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人员都知道,任何一个计划周密的谋杀不会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做得滴水不漏,整个文献资料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做案人不可能都是些超人。有朝一日这个案子终会真相大白。这些罪犯也许有谁会因为其他事情被抓获,也许有什麽人会无意中谈到这件事,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精明能干,听话的人又会传给其他人。当然,不管是哪种情况,都需要时间,需要调查。然而,久而久之,警力就会变得冷淡,没有多少人再过问此事。这是警察工作中最令人感到沮丧的事情。无辜的人死去,没有人为他们伸冤,而且,今後还会有其他案子发生,警察自然会把原先的案子置之脑後去忙新的案子。也许有人会不时地翻阅一下案件的卷宗,过问一下此事,然後又放回悬而未决的案例之中,束之高阁。因为没有发现新情况新线索。这类的案卷会越积越多。
对雷恩和道格拉斯来说,这类案子更为难办。但也许会因某种联系,一两起悬而未决的案子会有侦破的机会。大家也许会去关心雷蒙父女被杀的事,他们有朋友和邻居,还有一位好心的牧师。他们会想到两位死者……可是放在雷恩桌子上的案卷,只有警官们才会关心,这一点会使情况变得更糟,因为有人会对死者表示哀悼,不仅仅是吃警察这行饭的人。更令人头疼的是,这是一连串谋杀案中的一个,彼此有着某种联系,但这种联系又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没有任何具体的价值。这不是那位隐形人干的,虽说使用的武器也是点二二口径的子弹,但他要杀害这位无辜者,曾有过两次机会。他曾经放过维吉尼亚。查尔斯,他曾经冒着危险,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放过了多丽丝,并有可能是从法默和格雷森手中救出了她,还有……“巡佐,”雷恩问道:“多丽丝的身体状况怎样?”
“什麽意思?”
这似乎是一个很荒唐的问题。但电话的另一端懂得其中的意思,“她身体健康方面的情况怎样?”
“验解剖明天进行,巡官。她的衣着很整洁,头发也梳理整齐,看上去很体面。”但是头的後部有两个枪眼,他当然用不着补充说明这一情况。
道格拉斯看出了巡官的想法,点了点头。有人为她治好了病,调查可以从这儿开始。
“如果你给我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我将十分感激。我们可以双管齐下。”雷恩向他保证。
“有人用一种不寻常的方法杀害了他们,这种事不多见。我不喜欢这个案子。”
警官补充说。这是一种幼稚的结论,但雷恩完全理解。他对此又能说些什麽呢?
这座房子可以说很安全。它座落在维吉尼亚山上,占地一百公顷。在这座庄园,有一幢雄伟的建和十二个马棚。这座庄园属於一个显赫的家族,但这家主人在附近还有一处庄园,而将这一处租给了中央情报局使用。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合作,除了一张公文的租用证明,还有一个邮政信箱的号码。庄园的主人曾在美国战略情报局干过,另外,租金也是很丰厚的。这座建从外面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仔细观察一下便可发现,它的门和门框都是钢制的,窗户又厚又结实,而且是加了封条的。无论从防御外部进攻还是防止从内部逃跑,都是安全可靠的。
做为一个监狱实在是个好地方,而且外表看上去也相当雅观。
格里沙诺夫发现这面有换洗的衣物和刮胡子的用具,但这些东西又不能用来自杀。洗澡间的镜子也是钢的,而各种杯子却是纸做的。负责管理这座楼房的是夫妇二人,俄语说得马马虎虎,对人也还和善。他们已了解这位俄国人的情况。他们已经习惯接待叛国者。所有来这儿的人都由四名警卫人员“保护”着。只要有任务,他们就来这儿上班。另外还有两名安全人员一天二十四小时住在守园人房舍之中。
这位新来的客人对当地时间尚未完全适应。他心情不佳,这使他变得很多话。
但上边有命令,不能和这位俄国人多谈些什麽。看房的女主人负责做好了早餐。在此同时,她的丈夫和这位俄国上校大谈普希金,并高兴地发现格里沙诺夫也像许多俄国人一样对诗歌有着浓厚的兴趣。卫兵靠在门边,一面听着他们高谈阔论,一面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桑迪,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约翰,我了解,”她平静地对他说。两个人都发现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从前我不懂,但现在我懂了。”
“我在那边的时候,”其实是叁天之前。“我想过,我应该感谢。”他对她说。
“感谢我什麽?”
凯利低头看着厨房的餐桌。“很难说清楚,我做的事情是很危险的,当有人可以想念的时候,心就会好受些,也就增加了勇气。啊,请原谅,我不是说……”
凯利突然停住了。
其实他就是那个意思。当一个人感到孤独时,他会想到自己的亲人。凯利就是这种情况。
桑迪握住他的手,温柔她笑了。“我过去很怕你。”
“为什麽?”他有点吃惊地问。
“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情。”
“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低着头说,他因为她怕自己而觉得十分难堪。
“现在我懂了。”
尽管她这麽说,凯利仍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他希望她不只是认识到这一点,而且要她真正地懂得。怎麽解释呢?是的,他杀了人,但那是有理由的,有原因的。
他是怎麽成为现在这样一个人呢?一半的原因是训练。在科罗纳多度过的那些严酷的岁月,为了提高自己的反应力所花费的那些时间和精力,为了学习忍耐力所经受的那些可怕的寂寞。通过这些,他对事物有了新的看法,使他认识到杀人有时也是有道理的,必不可少的。於是他有了一个准则,实际上也是一种变化,那是他从他父亲那儿学来的东西。他的每一行动都必须有一定目的,这些目的通常是由别人来指定的,但他的头脑是灵活的,他可以把这种目的变成自己的决定,用自己的准则去适应各种不同的情况,小心翼翼地运用着自己的准则。他经历了很多事情,有时他也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感到惊异。别人一定得花费很大的努力,而他却经常能够适应……“你心中有太多的爱,约翰,”她说:“你像我一样。”
这些话使他抬起了头。
“在我们的医院,许多病人死去,我们无时不在失去病人,我为此感到痛苦,看着生命在这儿消失,我讨厌这的工作。我不愿看着那些家人痛哭,然而我们不能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们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罗森教授是一名杰出的外科医生,但我们并不是总能成功。我痛恨失败。对多丽丝,我们成功了,但是,约翰,别人又把她夺走了。那不是疾病或什麽意外交通事故,而是有些人故意这样做。她是我的朋友,可是有人杀害了她和她的父亲。因此,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上帝,她真的懂了……比我懂得更清楚。
“每个人,只要和帕姆和多丽丝有关系的,现在都处於危险之中。”
桑迪点点头。“可能你的话是对的。她和我说过亨利,我知道那是个什麽人。
我要把多丽丝告诉我的事全部告诉你。“
“真的懂得我知道情况後会怎麽做吗?”“懂得,约翰,我懂。请你一定要小心。”她停了一会儿,然後对他说出了他为什麽要小心行事的原因:“我需要你回来。”
第三十二章 猎物回家
从匹茨堡得来的唯一有用的讯息仅仅是一个名字。桑迪。桑迪曾经开车送多丽丝。布朗回到她父亲的家中,就这麽一句话,连一个完整的姓名也没有。但很多案子的破案,线索比这更少;这好比在拉一根线。有时,你得到的只是一根断线,有时,你找到的线索毫无结果,或在你的手中一切搞成一团乱麻。那个人叫桑迪,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年纪不大。她没有说什麽话就挂断了,尽管她似乎同谋杀案毫无关系。犯人可能再回到作案现场去,这事确实有过但不是在电话中。
这到底有什麽关系?雷恩靠在椅子上,两眼盯着天花板,他那训练有素的大脑在研究着他了解的每一个情况。
最大的可能性是,死去的多丽丝。布朗同那个杀害帕姆。马登和海伦。沃特斯的犯罪组织有着直接关系,而这件事涉及了理查。法默和威廉。格雷森。约翰。特伦斯。凯利这个前水下爆破大队队员,也许还是一位前海军海豹队员,碰巧救过帕梅拉。马登。
几周之後,他打电话给法兰克。艾伦谈过此事,但并没有谈及详情。後来出了问题,结果帕梅拉。马登死了。雷恩永远忘不了那体的照片。凯利被打成重伤。
一位原特种部队队员的女友被粗暴地谋杀了,雷恩提醒自己说。五个贩毒者被杀死,好像是詹姆斯,庞德突然出现在巴尔的摩的街头一样。杀人者为了干预一起街头抢劫案无意中杀了人,原因不明。理查。法默——李克——是用刀杀死的,又是一起愤怒的杀人案。威廉,格雷森,也可能是被绑架後杀害了。多丽丝可能是在同时被救走的,经过了几周的治疗後回到自己的家中。也就是说她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医疗,很有可能。还有,那位隐形人……这可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的吗?多丽丝是为帕梅拉。马登梳过头的女孩。这是一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