我很想劝劝她,又怕她说我多事。反正她采购了很多东西,有个人几乎每天都来,甚至常在这儿过夜。““那个人是谁?”雷恩问道,一边喝着冰水。
“一个女人,个儿不高,像我一样,但比我胖些,头发很多。她开一辆大轿车,我想是一辆红色别克牌轿车,车玻璃上贴着一个东西,啊,对了。”
“那是什麽?”雷恩问道。
“那女孩子出来时我出门买玫瑰花,所以我看见玻璃上贴着什麽东西。”
“什麽女孩子?”雷恩随意问道。
“她就是为女孩子买东西的。”老妇人说道,为自己的突然发现显得十分高兴。
“她为那女孩子买的衣服,我看到了那印有成衣公司商标的购物袋。”
“能告诉我那女孩的模样吗?”“很年轻,大约十八、九岁,黑头发,脸色有些苍白,好像生病的样子。她们开车出去,那是什麽时候呢?……噢,想起来了,那天花店给我送来了新鲜玫瑰花,是十一号,那天送花车来得很早,我出门时正好碰上她们离开。我向桑迪招了招手。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我同她不常说话,但每次讲话,她都很客气。她是个护士,你知道,她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工作……”
雷恩喝完自己的冰茶,并没有流露满意的表情。多丽丝是在十一号下午回到匹茨堡自己家的。莎拉。罗森驾驶一辆别克牌轿车,肯定有张停车证贴在车玻璃窗上。
山姆。罗森、莎拉。罗森、桑德拉。欧图尔,他们叁人为布朗小姐治过病。其中两个还为马登小姐冶过病,他们还治疗过凯利先生。经过几个月的挫折,艾米特。雷恩巡官终於解开了这个案子的谜。
“你看,她来了。”老妇人说道,雷恩从自己的沈思中清醒过来。他转过身,看见一个身材硕长、年轻动人的妇女,提着一包杂货走来。
“我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
“什麽男的?”
“昨天晚上来过。也许她有了男友,高个子,像你一样,黑头发,大……”
“说什麽?”“像个足球运动员,你知道,块头很大。但他看上去人很好,我看见她拥抱他。这只是昨晚的事。”
感谢上帝,为那些不看电视的人们。雷恩心想着。凯利买了把五四型“蛮人”步枪,他刻意选择了点二二口径的。这是该公司制造的一种轻型比赛用武器。
枪很贵,加上税,一共花去他一百五十美元,几乎与勒波尔德牌全套望远镜一样昂贵。这种步枪很好用,适於小规模枪战,枪托是上等核桃木制的。可惜的是,他要在上面弄上痕迹并加以改变。那位机工士官长曾花了很长时间教他怎样改装武器,而今他却用在其他用途上,不禁使他感到遗憾。
搞掉埃迪。莫雷罗唯一的坏处就是损失了六公斤纯海洛因,把它作为证据送给了警方。
这损失一定要弥补回来。费城现在急於得到更多的货,他在纽约尝到了甜头,兴趣也日益增加。他不得不再冒险搞一次船运。现在他可以改变一下作法了。托尼正在建立一个安全的加工厂,行动更为方便,这同他的发展计划是一致的。但在这之前,他还得按照老法搞一次。
不过他不想亲自出马。
“什麽时候进行?”博特问道。
“今天晚上。”
“好吧,老板。谁和我去?”
“费尔和迈克。”这两个人是刚从托尼的组织中弄来的,年轻,机灵,雄心勃勃。
他们还不认识亨利,也不属於当地发货网的成员,但他们可以处理城外的交易,也愿意承担这一行的一些活儿,比如混合和包装一类的工作。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必要阶段,由此,他们可以一步步加强自己的地位和重要性。托尼对他们的可靠性提出了担保,亨利同意接收他们。他亨利现在同托尼已捆在一条战线上了,事业和自家性命都完全结合在一起了。他必须接受托尼的建议,这样才能表示他对他的信任。
他要重建自己的发货网,取消由女孩子带货的作法。既然用不着这些女孩子了,也就没有必要再让她们活着。
这样做不太好,但留着她们至少有叁大缺点。很显然她们越来越危及他的事业。
在发展初期,她们是有用的工具,可是现在却成了包袱和累赘。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有多少?”博特又问。
“够你们忙一阵子的了。”亨利指了指盛啤酒的冰柜。此时冰柜中已没有多少地方放啤酒了。博特把东西拿到自己的车上,既不随便,也不紧张,很像办事的样子。干这事就应该如此。也许,博特会成为他的主要助手。他很忠心,也很听话,必要时也能心狠手辣,比比利和李克要可靠得多。简直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说起来也好笑,在开始时,比利和李克是不可或缺的。啊,那都是命运的安排。现在,白人小子不是都来找他了吗?
“你们可以把赞莎一起带去。”
“老板,我们会很忙的。”博特反对。
“你们搞完了之後可以把她丢下。”也许一次除掉一个,这是最好的办法。保持耐心总是不容易的。这是他学到的一种美德,但只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活动帮了他的忙。他将枪管夹在老虎钳中,先将光滑表面破坏,再进行实际的操作。他把钻孔机放在最高速度,转动控制轮,在枪管的前六处钻出一些小孔。一小时之後,他将一根钢管套在上面,再安上准星。经过改造的长枪一定会相当准确。凯利心这样想着。
“案子很棘手吗,爸爸?”
“搞了十一个月了,杰克。”艾米特吃晚饭时承认说。他第一次按时回到家,妻子感到很高兴。
“还是那个倒楣的谋杀案?”妻子问。
“吃饭时不谈它,好吗,亲爱的?”他回答说。艾米特尽量不在家谈自己的破案工作。他看了看桌子对面的儿子,决定对自己儿子最近做的一项决定发表意见。“想进海军官校,是吗?”
“是啊,爸爸,可以免去最後两年的学费,而且还有钱拿,不是吗?”儿子也关心起这类问题了,他在关心自己仍在上中学念书的妹妹的学费问题。此时,妹妹正在夏令营过暑假。杰克也像他的父亲一样,想在正式进入社会之前找一点冒险性质的事干干。
“儿子,想当水兵?”艾米特高兴地说。但同时他也在担心。越战尚未结束,儿子毕业时可能也不会结束。他也像同一代人一样,当时并不清楚为什麽要冒着生命危险同德国人打仗。现在他的儿子可能要去干同样的事情,去同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的人打仗。
“天不会塌下来,爸爸。”儿子笑着说,这是水兵爱说的一句话。
这类谈话使凯萨琳。博克。雷恩十分担心。她想起了送别艾米特时的情景,想起了一九四四年六月六日在圣伊丽莎白教堂整日祈祷的情景,以及那以後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尽管她定时收到丈夫的平安家信。她还记起了那无穷无尽的等待。她知道这种谈话也使艾米特担心,尽管他们担心的方式不同。
天不会塌下来,可是有很大麻烦。警官几乎要告诉儿子,空军也是个令人自豪的部门,但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凯利。我们给他打过电话,请海岸防卫队看过他居住的那个小岛。他的船不在那,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那艘游艇。他到哪儿去了呢?现在他已经回到了美国,如果那个小个子老妇人的话是对的话。如果他离开了,肯定不好办,但他已经回来了。
在法默——格雷森——布朗事件发生後,连续谋杀案就停止了。船坞中有人曾经记得那时看见过他的游艇,可是他在半夜离开了,然後就消失不见了。那艘船会跑到哪儿去呢?现在在什麽地方?麻烦事,这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事情刚一开始,就又停止了。
妻子和儿子看着他一边用餐,一边用眼睛凝视着远方。他似乎陷入了无边际的想像之中。凯利实际上与他过去没有多少不同,雷恩心在想。他过去曾在一0一——啸鹰步兵师(空降)服役,开始时是传令兵,後来,服务於战後的战地委员会。他仍然记得当时那种与有荣焉的自豪,那种势必战胜的信念,也没有忘记那时从飞机中第一个跳入敌人占领区时所感到的恐惧,视自己为最勇敢的人去执行最艰钜的任务。他曾经是那样地生活着,但没有任何人杀害他的女人。如果在一九四六年,有人杀害了他的凯萨琳,情况又会怎麽样呢?
不会有什麽好事发生。
凯利曾经救过多丽丝。布朗。他把她交给了自己信赖的人。昨天晚上他去见过其中的一个人。他知道多丽丝已经死去。他也救过帕梅拉。马登,她也死了。而且他也进了医院。他出院後几周内,那些人开始一个一个奇怪地死去,而且杀人的方法似乎十分巧妙,几乎是天衣无缝。後来,凯利失踪了,杀人的事也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