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好你个畜生,我快被你害死了,你还凶我,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从靴子刀鞘里抽出匕首,在皮靴上反复擦拭两下,霍的举起来对猴子比画。那野猴子挥舞双爪也冲我发威,没一点怕的意思。
我活动开筋骨,跳起来直扑向野猴子,那野猴子不知是没见过世面不认识刀,还是太过凶悍,竟然不躲不藏,用双爪来迎我的匕首。
我扑上前去,一脚把猴子踹飞,那猴子在地上骨碌打了个滚又翻身起来,跳到洞里垂下来的一片枯藤上,继续朝我龇牙咧嘴扮鬼脸。
我渐渐被激起了怒火,提着匕首就要再上,心说:今天制不住你,枉费我当兵多年,练就的一身野战格斗技术都有什么用!
那猴子上蹿下跳的,突然从枯藤里摸出一把手枪出来,这厮握着枪管上下挥舞着吓我,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我看那枪是日本造的“王八盒子”,学名“南部十四式”,看来枯藤后面可能有日本人尸体。
我又朝前走一步,野猴子灵光突显,居然把“王八盒子”倒了过来,用枪口对着我,爪子按在扳机上,把我吓了好一大跳。
我退后两步,野猴子往枯藤里一钻,发出一声惨叫,眨眼工夫就没影了。我听野猴子叫得凄厉,顿觉枯藤后面有蹊跷,跑过去拨开枯藤,就发现后面有一个不大的洞口,那口子里涌出一股冷气,冻得我直发抖。
我正奇怪着,搞不明白这普普通通的洞口,怎么会这么冷,跟开了空调似的飕飕地直吹冷气。而那野猴子钻进山洞叫得这么凄厉,山洞里必定有古怪。我拿手电筒照进洞里,里面黑漆漆的,都是板结的干土,连一片草叶都没有。
我想钻进去看看,又想起猪头还没影子呢,我被他拖进山洞,这厮自己倒失踪了,这个情况很怪异。我又扭头朝我躺的地方照了一遍,这座山洞并不大,一眼就能看个彻彻底底不落一点,除了对面一片藤蔓,再没别的东西。
我琢磨着猪头可能藏到藤蔓后面去了,扭头正欲走过去看看,就听到身后山洞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响,像是什么东西敲打出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忙扭头回去看,手电光赫然照到山洞深处张开的一张血盆大口。
我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山洞外跑,却发现一双腿怎么也挪不动分毫,我浑身抖如筛糠,心里咯噔一声,暗道:“难道我今天要死在这里?”
我被定在原地,怎么都挣不动,不知道撞了哪门子邪,急得一头一身都是汗,连扭头都扭不了,满脑子都是那张恐怖的血盆大口。山洞里“咯咯咯”声越来越响,我暗叫不好,那血淋淋的大嘴难不成要出来吃我了?
我脚不能动,双手还能自由活动,便把手扭到后面上下劈砍,让那血盆大口离我远点。劈了两下,我好像被人从前面推了一把,整个人就滚进山洞,在洞里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拖着,大洞小洞地绕,山洞里都是固化板结的山壁,磕得我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手脚简直要断掉。
我被拖到山洞深处,那拖我的东西悄然不见了。好在我拼死抱着手电筒,那手电筒的质量端的不坏,这么磕碰起来还能用。我打亮手电,发现自己手上脸上全是血,身上衣服破了十之六七,到处都是窟窿,说不出有多窘迫。
我环顾四周,发现前面是一处断崖,断崖与地面落差有二十多米,断崖下是一片有好几个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空地上长了一棵极其庞大的树,那树盘根错节,光是树冠就把空地给罩了起来,看那大树树冠亭亭如盖,倒是很像榕树。
我瘫坐在地,全身要散架似的,身上擦伤面很大,要不是这些年高强度军事训练锻炼出来的一身好筋骨,肯定早就挂了。我试图用对讲机联络毛三和猪头他们,发现搜寻不到附近电台,只能作罢。
四周庞大的黑暗让人绝望,我琢磨着得从悬崖上下去,我总觉得拖我进来的东西还在附近,再被它拖来拖去我就得玩完了。那绝壁上爬了不少藤蔓,还错落地长了不少叫不出名字的小树。我以藤蔓和树干借力,很快下到断崖底下,大榕树的树冠就在不远处了。
树冠像一把巨大的伞一样张开,从几十米高的树枝上垂下的气生根倒插进地下与枝干交叉在一起,形成稠密的丛林。树冠里静悄悄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的脚步声。没任何征兆的,我又听到“咯咯咯”的怪声,像是有人在深夜里锯木头,我心里一沉,暗道:“好你个怪物,当我好欺负啊,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一肚子气全憋到胸口了,把中正式步枪端在手上,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找过去,心里打定了主意,看到那东西二话不说,先给它来两枪再说。
那“咯咯咯”的声音听起来就在耳边,找起来却远不是那么回事,我穿过密布交杂的气生根屏障,找了大半个小时,那玩意儿还在那儿“咯咯咯”。我所有的耐性都转为一腔怒火,心中的恐惧感一扫而光,只想早点找到那怪物,给他先喂几颗子弹。
穿过一重屏障,我忽然听到吱吱的叫声,循声找去,发现野猴子正以倒挂金钟的姿势挂在我头顶四五米高的树枝上。那家伙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朝我龇牙咧嘴摆凶相,还拿松果子掷我。
那厮扔了十来个,恼了,忽然指了指我身后。我知野猴子狡诈,哪里肯上它的当,反手端起中正式步枪,拉枪栓子弹进膛正待射击,突然有个异常沉重的东西从我身后砸来,差点将我压趴下来。
野猴子拍手哈哈怪笑,就看到一双手顺着我的脖子滑了下来,吓我好大一跳,我本能反应把背一弓,一个立马跌把背上那人摔于身下。看清楚那人模样,吓出我一身冷汗,那“人”居然是一具穿着古代铠甲的尸体。
我看那尸体一身鳞片皮甲,长得人高马大,身上瘪瘪的,就剩一层皮粘着了,腰上挂一把揽月腰刀,头戴圆檐八角铁盔,看着很有气派。我历史知识十分有限,对古代蒙古人了解不多,不过猜它是古代蒙古兵应该没错。只是奇怪这货怎么悄无声息爬我身上来了,我抬头朝上望,树冠里枝干交错在一起,密得像张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暗骂一声:“真见鬼。”要不是我胆子大,这蒙古古尸能活生生把人吓死。
野猴子又上蹿下跳朝我龇牙咧嘴,我被吵烦了,端起步枪瞄准猴子,野猴子脸色大变,吓得朝树枝上一跳窜进叶子里面就不见了。
我暗暗得意,正待收枪,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似的,我心说不好,拔腿就朝前跑。
地上枯叶杂草树根什么玩意儿都有,跑起来十分不便,再加上手电光作用下,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像鬼怪,我又纵又跳,只觉得那股寒气粘在我身上一样,我怎么跑都摆脱不了它。我越跑越怕,一贯自诩胆子大,这下也麻了,我悄悄扭头向后看,赫然看见我肩膀上露出一张苍白带血的怪脸,吓得我大叫一声,几乎就要瘫在地上。
难怪我越跑越慢,原来背上还背了个玩意儿,我这下吓得不轻,再耍一招立马跌,背上的尸体不但没有甩出去,而且在后面把我抱得越发紧实了。我暗暗吃惊:这一路上遇到怪事无数,还没见过这么蹊跷的,难道尸体自己活了?
我脑子里各种念头都涌了出来,野猴子惊吓的脸色突然定格,我恍惚明白过来,猴子不是被我的枪吓跑的,它是看到了我身后的东西。我吓了一身冷汗,脚下却没停着,一路飞奔得我气喘吁吁,背上的东西却越压越重。
我知道不能再跑了,这么跑下去得把我活活累死。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就地一个打滚滚出老远,我背上那股压迫感顿时消失不见。
我拿手电筒去照我刚才滚过的地方,发现地上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古代蒙古兵尸体,那尸体皮肉饱满,脸色青白,没有脱水干化的现象,像是新死不久。
我猜不透尸体怎么又无声无息地爬到我身上去了,更可怕的是,我怎么甩都甩不脱它,太活见鬼了。
那尸体距我七八米远,我正待走过去瞧瞧,就听到“咯咯”的声音自它身上传来,那尸体竟然翻身坐了起来,一双死白死白的眼珠子瞪着我,像要把我吃了似的。我心里怕得要命,现在唯一能给我壮胆的,也就手里这杆烂步枪了,可我又琢磨着没听过用枪镇尸的说法啊。
我们一人一尸就这么对峙着,尸体身上的怪声越来越响,它突然僵着身子站起来,一步一步朝我缓缓走过来。没错,它真的是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过来的,我的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捏了一手心的汗水,不知道是该开枪呢,还是赶紧开溜。
我纠结得要命,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你这个笨蛋,赶紧开枪打啊,管他是人是鬼,先让它吃两颗花生米瞧瞧。”
我听那人声音很熟悉,居然是猪头那厮,心里顿时一喜,抬手连开两枪,枪枪爆头,把那蒙古古尸的脸都打烂了。那尸体只是受子弹暴击力微微晃了两下,速度没有丝毫减慢,我心里顿时慌了,不知下面该如何是好。
猪头在后面大叫道:“老赵,你傻站着干吗,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