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娟姨在,娟姨一辈子都陪着静静,咱们永远在一起。”
张志是跟着技术科一起去的王敏家,他们把大门的锁拆了,又把她家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了一遍,再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就带着拆下来的锁回去做分析了。
勒酉手里还有好几个活,张志死缠烂打也没插上队,只能回去等消息,进办公室的时候璩岁正坐在电脑前看监控录像。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你是指剥皮案?还是指这个?”璩岁打笑的指指张志发青的下巴,“我的收获是你马上就要变野人了。”
张志笑着摆摆手。这两天他加在一起才睡了五六个小时,浑身疼得跟散架了似的,哪还顾得上脸。
当初选刑警这一行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以后过的肯定都是点灯熬油的日子,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唯一觉得亏欠的就是家里的妻子和孩子,不过好在家里媳妇儿还算支持,偶尔有些小怨言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说真格的,这监控录像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又把视频调回开头重新看。这些录像他反复看了一天一宿,都快要看吐了也没看出名堂来。
“你想看出什么问题来?”
璩岁反问了一句,张志就把自己之前的想法和他说了,想看看两个人讨论能不能得出什么不一样的结论来。谁知璩岁听完直摇头,说他是方向性错误。
“咱们先不问问题,先看现在有的线索,犯罪嫌疑人身高一米六七,体重五十公斤,这是一个很瘦小的身材。但是他却能一口气杀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受过训练身经百战的缉毒警,这说明什么?这个人力量过人。”
“其次,他杀人的顺序是有讲究的,既保证了他能和缉毒警一对一的交手,又保证了其它人没有能力报警这一点,所以这个人心思很缜密。这样一个人,会想不到道路监控录像这种事情吗?我觉得他甚至有可能避开了所有的私人监控,所以我们不能抱太大希望能在监控里找到他。”
“从一个小区到另一个小区的路程他是避免不了的,他不可能不留下痕迹。”张志插嘴道。
“你假设他乘车到的案发现场,车的目标大,自然会留下痕迹。但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就必须要乘坐交通工具吗?”
张志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被他问的一怔。
“两个小区之间的路程有十公里,谁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步行?”
“一个体力过人的人就会,一般人步行十公里是对体能极大的消耗,但是对他,可能只是个热身活动而已。他隐藏自己的行踪总比隐藏一辆车要简单得多,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选择更保险的办法?”
张志被这案子逼得急,钻了牛角尖,一时思路没打开,现在被璩岁一点,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种推断虽然有违常理,但就这个犯罪嫌疑人种种有违常理的做法而言,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打算亲自做个实验,来还原一下当天的犯罪过程。
张志一拍璩岁的肩膀,龇牙一乐。
“愿不愿意和我再跑一趟?这次让你做回裁判员过过瘾。”
璩岁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小伙儿跑过来,他低头看了下表,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一小时十五分钟了。他拎了两瓶水下车走到小区门口,等他跑过来就把水递过去,小伙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一气,才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又过了接近半个小时张志才跑过来,他连水都没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剩喘了,脸憋得通红,喘了好几分钟才说出第一句话来。
“真不是人干的事!”
那后悔劲,看的璩岁直乐。他把水塞到张志手里,然后靠在车上点了支烟,等他烟抽的差不多了张志的气才喘匀,他拧开瓶子猛灌几口,才算感觉活过来点。
“他多长时间?”
张志指着比他先跑过来的小伙问道。
“一小时十五分钟。” “有点紧,还得再快点,”
这比张志预料的时间要长,这样一来作案的时间就不够了。
“妈的,这孙子还真有两下子,”张志往地上啐了一口,“那五层楼爬上去再爬下来,没安全绳我得摔死一百回。从那小孩看见他,到受害人楼下的邻居听见有响声上去敲门,前后间隔也就将将一个半小时,五楼爬上爬下两回外加跑这么远,这小子真是够牛逼的。”
“张队,徒手攀爬这小子绝对练过,这东西光有体力不行,技术才是关键。你没看那小孩家楼外面的落水管有多不结实,我都是提着气在那爬的,稍微一不小心就能踩碎摔死。”
旁边和张志一起跑过来的小伙一边说一边直咧嘴,他是张志为了做试验从特警大队借过来的人。
“落水管上的指纹你们查了吗?”璩岁一边给他们递烟一边问。
“查了,痕迹吊着绳子从上到下仔细检查过了,只有几个模糊的戴着手套的指痕,痕迹说他可能带着医用手套。”
“医用手套?”
特警队的小伙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看着张志。
攀岩的时候大家喜欢直接徒手攀登,就是因为无论哪种手套都没有人手的摩擦力大,现在他居然反其道而行,带着光滑的医用手套攀爬,实在是闻所未闻。
璩岁拍拍小伙儿的肩膀,把两个人都从地上拉起来。
“咱回吧,张队,吃口饭准备案情分析,范队他们也该回来了。”三个人上了车,先把特警队的小伙儿送回去,两个人才往局里走。张志两天一夜没合眼,刚才又跑了那么远,体力已经到极限了上车就睡死过去,一觉睡到局里,被璩岁叫醒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就睡了几分钟呢。
张志揉着脸打着哈欠走进会议室里,范子成他们已经到了,每个人面前都堆着厚厚一摞卷宗,正低头不停的翻看着。
“还没弄完啊,范队?”
看见张志范子成重重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蒂揉成一团狠狠丢进烟灰缸里。
“我们已经把小邢之前办的所有案子的犯罪嫌疑人都查了个遍,监狱里监狱外的一个也没放过,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看这帮孙子肯定有人在撒谎!”
“范队,你先别着急,这种事急不得。大家跑了一上午也都累了们先吃饭,吃完饭一起查。”
张志打了个电话订饭,大家趁着这会儿工夫一边吃饭一边休息吃着,技术科的勒酉推门进来了。
“两个案子检验报告都出来了,想先听哪个?”勒酉举着两个检验报告笑嘻嘻的问众人。
“先听好消息那个。”
璩岁勉强咽下嘴里的饭,含混不清的接话道。
“经过我们对灭门案案发现场阳台窗户上的痕迹进行检验,犯罪嫌疑人使用的不是普通铁丝进行开锁,而是一种专门用来勾窗户锁的特殊工具,这种工具很多入室盗窃的惯偷都有,一般都是自制的。”
听了勒酉的话,范子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起旁边的一摞卷宗快速翻起来。
“这个!”他大喊一声,“这小子是被邢肖抓进去的,非法藏毒判了十年,半年前保外就医。他以前当过偷儿,溜门撬锁的技术一流,普通手铐他用根牙签就能打开。”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身高体重多少?体力怎么样?会攀岩吗?”
“这小子叫毛六,瘦的跟个猴儿似的,身高也就不到一米七吧。他小时候家住农村,曾经拜过一个老中医为师,常年跟着他师父上山采药,不吃不喝能在山上走一天,下雨天也敢去,体力和攀爬技术都不错。”
“现在人在本市吗?”
“不在,他回老家了,S 市。”
“我去给局长打个电话,准备抓人。”
这个时候宁肯抓错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大家饭也不吃了就要走,被勒酉给拦住了。
“另外一个不听了是吧,张队?大老远的把我们又叫到现场一趟一激动就全忘了?”
张志这才想起来,他还让勒酉给检查王敏家的门锁来着。
“王敏家的门锁里有比较模糊的新鲜划痕,还有微量其他金属残留,可能是一段时间前有人用新配的钥匙开过锁造成的。但是当事人没有发现,在继续使用门锁的过程中遗留的痕迹被破坏掉了一部分,所以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一定有人用后配的钥匙开过门,我只能说可能。”
“可能就够了,王敏家那边我再去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璩岁又扒了两口饭,就跟着张志他们一起出去了,这次他轻车熟路的来到王敏家楼下,和居委会大妈打过招呼就直接进屋了。
屋子里很凌乱,一些吃剩下的外卖餐盒被随手扔在茶几上,散发出阵阵腐败的味道。沙发上堆着衣服,连内衣也被大刺刺的扔在上面。
璩岁绕过地上的一滩污渍,探头往厨房里看,很明显能看出来,灶台上落的灰比其他地方要厚得多,水槽里的水垢也积的很深。他伸手打开冰箱门,里面放的都是些酸奶巧克力一类的东西,橱柜里也是除了几包方便面之外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