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答案就是S恐有重度的梦游症,睡着后连挖尸扛尸摆尸这种大动作都毫不自知。其实在这个故事里,因为亲历者已经死绝,所谓真实情况,只能源自现场发现者的推断,这使讲述者强调故事的真实性显得无比荒谬,但那时候,它的确吓到了我,而且至少造成了两个深远影响:一是睡眠变得极浅,而且开始做各种各样的怪梦;二是开始迷恋上通过纯粹的思考消灭恐惧,探求事件真相。
后来的后来,我在一本蓝岛市出版的旧杂志《庸俗故事》(多有勇气的名字,可惜只出版了两期就停刊了)当中读到了这个故事的繁体竖排进化版,可怜的S最后没有死,而且成功地修好了发报机,召唤来了救援队伍,只是人们发现他时他正脱掉裤子趴在M僵硬发绿的尸体上哧哧怪笑。伟大的改编啊,作者“黄面人”也不知是哪位CULT大师青涩时期的化名。
哦,天马行空的想象结束了,重要的事情还没完成。
我完全找不到进入冰蓝大厦的门路。
奇迹发生了。
在我超强第六感的辐射下,大地隆隆开裂,一身警服的林莫忘如漫画中的超级英雄PP般缓缓升起。
我陶醉在动漫风格的幻想中,林莫忘却已经从地下扶梯上三两下蹦到地面,冲着我跑过来——怎么说呢,像一只穿着警服的美貌而凶悍的流氓兔。她的几个同事见状也散开队伍向我冲来,边跑边摸腰,直到她感觉情况不对勉强喊了一声“哥”,那老几位才明白我不是什么犯罪嫌疑人,忙尴尬地散开,各自土遁而去。
“刚念完咒语你就出现了。”我甩甩头忘掉刚才关于她的种种幻想,以《繁花大战》中繁星守卫全力迎战花星女战争贩子的心态主动出击。
“你的鼻子真是比老二还灵!”
“你敢骂我?”
“骂你?”
“你一个姑娘家居然老二老二地叫唤,真是没脸没皮!”
“怎么了,我天天叫它啊!它虽然丑点,皮有点松有点黑,可够倔够硬,我喜欢!”
“你……”
我正要背过气去,忽见一只大号警犬绝尘而来,立起来扑在林警官大腿上叫了几声又一溜烟儿跑走。我明白自己想歪了。
“它叫老二?”
“是啊,它虽然丑可比你靠谱多了!”
“你居然把我跟狗相比!”
“你可比不上它!”
“少贫嘴,说正经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正要问你。”她的笑容一敛,我这才发现她嘴里调笑不停,脸色却不太好看。
“刚要完人命,奔下一个现场作案去!”我被她的态度搞得很是不爽,顺口胡诌了一句。
“你是不是刚到?”她脸色一变。
“废话,没看见这一头汗!”
“戴着手套干吗?”
“给顶楼的人送书怕弄脏了。靠,你这是在审犯人吗?”我一怒之下冒出了脏字。
“不,现阶段你顶多算犯罪嫌疑人!你真没进过楼?”
“没找着门!”
她扑哧一笑,还蛮好看。像她这样能把警服穿出性感架势的女警大概不会太多,《逮捕令》里有过两个。当然,脱下制服以后派头堪比男流氓的女警更少。
“唯一的入口设在地下一层,人员进出全靠地下扶梯。我怀疑大楼的设计公司是阎王爷家开的!”她对自己这个比喻似乎挺得意,马尾巴一晃一晃闪着金光,“可是——谁给你做证?”
这厮脸变得比川剧里还要快。
“证明?”我心里有气,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五个路口外的两辆报废车车主,两个路口外没追上我的一辆‘110’,整条香洲路上的交警和摄像头都能做证!还要不要更多?”
“嗯嗯,所以说你比老二……”
“林莫忘你有完没完!”
她的脸色缓和下来。这姑娘永远都是个绷不住的主儿,所有事情都写在脸上。
“有事没有?没事让开,我迟到很久了!”我边说边朝地下扶梯口走去。
“你刚才说‘命案’?”她摸着下巴问我。
“是!”
“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现场过来!”
“现场?”
“‘Dionysus’,一个女巫被烧成壮骨粉了。”
“哦,不是说这儿啊。”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
“你要去三十九楼送书是吧?”
“你怎么知道?”
“甭费劲了,那里现在只有一堆的同事和一具尸体。”
“尸体?”
“正主都在负一层接受盘问。”
电梯飞快上升,几分钟后,我们来到冰蓝大厦顶层。
林莫忘胡乱给我找了件肮脏的白大褂披上,再挂上吊牌,看上去很像医学院诈尸的人体标本。好在现场一片忙乱,没人有功夫搭理我。
我脖子上“狗牌”的权限虽然没法进入陈尸现场,但即使站在隔离带外也能看清情况,因为尸体就“堆”在大厦顶部的玻璃花房中央。
不得不说,这几年虽然随着林警官经历过不少血腥案件,但纸上谈兵占绝大多数,实地见识现场的次数有限,像眼前这般诡异的还是头一次遇到。虽然隔开了一大段距离,并且站在上风头,我还是有点克制不住呕吐的欲望。
占地二百平方米左右的花木丛在午后暖阳下慵懒地招摇,地面上躺着一具披着印有巨大手纹图案长袍的肉体。我实在不愿意把“它”称之为人。一个人想要拥有如此肥大的身躯,恐怕只有《1989》里那些为了适应异星风俗而把自己填塞成“豕人”的家伙才有这个毅力做到。但就像书中幸存的人们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体形已经挤不进宇宙飞船一样,这具肉体恐怕也无法完整离开这个鲜花盛开的死亡之地了,因为“它”看上去血肉模糊,就像一只从Pont Alexandre III扔到塞纳河游船甲板上的巨大肉夹馍。
“简单地说,就像你看到的,这个目测至少有四百多斤的雄猪摔死在这间一百二十平的阳光大花房中央。幸运的是没怎么压到花花草草。”
“这么形容受害人,你算哪门子警察啊!”
“少废话!你有什么看法?”
“不叫哥就算了,起码也带个请字!”
“请——往边挪挪再说话,别挡着法医大叔的道!”
“你……我的看法是,他骑在屋中间那个十米高的梯子上收花生时被热带大苍蝇撞了一下腰眼掉下来摔死了。”
“少瞎扯!”
“那就按自杀结案呗,你们最擅长干这个。”
她似乎没听出我话中的讽刺味道:“自杀?从一个胖子进出困难、统共六米高的花房里摔出这种跳崖一样的肉酱效果?而且,喉咙被割开的大口子几乎能塞进一本《大渡海》!”
她用力拍拍脑袋继续说下去:“补充几点边角信息。这间花房是全封闭透明玻璃结构,体积大约为2010cm×600cm×600cm,顶部有300cm高的尖顶,仅开一扇50cm×140cm的小门,四面墙上共安装七扇40cm×60cm的不相连小窗,屋顶两侧各开有一个40cm×40cm的小天窗。所有门窗均为推拉式。”
“这么大的花房就开这么小的几个洞?”这古怪的造型让我无厘头地想象出一个肥胖的俄国大妈形象,还穿着透明材料做的连衣裙。呕。
“也许是保温加防盗的需要吧。平常只有大厦物业部的几个人出入,因为没什么珍稀花木,所以门窗无锁。”
“变态的设计!所以说——这根本不是个密室?”
“你先仔细听着!法医根据尸况初步判断为坠亡,死亡时间不长,六到八小时之间。”
“我就说跟那梯子有关!”
“可法医还下了另一个判断,”她吸了一大口气,“摔成他那个样子,至少得来一次一百米以上的自由坠落!”
“一百米?”
“至少一百米。所以尸体很有可能被移动过,但迹象并不明显,并且不能排除花房即为第一现场的可能,因为摔碎的脑浆子像豆腐渣一样,都溅到花瓣上了。”她这一句话就把鲜花和豆腐脑这两样美好的事物糟蹋了个彻底。
“移尸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吧。”
“关键是他这两米以上的身高加上浑身肥膘,摔散了架都有四百斤开外,那几扇门窗的规格对他来说就像小人国制品,剁成三截都塞不进去!连尸检也得就地进行,不然只好把受害人大卸八块运出去。”
“你的意思是……对这具过分庞大的尸体来说,这其实是个四面透风的密室?”
“少胡编技术性词汇!这回我一定要比你先搞清楚真相!”
“有点意思。对了问个事儿,你管上面这些都叫‘边角信息’?”
“差不多。”
“被你们抓到的凶手真是太不幸了,IQ没有超过六十的吧?”
有人叫了林莫忘一声,我赶紧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谁?”
“‘密纹会’法定代表人,身份信息正在核实,不过楼里的人都称呼他‘教祖’。”
教祖?我想起了一系列由邪教炮制的灾难性事件,难道他是在研制全植物环保型毒气时不幸丧命的?
无论如何,这起“四面透风密室高空坠亡事件”还是相当古怪有趣的,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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