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死死的盯着对方。
我不知道你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是现在警方和侦探已经盯上你了,所以只要你做了,早晚都能查出来!
至于证据……
你别以为自己作案时,带着橡胶手套之类的,就能有恃无恐。
你知道……昨天下午……
对面的办公楼里,有一盆花打碎了么!”
“一盆花?”
张医生一直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改变。
“对,一盆花……打碎了,就在对面办公楼的一楼。
你早在王小明死前,就去过马路对面的天台,提前将一双拖鞋,放在了那里。
但是你不能太早放下这双鞋,因为时间长了,可能会沾灰,会被风吹得变了位置,等等。
我猜,你很可能就是在今天晚上5点左右的时候,顺着下班的人流,将这件事情办完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
如果你走过去了,那你的脚上肯定会粘上花泥。”
张医生皱了皱眉……
“对不起张医生,我现在想要检查你的鞋底,请你配合一下。”刘侦探走了过来,嘴上说的是‘请你配合’,但是那态度,分明就是‘你不配合,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好吧。”张医生抬起了鞋子……
然而,上面并没有什么……
刘侦探愣了愣……没有花泥。
但是这同样说明不了什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行走,就算是鞋底有花泥,那也早就被蹭掉了。
“好吧,看起来的确没有。”刘琛道:“但是不管怎么样,请配合我们去警局一趟吧,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自然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张医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想了许久。
终于……
“好……”他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争取他的意见,只是一个告知而已,因为还没有等他开口同意,一旁的警员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示意……跟我们走吧。
张医生很配合……
此时根本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这一次事件的真凶。
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倒卖药物被发现,而丧失理智了一般的,去杀害了一个卧病在床的孩子。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是否倒卖了药物。
所有的推理,只不过是将现有的线索编织在一起,完成一个可行的画卷,仅此而已。
而真相……往往在线索之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只要锁定了目标,那事情早晚都会被查清楚的。
就在张医生走到了天台入口前的那一刻……
“喂,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么?”周言喊道。
“不肯说什么?”张医生回过身,疑惑道。
“你给那女孩到底点的什么?”
“呵呵。”张医生笑了笑:“我说了,只是缓解焦虑的药物。”
说完,他也被警员们押着,走下了楼梯。
李浣躺在病床上。
她闭着眼,不过耳旁滴滴的声音,愈发的清晰。
那是医用监护仪的声音,每一声滴答,都代表着心脏的一次跳动。
不快,不慢。
就在这很有节奏的声音中,李浣终于睁开了眼。
“这是……?”她朝着四周望了望。
一名护士连忙走了过来,看到李浣苏醒,她又快步跑到了门边:“醒了,那女孩醒了。”
很快,几名医生走进了病房,他们关切的询问着,李浣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哪里疼。
李浣都摇了摇头,她除了觉得没有力气之外,一切都还好。
而在记忆的最后一刻。
她回忆起了张医生的那双眼睛。
有些悔恨,有些无奈,还有一丝丝已经没有退路的释然苦笑。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但似乎,并没有恶意。
“张医生呢?”她突然的,就问了这么一句。
“哦,别怕,张医生刚才被带去警局候审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一定能查出来的。”
一旁的一名医生带着些歉意回答道。
李浣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土拨鼠……是绰号么?”她问道。
一旁的医护人员也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绰号的?”
“是谁的?”李浣追问道。
“是……是张医生的。”一名护士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因为张医生的脑袋很圆,个子也不高,所以……有时候我们开玩笑,叫他土拨鼠。
不过这都是四五年前的时候才起的绰号,现在早就没有人会这么叫他了。”
李浣听着护士的话,不知怎么着,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请……请躺下,现在你还不能乱动。”一名医生下意识的就想要去阻拦,毕竟现在检验那边还没有确定,这小姑娘的输液瓶里放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医生们也不确定,她醒过来,是否就代表着没事了。
但是李浣却没有管这些,她快速的跑出了病房。
这里是16楼,李浣偶尔扶着墙壁,朝着18楼跑去。
“小姑娘,慢点,你现在还不能乱动啊!”后面几个小护士追着。
李浣脚步不停,很快冲到了18楼,此时,这个楼层里的警员都已经压着张医生去了一楼。
重症科的几名护士倒是看到了李浣,都很惊讶,但是却没敢上前阻拦。
她飞快的跑进了王小明的病房里。
此刻,那个已经被推出了一个缝隙的衣柜,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李浣跑过去,强挺着虚弱的身子,奋力的去推……
吱嘎~
吱嘎~
衣柜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李浣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随后,她努力的伸出手,去够那衣柜下面压着的纸页。
终于,她触碰到了。
李浣快速的将那些纸朝着自己归拢,然后捡起来。
第一页,上面的字不少,格式看起来,像是日记。
【4月12日】
【阴】
第68章 凶手(下)
为什么我才17岁,就得了风湿病呢?
应该只有走廊对面的那个老家伙才会得这种玩意吧。
虽然土拨鼠跟我说,我这不是风湿,只不过是骨髓敏感什么的……哎,我也听不懂。
总之,一阴天下雨,我就骨头疼,这不是风湿是什么?
今天想要偷偷的乘电梯去食堂看看,但是被逮住了。
土拨鼠骂人的时候真吓人。
【5月5日】
【晴】
话说,我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老爸老妈了?
三年?还是四年?
其实,有时候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了。
可是昨天,我又梦到他们了。
他们推开了病房的门,说:“儿子,我们回来了。”
还说,这么久不来看我,只是在忙,临走时忘了告诉我而已。
这不扯淡么,哪有一走就走好几年的。
可是在梦里,我竟然没有骂他们两个不着调的。
我原谅了他们。
好吧,只是梦……
但如果他们真的回来,我免为其难,也会原谅他们的吧。
我有点想他们了。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我把它翻了个面,没被护士发现。
嘿嘿,我真聪明。
【10月20日】
【?】
从昨天开始,窗帘就被拉上了,因为阳光刺的我眼睛疼。
土拨鼠说,我的病情严重了,但是我倒是不太在乎,只不过是觉得阳光刺眼了而已。
最多,我写日记的时候,不加天气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看到这些日记,我是一页一页写的,然后都藏到了衣柜下面。
这些东西被看到了,那得多丢人。
护士临走的时候,没关门。
所以我好像是听到,土拨鼠离婚了。
他每个星期在医院要呆4天,晚上也不回家的那种,他的儿子放学时被一辆电瓶车撞到了。
其实我前几天就听到,有个女人在走廊里大吵,估计就是他的老婆吧。
所以说,女人真的就是麻烦。
【11月2日】
【?】
我在哭。
一睁开眼睛,就淌眼泪。
这不是疼的,我还挺坚强的。但是我的眼睛有些怕光,土拨鼠给我买了一台不那么亮的台灯,感觉好多了。
他最近头发乱蓬蓬的,越来越像土拨鼠了,一看就是这几天都没有回家。
额,他可能没有家了,就像是我一样。
我的后背开始疼了,但不是一直疼,所以还好。
土拨鼠说,我每天有三针止疼药,那玩意挺不错的。
隔壁的那老太太有个孙女,长得特漂亮。
我觉得,我可以向土拨鼠提议,买个假发,下次那女孩来的时候,我上去和她说说话。
光头会吓到她的。
【11月22日】
【晴】
今天那个女孩又来了。
可是,隔壁的老奶奶走了。
走廊里都是哭声……那个女孩哭的特别伤心。
我想上去安慰她,但是我还没有假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