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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小姐 (小米)


  若是一部好电影,此刻恰是考验编剧功力之时,微妙的平衡应该被精心安排的事件打破。
  但粗暴的现实总是令人失望。
  我环顾四周,林莫忘和MATATA不见踪影,“绿手环”倒是聚集了不少,几乎要形成一条荧光带。
  此时眼角处有一点绿影晃动,同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广场上的人们沉浸在各自的兴趣之中,枪声竟被一片嘈杂声淹没,没引起什么反响,倒是“海云亭”内一片大乱,台上台下居然有不少人当场掏枪指向亭外,僵持了几秒钟后竟分作两派对射,惨叫声不绝于耳。
  广场上的人群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近处没被满天子弹吓瘫的都怪叫着往反方向猛挤,远处不明情况的克制着看热闹的欲望,边打听边撤,结果仿佛撞进网中的鱼群,冲突往返不得脱困,只能认命。
  我呆立了不知多久,忽然脚踝一疼。
  不可靠的枪战片观看经验告诉我,可能被流弹击中了。剧痛间想到的居然是打中我的那位枪法实在丢人。
  胡思乱想间,脑袋被人往下猛按到地面。
  原来命中脚踝的不是子弹,而是林莫忘的扫堂腿。她见我像个活靶子一样立在混乱枪战现场的中央,不得不矮着身子冲上来把我扫倒在地保命。
  两颗子弹从头顶嗖嗖飞过,我这才来得及感受到最原始的恐惧,全身所有的出入口都猛然紧缩。
  林莫忘脸色异常苍白难看,咬牙切齿地嘀咕着:“这么乱来,肯定有内奸示警!”看来这种场面生猛如她也没经历过几回。
  不过我低估了她的勇敢程度。
  “站住!”
  她大叫着猫腰蹿出去,扑倒了正压低身子猛跑的“伙计”,他背在身上颇为碍事的汗巾箱和干果盒跌落在地上碎成几块,腾起一阵灰白的烟尘。
  林莫忘刚刚摸出手铐,便见两道黑影自她身后扑上,我出声示警不及,只听“噗”一声刀子戳入肉体的闷响。
  “莫忘!”
  我倒抽一口冷气,惊叫出声。
  林莫忘回过头,表情复杂。我定睛望去,MATATA的一只巨臂正挡在林莫忘后心要害处,一把刀子在他隆起的肱二头肌上斜插至柄。偷袭者被他一掌砍至脖颈扭曲,缓缓跪下,前扑倒地,像在朝圣。
  我很想八卦一下他们俩的人物关系,可眼下生死未卜,实在没那个心情。尽管林莫忘躲过了一劫,但我的糟糕预感一点都没有消减。一次热闹的毒品交易和一场无来由的枪战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毕竟这不是拍电影,而是一场可能改变江湖命数的对决,怎么能搞得如此草率?
  未及细想,我的眼角捕捉到一束古怪的闪光。
  博兰在《眼之流浪》里说,对摄影狂热到一定程度的人能够从镜头的反光中辨识出机器的品牌、年代甚至使用者的癖好。
  我没那本事,顶多只能顺着那“一闪”寻找到镜头的位置。
  慌乱涌动的人群中,一支长长的黑色“炮筒”安静地记录着这边子弹横飞人群乱舞的局面,摄影师的面孔被相机彻底遮盖,仿佛一只巨大的独眼直接安装在了娇小的身体上。虽然很久没有仔细端详过她的脸以至于印象模糊,但她的身形我还是很熟悉。
  林莫失?她怎么会在那里?!
  太阳用力偏移了一分。
  又是“一闪”,不同于相机镜头的反光,它来自人群外广场的荫凉处,仿佛一道冰箭撕开了暑气破空而来。
  这是后来最令我心碎的一刻。
  如果我有杀手“独影自怜”三分之一的本领,就应该立刻把它跟瞄准镜联系起来,并且判断出目标位置,大声示警。
  然而我什么也没做。
  接下来的几秒钟,我的双眼忽然变成了高速镜头,正常时空里发生的事情显得漫长而滞涩,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清晰,然而肢体器官却运作迟缓,无力阻拦。
  先是一颗子弹,我甚至看得清它旋转运行的曲线和四周被搅动变形的空气,它越过林莫失的头顶,从我身侧两米外呼啸着奔向正在转身的林莫忘,她的汗珠从鼻尖和下巴上甩到空中,被劲风激得粉碎。她一向拥有超强的直觉,但与子弹飞行的速度相比,反应还是慢了半拍。
  接着,一种武器迫入肉体的奇特声音响起,跟刚才刀子穿刺肌肉不同,子弹钻入的刹那体腔内产生了一阵奇妙的回声,然后一蓬带着飞沫的鲜血如花般盛放在日光下,鲜艳异常。
  但承受袭击的人又是MATATA。
  我不能确定子弹的目标原本就是他还是他有意识挡向了子弹,但如果他稍作闪避,身后的林莫忘有可能脑袋开花。
  他短促地叫了一声“小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跟他山一般的体形很不相称,如野草般柔软。
  不远处的黑色“炮筒”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林莫失突然向前猛跑起来,巨大的相机吃力地甩到身后,沉重的带子仿佛要把主人娇小的身体扯离地面。
  她边猫腰狂奔边伸手摸向高扬的短裙裙摆下包裹着大腿的黑色丝袜,我只看到那个位置“一闪”——真是个闪亮的日子!
  一把匕首——当然不是Chris Reeve KATHATHU,因为我送不起——从我眼前半尺处险险飞过,我一惊之下扬脸回头,恰好看见被林莫忘压在身下的“伙计”用未受制的左手掏出手枪,正拼力指向已被MATATA飞溅的鲜血完全遮住双眼的她,准备偷袭。
  子弹时间再度启动,匕首缓缓飞过,在扳机被扣动的瞬间没入了“伙计”的左侧肩窝。
  低沉的痛吼和击发子弹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发子弹比刚才的小些,但威力并不弱,通体银色的它散发着炫目的光,仿佛太阳在地面撒下了一个残暴的微型分身。
  它首先穿过了林莫忘的身体,确切地说,是她身上稍显肥大的T恤的侧腹部,那里被她丰满的胸脯顶出了足够宽敞的空隙,恰好给子弹留出了通路。
  接着子弹来到了我面前,我只来得及稍一歪头,脖子右侧一热,整个人向后倒去。这一刹那世界安静无比,我看到一股血箭飙上晴朗的天空,被衬成妖艳的紫色。
  就此长眠不醒倒也不错,可惜我只是被擦伤了皮肉。
  倒地前我痛苦地看到了子弹的去向:它不偏不倚地钻入了飞刀出手后继续朝这个方向疾奔的林莫失的前额!她的头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仿佛在空中凝固住,她高高仰起的下巴如同射向晴空的一只雪白燕子,裙摆继续飘飞,哗哗作响,相机也借着惯性继续向前,挣断了带子,先一步跌落尘埃。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就定格在这个横卧在地向我投来冰冷目光的巨大独眼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钟之内,我的眼睛和大脑却用开挂后的帧速清楚地记录下每个细节。


第二十五章 医院
  《没有喉咙的守夜人》里写道:“人在永久丧失意识前会有一段无比清醒的时间,在旁观者眼里那只是垂死挣扎或回光返照的一瞬,其实它漫长到可以容许你看清周围的每一寸空间,甚至看到常识之外的东西,但你不能思考也不能回忆,否则马上会被宿命的潮水吞没。”
  我看到无处逃避的人群重新恢复了有秩序的拥挤,并且自动分开了一条裂缝。
  一列披戴着重孝的送葬队伍默默经过后,人群重新闭合。
  如果他们抬着纸棺来到我面前下跪,我一定会大声说不,没轮到我,你们记错了号码。
  林莫忘拨散迷雾大踏步走了过来。那个开枪的可怜虫被她用手铐铐着右手拖行在身后,失去意识的脑袋在地面磕磕碰碰。她的T恤侧腰处焦煳一片,从破洞看去,少儿不宜的内容若隐若现,沾满了颜色怪异的呛人粉末。她对个人卫生总是毫不在意,也许这次硝烟的痕迹会在她雪白的身体上滞留很久。
  她扶起我使劲摇晃,张嘴大叫着我的名字。持续的耳鸣让我听不清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翻动尸体太多,她下手根本不知轻重,如果我这遭受了重创的脖子原本还留下一点藕断丝连的希望,经此一晃恐怕终会断掉。
  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我的手脚竟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哧啦”一声自己从破烂的T恤上撕下脏乎乎的一条紧紧绑在我的脖子上。我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视线渐渐模糊,如果就此到了“那边”,该怎么向阎王爷说清来由?被陌生歹徒误伤后遭警察勒毙?
  十年前自杀的蜂子在十万言遗书中说,“每个城市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狰狞之处,而种种恐怖事物的交集和归宿都是医院”。她不止一次把医院比作“结界”,并且最终从被她视为“结界”出口的二十三楼病房窗户漫步而出。
  我醒来时,窗外警灯和救护车灯闪烁成一片,很像这片“结界”的守护者和引渡人在搞聚会。抬手摸摸脖子,痛,半边裹着厚纱布。一个穿着粉衣的漂亮圆脸小护士正在旁边毛手毛脚地收拾东西。
  “我睡了多久?”
  “你?没多久啊。进来总共不到一小时吧。”
  “修补手术做得这么快?枪伤啊,难道不用麻醉?没人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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