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遣支队后面,会陆续跟进三个纵队,每个纵队里都会配属一支工程工兵营。他们负责进一步改进路面和对薄弱地段进行加固,同时还要帮助被陷住的运输车辆通过。
沿着急造军路,顶着骤雨,穿过原始森林、沼泽和山岭,红旗第一集团军在进攻的第一天向敌境推进了5~6公里,主力前出至石头河西岸。
关东军负责东部防御的是第一方面军,下辖第三军、第五军以及其他三个师团,司令官为喜多诚一大将。苏军发动进攻的时间、气候状况乃至进攻的渗透方式,都大大出乎喜多等人的意料。第五军司令官清水规矩事后证实:“我们没想到俄国人会进行这种闪电式的进攻,而且没有想到俄国军队(指苏军)会穿越原始森林。”
在突击集团的攻击前方,各筑垒地域掩护着几个最重要的战役方向,要想全部通过间隙地迂回过去是不可能的。位于突击集团左翼的第五集团军充当了夺取筑垒地域的箭头,8月9日凌晨1点,在未做炮火准备的情况下,第五集团军先遣支队即向绥芬河悄悄接近。
支撑点
绥芬河要塞是东北边境最坚固的筑垒地域之一,对中东铁路起着掩护作用。它沿绥芬河南北的主要交通线展开,正面约四十公里,纵深三十至三十五公里。整个要塞总计有五十八个混凝土掩蔽部,二百九十五个混凝土碉堡,一百四十五个土木碉堡,六十九个装甲炮塔,二十九个指挥和观测点,五十五个火炮阵地。
内部结构上,绥芬河要塞由五个抵抗枢纽部组成。每个抵抗枢纽部又包含了三到六个支撑点。支撑点通常都建在高地,上面密布混凝土或土木构筑的反坦克炮、机枪及火炮发射点,并配有暗设的地下入口。各支撑点之间挖有大量的交通壕以便联系。
依照苏军的预计,每个抵抗枢纽应有一个满员师团。理论上,关东军也认为,起码应以一个联队防守一个抵抗枢纽,可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这么多兵力可用,整个绥芬河要塞一共只有第一二四师团的两个步兵大队加一个中队。
于是日军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集中兵力固守其中两个最主要的抵抗枢纽:一个大队守北面的观月台,一个大队守东北面的绥芬河。还有一个中队,被安排守南面的鹿鸣台。
在大队防守的抵抗枢纽中,一般以中队守支撑点,以小组、班和小队负责前沿和小火力点。虽然兵力上降了不少档次,但以要塞工事之坚固,仍不难建立起有效的防御。
梅列茨科夫对各个集团军的实力和行动特点都有清晰了解。第五集团军是方面军中唯一一个整建制的东调部队,官兵的战斗素质很高,尤擅长于攻坚。在西线的东普鲁士战役中,该集团军曾接连突破两座由德军把守的重要筑垒地域。可以说,安排他们对绥芬河要塞进行突破,就是要发挥其特长。
第五集团军先遣支队迅速推进至北面的观月台。对突破观月台,各分队一个盯一个,均有相应的任务分配。比如谢尔巴科夫连的任务就是对观月台的一个强固支撑点发起强袭。该支撑点的周围布有铁丝网、地雷场等障碍,附近还设有警戒哨,攻击难度不小。
从8月8日清晨起,连长谢尔巴科夫大尉就开始为晚上的行动做精心准备。他和排长们一起研究地形和通往支撑点的道路,并专门指定了观察员监视日军的动静。
通过观察察明,日军的警戒哨位离营房和一个设防高地很近。谢尔巴科夫决定在暗夜掩护下,尽可能接近日军警戒哨位和主要阵地,然后从三面发起夜袭,以夺取支撑点。
按照他的计划,连里在近似实战的条件下,进行了隐蔽接近攻击目标和迅速发起冲击的预先演练。
出击之前,官兵的军上衣和船形军帽上都缝有一块白布,以此作为最简单的联络信号和识别标志。此外,各排还各自补充规定了本排使用的信号。
下暴雨虽然是个意外,但连里也早就做了备案,那就是规定另外一种信号——每个官兵在听到问“谁”时,均应回答:“彼得罗夫。”
谢尔巴科夫连从8月9日凌晨1点起开始向支撑点运动。当时估计要用两个小时才能到达支撑点,这倒不是因为路远的缘故,而是夜间运动必须极其谨慎小心,一着不慎,就可能令行动失败。
行进时,居前的侦察兵通过指北计导引探路,同时铺设电话线,以引导后面的步兵。后续的步兵呈纵队跟进,彼此靠得很紧,且互相拉着手,以免在黑暗和雨中掉队。
凌晨3点,全连到达支撑点附近。观察人员在白天早已发现了日军在地雷场上留出的通路,工兵来到通路上并迅速剪开了铁丝网。
各排随后无声无息地穿过通路。3点15分,他们包围了支撑点。
谢尔巴科夫连和其他连一样,全连都进行了伪装。每个官兵配备了装有三百发子弹的“波波沙”冲锋枪、六至八枚手榴弹和一把匕首,这样的装备非常适于实施突袭行动。
手握匕首的侦察兵悄悄向最近一所营房外面的日军哨兵摸去。这名哨兵刚刚用日语朝他们喊了一声,就被侦察兵刺倒在地。
房子里的日本兵听到喊声,赶紧向门窗扑去,但从屋外扔进来的手榴弹让他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击的机会。第一间营房的战斗在3分钟之内便得以解决。
其他营房和高地堑壕里的日军闻声继续抵抗。一名日军机枪手还隐藏在房屋的角落里,企图在苏军靠近时从侧面开火,苏军发现后向窗子里扔了一颗手榴弹,就把他给报销了。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夜战,谢尔巴科夫连终于攻下支撑点,保障了其他分队从清晨起扩张战果。
滨海地区的暴雨从午夜时分一直延续到清晨五六点钟,夜色也因为雷雨而变得更浓。这些都为先遣支队的行动提供了掩护,当苏军发起进攻时,部分日本兵尚在营房里酣睡未醒,还没来得及进入战斗工事就被予以歼灭。在战斗的头一个小时,甚至只有零星的机枪声和手榴弹所发出的爆炸声偶尔会打破沉寂。
缺口
惊醒过来的日军通过暗道和交通壕到达射击阵地,准备对苏军进行阻击,然而此时先遣支队早已插入其侧翼和后方,并完成了对观月台各永备火力点和土木质火力点的封锁。
担任突击任务的先遣营开始大显身手。这些先遣营都配属了护送火炮和自行火炮,两类火炮几乎是在抵近的情况下进行直接瞄准射击。个别时候,自行火炮的车体还被用来挡住日军火力点的射孔。
苏军SU-5自行火炮。自行火炮使用车辆底盘自备动力,无须其他车辆牵引,且有轻装甲保护。图中的SU-5自行火炮搭载了152.4毫米榴弹炮,火力极强。
在主要突击方向上,莫斯卡列夫营战果尤为显著。该营地段上有水洼地,导致自行火炮无法使用,本来这对进攻是不利的,但有“苏联英雄”称号的营长莫斯卡列夫大尉找到了替代办法。
他们大量使用炸药包、火焰喷射器、燃烧瓶、发烟手榴弹乃至汽油箱,火力点和带掩盖的交通壕里的敌人不是被熏出就是被烧死。最后,莫斯卡列夫营成功地攻占了鸟青山(也称630高地)。
鸟青山和大石砬子是观月台的两个主要支撑点(日军称为中核阵地),其中大石砬子更是关键阵地,能控制十至十二公里内的地区。日军在高地的花岗岩峭壁层上构筑了几十个永备火力点,可用火炮进行射击,尤为不利的是,在发现己方遭到攻击后,日军已事先进入了大石砬子的所有火力点。
双方的争夺战打得特别激烈,夜间对此处实施攻击的先遣营一直未能得手。清晨7点,格拉祖诺夫少校指挥一个营重新发起进攻。在经过十分钟炮火的急袭射击后,苏军采用正面和侧翼迂回相结合的办法,一口气攻占了四个永备火力点,这才将大石砬子收入囊中。
8月9日清晨,观月台的主要阵地都已遭到突破,由绥芬河要塞所构成的防线被打开了缺口。日军曾想对缺口进行封闭,但是前去增援的分队均有去无回。
缺口一开,主力就可以闪亮登场了。
身为苏军远东总司令的华西列夫斯基曾主张在战役的初期阶段,只限于使用先遣支队,而不动用方面军主力。按照他的建议,远东第一方面军主力应根据外贝加尔方面军的推进情况,在战役开始五至七天后才实施作战行动。
针对华西列夫斯基的建议,苏军总参谋部做了仔细研究并用各种计算方法做了检验。检验结果表明,不管多么强大的先遣支队,都未必能单独进行五至七天的昼夜战斗。
于是华西列夫斯基的建议遭到了否决。实战中,先遣支队与方面军主力一前一后发起突击,先遣支队负责扫清道路,方面军主力负责拓展胜利。
8月9日上午8点30分,以先遣支队为先导,集团军主力展开进攻。当主力投入作战时,先遣支队不仅已从观月台打开了缺口,而且摧毁了很多地段的日军防御体系。这样一来,主力就没有必要再在突破地段进行全线的火力准备,炮兵为支援步兵和坦克,也只须对个别支撑点和永备工事进行轰击。
10点至12点,先遣营和主力的第一梯队攻占了日军的边境工事,第一梯队的先遣支队开始向敌境纵深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