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的2月10日,元宵节。五岁的受害人邱某,被家人带去看花灯,而后失踪,当天深夜,凌晨四点多,被人在附近的一条小巷中发现,全身伤痕,后经抢救,才幸免于难。
1993年9月14日,五岁的受害人柏某……(安琪儿看到这里的时候,心头微微发颤)。柏某与小他两岁的毕某一同玩耍。后不知所踪。(此处还有当年办案的警方留下的一句话,因为另一的涉案人毕某年纪太小,故无法取证词。)当天下午,柏某被发现于事发附近的国棉一厂废弃的厂房中。
安琪儿恍然大悟,为什么毕炜对于柏欣美的名字讳莫如深,为什么他不愿意去碰触这个话题。虽然事发的时候他仅有三岁,但他毕竟是当年案子的亲历者之一。也许这二十三年来他一直在自责。毕炜或许在想:如果那一天可以提高警惕,如果那一天不出去玩,带着柏欣美在家里……说不定这个小美,绝对不会遭遇噩梦……
安琪儿也是警察,尤其是作为刑警,见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毕炜这种心理,她完全可以理解。柏欣美的失踪遇害,毕炜无法跳出来,原因也恰恰在于此。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接着看下去。
1994年7月23日,此案年纪最小的受害人李某,时值四岁,在幼儿园内玩耍时失踪。六个小时后,路人在河堤发现了遍体鳞伤,生命垂危的受害人,送往医院后,救治成功。
1995年9月1日,八岁的季某,上学途中失踪,后来在学校后面的山里被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下体被塞入了树枝等异物,曾遭受严重性侵害。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安琪儿强压着心中的愤怒,在地图上将事发地点及受害人被发现的地点一一标注出来。发现这五件案子的事发地点,从市中心到郊区的乡村,毫无规律可循。想要锁定犯罪嫌疑人的具体地点,难于登天。
而且事发时,没有目击证人的供词。虽然犯罪嫌疑人都保住了性命,但是她们当年还都很小,最大的不过八岁,很难表述清楚当时的经过。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给案件侦破工作带来了难度。
安琪儿面对这样一件可以说是毫无头绪的案子,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这时,文硕敲敲门进来了,他想问一问安琪儿对于这件案子的看法。安琪儿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文硕说,有一个人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安琪儿连忙问是谁。
文硕说了两个字——老张。
安琪儿诧然:“那个老张?”
“还记得716案子吗?那时候,我和毕炜一起去找的那个老张。”
“他能帮上什么忙?”
文硕说,老张正是二十三年前负责女童受侵害案件的刑警之一。也正因为如此,年纪很小的毕炜,就跟老张认识了。去问问他,或许会有些收获。
安琪儿听到这话,连忙拿起外套就跑了出去。
这时,夜已深沉了。老张的小卖铺早就落下了卷闸门。铁皮卷闸门上,还用红漆喷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正中央写上了一个张字。
安琪儿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拍门。因为文硕告诉她,这个老张平时都是住在店里的。随着安琪儿的拍动,卷帘门哗啦啦作响。过了许久,里面终于传来了一记烦闷的声音:“干嘛呀,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啦?”
安琪儿在外面应道:“张叔,是我,市局的。找您有急事啊!”
“老子都多少年不跟老战友来往了,怎么想起这时候来找我了?”话虽如此说,老张还是升起了卷闸门。见面前站着的这个女警,老张拍着脑门儿:“哦——是你呀!”
“张叔,你还记得我?”
“当初跟小文小毕一块儿来的那个。我人老了,脑子可好使呀。这么晚了找了什么事?”
第五章 瞎子不瞎
深夜,老张的小卖铺内。昏黄的灯泡发着微弱的光,安琪儿坐在了老张的对面。他比上次见到的时候,面容更老了一些。老张叼着烟,两道花白的浓眉紧紧挤在一起。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事情过去了二十三年了,不要说是小毕,就连我……唉……”在无限的叹息声中,老张开始讲述了他的故事:
在二十三年前,女童被侵害的恶性案件接连发生,记录在案的一共五起。案发时间分别是1989年的6月8日、1990年的2月10日、1993年9月14日、1994年7月23日以及1995年9月1日。这五个日子,老张会记一辈子。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令安琪儿大吃一惊:这五件案子,不是全部,1995年也并非是案件的结束年份。老张通过自己走访得知,有一些家长因为担心孩子身心受到伤害,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不报警……老张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香烟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现了一片红色。他皱着眉头说:“据我私下调查,这个畜生作案至少十三次,我查到的最后一次……是2001年的国庆节。一对儿母女来燕垣市度假……女儿遇害……”
安琪儿难掩心头的震惊,问:“其中有造成受害人死亡吗?”
老张长叹一声:“没有,这个畜生很残忍,但是又很狡猾。他好像很有信心似的,每次都会留下活口。可是……你是警察你也知道。这些孩子们的口供都不清不楚的……”说到最后,老张的语气变得掷地有声,“我他妈干了一辈子警察,到我手里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可偏偏这一次!”他把燃烧殆尽的烟头儿丢在了地上,狠狠地踩灭,还捻动了两下。他又伸手去抓烟盒。
这时,安琪儿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老张拿烟盒的右手,食指断了,伤口处光秃秃的,像一个和尚的光头。老张察言观色,注意到了安琪儿的目光所在。他抬起右手主动给安琪儿看:“这就是我最大的遗憾。当初那个畜生砍的!”
安琪儿大吃一惊。
老张又叼上了一支烟,点燃后说:“大概是1997年左右,我记得那一年香港回归。晚上电视机里都在直播着回归的交接仪式。我却在街头搜寻着目标,因为之前我掌握了部分线索,锁定了畜生的所在地……”对方所犯下的累累罪行,老张已经不屑于用“人”来称呼这王八蛋了。
“那一晚,我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肚子饿了,就去了路边的一家店里吃点儿东西。我刚坐下没多长时间,就进来了一个男的。这男的带着墨镜,手里还拿着一根导盲棍,点着地进来的。我承认那天晚上我很烦躁,心情也不好。当时燕垣正在开展什么扫除盲流的行动,我就上前要求查看这个瞎子的证件。嘿嘿,现在回想起来,我他妈才是个瞎子呀!”
安琪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就是凶手?”
老张沉默了片刻,说道:“他的身高和体型,跟我们掌握的线索很像。我刚说完要查看证件,这瞎子就掏出了刀子,朝我扎过来。我往后躲,伸手去抓他的衣领。结果就被他一刀把手指削了下来。这畜生掉头就跑,我忍着疼痛在后面追。到最后……还是让他跑了呀……这孙子,是他妈装的,眼睛根本不瞎。”老张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语气平和,但是安琪儿不难想象出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紧张。
不过她还是心中有疑惑,想知道老张凭什么认定这个伪装成瞎子的人就是凶手。
老张耐心地解释,当年,燕垣市接连发生的这些案子,引起了省厅的注意。省厅特意调来了一位刑侦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协助此案的调查,这个人就是黄维扬。
安琪儿想起来,这个人曾经是文硕和毕炜在学校的老师,听文硕提起过,这位黄教授很欣赏毕炜。
黄维扬当时根据凶手的作案特点,尝试推断出了凶手的体貌特征:男,三十五岁到四十二岁之间,没有老婆,也没有留下子女的可能性非常大。目前可以掌握的,只有这些。而这些线索,这么多年过去了,警方都没能再进一步。
“我来找您之前,也看了相关的案卷,报告中写着,凶手当年在凶案现场留下了精液,可是却没有办法提取出DNA,为什么?”
老张说道:“这个问题我印象很深。当初我们也想过,可能有这么几点原因:第一,凶手做过结扎手术。那个年代,可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黄教授跟我们几个人的看法一致,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第二个可能就是,案发现场环境复杂,凶手的精液被环境破坏,尽管这种情况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排除存在。第三个说起来是最可惜,当年条件有限,我们没有足够的技术去支持DNA提取,连听都没听过……唉,我们他妈无能呀!”老张的话语中处处透着无限的悔恨。
安琪儿又了解了几个相关情况后,准备起身告辞了。老张送她出来,忽然问了句:“不是毕炜想重新查这件案子吧?”
安琪儿在夜色中微笑着:“不是,是我自己的主意。”顿了顿,她又说道:“我想帮他。”
老张点了点头,说:“我跟局里有个请求行吗?”
“张叔你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你们有了线索后,一定要告诉我!”
安琪儿面露难色。因为老张已经不是警队系统里的人了。遵照相关的保密程序,外人是没有办法了解案件的侦破力度的。不过安琪儿很快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向上面申请的。张叔……”安琪儿忽然立正,举起手臂敬了一个礼,“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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