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之影[全三卷] [出版] ([英]安东尼·雷恩)
- 类型:恐怖推理
- 作者:[英]安东尼·雷恩
- 入库:04.13
“如果你不愿吃自己的同类,我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喂你。”维林尴尬地拍拍小花脸的脑袋,喃喃自语。这狗显然不习惯亲昵的举动,维林第一次伸手时,它吓得缩起脖子。
返回营地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他烤肉、生火、清理积雪,很想去石洞里看看艾林和瑟拉还在不在,但努力克制着。滕吉斯离去后,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觉得那个男人太过轻易地接受了自己的谎言。当然,这份担心可能是多余的,滕吉斯给他的印象是一个信仰无比坚定、绝对忠实的兄弟。若是如此,他的兄弟竟然会撒谎,而且是为了保护绝信徒,这种念头他是绝对不会有的。但换一种角度来看,一个终生在疆国各地追杀异端的男人会一点也没有疑心?
维林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不敢冒险查看逃犯的状况。寒风没有带来别的警告,丛林之声也没有变调,昭告潜伏的威胁,但他还是留在营地里,吃着狗肉,为怎么处理这份棘手的大礼犯愁。
作为一只生来就为追捕和杀人而活的狗,小花脸的欢快劲还挺不一般。它在营地周围蹦蹦跳跳,玩着从雪里扒出的树枝或骨头,然后送到维林跟前。维林试着跟它玩,但很快明白这种毫无意义的游戏能累死人。他不知道返回宗会后能不能留着这只狗,连一点头绪都没。让这样一只猛兽接近他心爱的猎犬,主管养狗场的齐克瑞宗师恐怕不会乐意,没准他刚到大门口,小花脸就被一刀割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们下午出去打猎,维林本以为又会空手而归,但小花脸很快就发现一串脚印。它吠了一声,撒腿就走,在雪里钻上蹦下,维林努力跟在后头。走了不远,他们找到了足迹的源头:一头冻死的小鹿,显然是在前一晚的暴风雪里丧命的。难得的是鹿尸完好无损,小花脸耐着性子坐在尸体旁,小心地瞅着慢慢走近的维林。维林切开鹿身,把内脏扔给小花脸,那条狗热烈的反应吓了他一跳。它欢快地嗷叫几声,用狂动不止的上下颌和尖牙大快朵颐起来。维林把鹿拖回营地,思索着这番离奇的变故。现在,他的境况完全不同了,不到一天前,他还在饿死的边缘,而现在,他有足够的食物,可以一直吃到胡提尔宗师接他回宗会。
黑暗很快降临,一个晴朗无云、明月高悬的夜晚,雪地被映照成一片蓝银相间的绢布,头顶是一望无垠的繁星。如果凯涅斯在这儿,他能报出所有星座的名称,可维林只认得几个显眼的:大剑座、雄鹿座、处女座。凯涅斯跟他讲过一则传说,声称第一批逝者的灵魂从往生界把星星投到我们的天空,用星星摆出各种图案,作为送给世世代代的礼物,指引生者的人生道路。很多人号称能够读懂天空之语,他们大多聚集在市场和集市上,用几个铜板的价格向人们兜售逝者的指引。
他凝视着指向南方的大剑座,猜测这个星座要传达的意义,心中的不安渐渐凝固成冰冷的确信。小花脸紧张起来,头微微上抬。没有气味,没有声音,没有任何警示,但有些不对劲。
维林一转身,盯着身后静如止水的林木。太安静了。他心下感慨,有些畏惧。任何杀手都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兄弟,如果你需要吃的,”他喊道,“我有很多肉可以分享。”他回身添了些柴,火头扬高了些。片刻后,一阵嘎吱作响的踏雪声传来,马克里尔从他身边走过,在篝火的另一头蹲下,摊开双手烤火。他没有看维林,但瞪着小花脸。
“真该杀了这个小畜生。”他喃喃道。
维林钻进掩体,取出一块肉来。“鹿肉。”他扔给马克里尔。
这个健壮的家伙把肉串在匕首上,垒起一个小石堆,将肉在火头上架稳,然后展开铺盖,一屁股坐了上去。
“今晚天气不错,兄弟。”维林说。
马克里尔哼了一声,脱下靴子揉脚。他的脚气令小花脸直起身子往后溜。
“看来滕吉斯兄弟不相信我的话,我很遗憾。”维林继续说。
“他信。”马克里尔从脚趾缝里抠出一团东西,扔进火堆,弄出一声爆响和一缕轻烟。“他是真正的信仰者。可我是个穷地方养大的杂种,疑心很重;所以他让我跟着他。别会错意,他很厉害,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骑手,你擦把鼻涕的工夫,他就能从绝信徒嘴里挖出情报来。可在某些方面,他太天真了。他相信信徒。在他眼里,所有信徒的信仰都一样,和他一样。”
“可你的信仰不一样?”
马克里尔把靴子放到火边烤:“我是猎人。辙痕、脚印、痕迹、风里的气味、杀人时喷出的血,这是我的信仰。你呢,小子?”
维林耸耸肩。他怀疑马克里尔的坦诚是陷阱,引诱他抖露秘密,而他最好保持沉默。“我追随信仰。”他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够坚决,“我是第六宗的兄弟。”
“宗会有很多兄弟,每个人都不一样,都在寻找自己的信仰之道。你以为宗会里全是善人,一得空就给逝者磕头?别傻了。我们是战士,小子。战士命苦,好日子短,苦日子长。”
“宗老说,战士和勇士是不一样的。战士为钱财或忠诚而战斗。我们为信仰而战,战争是我们向逝者致敬的方式。”
马克里尔结满须发的脸上仿佛蒙了一层阴郁的面具,在黄色的火光下棱线分明,眼神缥缈,他沉浸在不愉快的回忆当中。“战争?战争是血,是屎,是疼得发狂的人一边哭爹喊娘,一边流血流到死。这里头没啥荣誉可言,小子。”他转过目光,和维林对视,“等着瞧,可怜的小杂种。你就等着瞧吧。”
维林突然一阵不自在,又往火里添了块柴,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个女孩?”
“她是绝信徒,最最恶毒的绝信徒。她的异能可以扭曲正人君子的内心。”他迸出一声冷笑,“所以如果我遇到她,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种异能究竟是什么?”
用指头试过肉的熟度后,马克里尔吃了起来,小口小口地咬,彻底嚼烂才咽下。这是一种长年养成的下意识动作,食物对他来说不是美味,只是身体所需的燃料。“小子,这故事有点瘆人。”他在咀嚼的间隙说,“没准会让你做噩梦。”
“我已经在做了。”
马克里尔扬了扬浓眉,但不予置评。他吃完肉,从包里取出一口小皮囊。“这玩意儿叫兄弟之友。”说罢,他豪饮一口,“库姆布莱烧酒,加上一点红花。在北境的城墙上巡逻,等罗纳蛮子来割喉咙的倒霉蛋就靠这个暖肚子。”他把酒囊递向维林,后者摇摇头。宗会不禁酒,但信仰坚定的宗师都不待见。有人说,一切钝化意识的东西都是信仰的障碍,人对一生的记忆越少,能带到往生的东西也越少。显然,马克里尔兄弟不信这一套。
“那么,你想知道那个女巫的事情,”他放松下来,背靠岩石,时不时嘬上一口,“好,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缉罪庭下令把她捉起来,因为有人上报,说她犯了背信的勾当。这类陈言多属胡说八道,什么听见往生的逝者说话,什么治好病人、通兽语,七七八八的。大多都是吓傻了的农民把自己的坏运气怪到别人头上,但隔三岔五,你会抓到一个像她那样的。
“她的村里出了点事。她和她爹都不是本地的,来自仑法尔。她爹靠抄书过活,两人都不太和外人打交道。因为一桩牧场继承权纠纷,一个当地地主叫他伪造几份地契。抄书匠不干,几天后,他的背上挨了一斧子。地主是当地治安官的表弟,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两天后,他走进村里的酒馆,当众认罪,把自己的脖子割成了开口笑。”
“然后他们就说是那女孩干的?”
“当天早些时候,他们好像见到那女的和地主在一起,在那畜生杀掉她爹之前两人就有仇,所以这事确实蹊跷。他们说她碰了他,拍了拍他的胳膊。她是哑巴也没用,外来人的身份也不能帮她脱罪。虽然有点小姿色、小聪明,这也不能让她讨得一点好。他们总是说这女人有点问题,不正常。一直都这么说。”
“所以你们抓了她?”
“噢,不是。滕吉斯和我只抓逃犯。第二宗的兄弟搜查她的屋子,发现了她是绝信徒的证据:禁书、神像、药草、蜡烛,不算稀奇的玩意儿。查下来,她和她爹都是日月教的教众,这是一个小宗派。这个教派基本无害,因为他们不劝别人改信异端。但绝信徒就是绝信徒,她被关进黑牢。第二天晚上,她就跑了。”
“她逃出了黑牢?”维林不知道马克里尔是不是在逗他。黑牢是一座丑陋的矮堡,位于首都中心,石头被附近铸坊的煤烟熏得乌黑。这座城堡最出名的一点是进去的人再也出不来,除非是去绞架。如果有人不见了,邻居听说他被关进黑牢,就再也不问他何时能回来,不,应该说压根再也不会提他。从未有人从那地方逃出来。
“这怎么可能?”维林惊呼。
马克里尔缓缓喝下一大口酒,接着往下讲:“你知道沙斯塔兄弟吗?”
维林想起一些大男孩讲过的战场故事,比较血腥的那种:“斧魔沙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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