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悬疑录:最后的狄仁杰[出版] 五册完结 (唐隐)
陆嫣然愣愣地站在酒肆门前,一直望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上楼去了。
袁从英依然不辨方向地在街上转着,转来转去,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狄府门前,他走到边门前敲门,值夜的家人打开门一看见他的样子,吓得大惊失色。袁从英也懒得理会,把马往家人手里一递,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往榻上一躺,便闭上了眼睛。
第七章
爱 人
城北,狄府。
狄府的二堂上,陈松涛坐在主客的座位上,悠然自得地品着香茗。沈槐在下手陪着,却有些坐立不安。
主座上,狄仁杰神态端详,时不时与陈松涛寒暄几句,但一双眼睛却分明透出少有的焦虑和不安。
他们在共同等待着一个人——袁从英。按照约定,半个时辰前,陈松涛便带着沈槐到达了狄府。本应立即出发去勘察蓝玉观现场,可就因为袁从英缺席,才坐在二堂上等着,没想到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狄忠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道:“老爷,袁将军的房门紧闭,我在门外喊了好久,也没人答应。可房门是从内锁的,袁将军应该在里头。”
狄仁杰自言自语:“这是怎么回事?从英从来没有这样过……”
沈槐显得愈加不安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陈松涛瞥了他一眼,道:“沈将军,你有话要说吗?”
沈槐终于下定决心,禀道:“狄大人,陈大人,昨夜袁将军和末将在九重楼酒肆一起饮酒。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
狄仁杰一惊,忙问:“喝酒?还有谁和你们在一起?喝到几时才散?”
沈槐道:“是狄三郎设宴请袁将军,我和吴司马席间作陪。后来吴司马醉了,我送他回的家。当时袁将军和狄三郎还在喝,他们什么时候散的我不知道。”
狄仁杰的脸色变了。陈松涛却笑道:“呵呵,到底是年轻人啊。看来景晖与袁将军倒很投缘,大约是喝过了。狄大人,您说我们还要不要等啊?万一袁将军沉醉不醒,我们今天的正事可就……”
狄仁杰招呼狄忠:“狄忠,你再去袁将军那里敲门,如果他不应,你回来告诉我,我亲自去叫。”
“是。”狄忠答应着跑了出去,突然又转了回来,“老爷,袁将军来了。”
“哦。”狄仁杰站起身快步往堂前走,正拦在匆匆走进来的袁从英面前。二人四目交错,狄仁杰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揪,他正要开口,右手却被袁从英一把握住了。
袁从英朝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大人,对不起,我来晚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狄仁杰长吁口气,点点头,转身对陈松涛和沈槐道:“现在可以走了。”
一干人马在官道上飞驰了足足一个半时辰,才赶到了蓝玉观外的绝壁前面。
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绝壁看上去还不算太狰狞,反倒显得十分巍峨。绝壁外守卫的士兵排列整齐,孙副将已经站在夹缝前肃立等候了。因夹缝狭窄,几个人便在外面下了马,沿夹缝鱼贯而入。
蓝玉观前的空地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血迹都被冲洗掉了,只有热泉潭中的泉水依然一片黑红,散发出阵阵腥气。在一片死寂的幽谷中,热泉瀑布的哗哗水声不绝于耳。如果在平时,这声响应能带给人灵动的生机之感,而此时此刻,在狄仁杰听来,却只能令他心绪烦乱,无法集中精神。
陈松涛似乎心情不错,东张西望了一番,感叹道:“哎呀,在并州待了大半辈子,却从来不知道郊外还有这么一个幽静的所在,果然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
袁从英冷冷地开口道:“陈大人,这里刚刚发生了血案,您倒有心情赏景。”
陈松涛被他说得一愣,尴尬地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袁将军,本官着实佩服您的恪尽职守、心怀仁义啊。”
袁从英朝他跨了一步,狄仁杰马上向袁从英使了个眼色,极低声地叫道:“从英。”袁从英掉过头去,走到一边。
狄仁杰叫过孙副将来,问:“前天夜里发现的那些尸体,现在何处?”
“都堆放在两间正殿和几间较大的丹房之中。”
“带我们去看看。”
“是。”
尚未走到老君殿的门口,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孙副将打开大门,只见老君殿里横七竖八地摆放了二十多具尸体,裸露出来的肢体个个残缺不全,泛溢出阵阵臭气。陈松涛站在门口喘息起来,狄仁杰看了他一眼,道:“松涛,你看不惯这种场面,就留在外头吧。”
陈松涛道:“多谢狄大人体谅。”赶紧捂着鼻子走了出去。
狄仁杰带着袁从英和沈槐走进殿内,一具一具尸身慢慢看过去,来回走了两遍之后,他的心里有了些底,便示意二人离开老君殿。接着,狄仁杰三人又细细查看了另外几间放置尸体的房间。最后,狄仁杰蹲在一个龇牙咧嘴的尸体旁边,问袁从英:“从英,你能看出这具尸身有什么问题吗?”
袁从英道:“大人,这个人死的时候十分痛苦。”
“哦,难道一个人死的时候不应该痛苦吗?”狄仁杰反问。
袁从英避开他的目光,指着近旁的另一具尸身,道:“他的表情就很安详。”
沈槐在一旁轻呼道:“果然,这两个人的表情很不一样啊。”
袁从英对沈槐道:“沈贤弟,你仔细看看,这里的尸体基本上都是这两种表情,一种很痛苦,似乎死的时候受到很大的折磨;而另一种则很自然,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中死去的。”
沈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确实如此。另外那些房间里面的尸体也都是这样。怎么会有这种区别呢?”
袁从英道:“肯定是他们的死因有差别。”
沈槐疑道:“死因会有什么差别?他们不都是被杀的吗?”
袁从英对狄仁杰道:“大人,您看呢?”
狄仁杰注视了他一眼,道:“从英,你说得很对。这里的道众虽然看上去都是被砍杀致死,但细察下来,却有两种明显的差别。”他指着那具表情痛苦的尸体,道,“这具尸体,面容狰狞,口眼歪斜,表示死的时候十分痛苦。其面目、脖颈、前胸都有多处抓伤,像是挣扎时候产生的伤痕。还有,这具尸体虽然被斩断了左手和双腿,但是他衣服上沾的血迹并不多。”
沈槐听得频频点头。狄仁杰对他道:“沈将军,你再看看旁边这具面容安详的尸体,能看出什么不同吗?”
沈槐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瞧瞧袁从英,再瞧瞧狄仁杰,鼓足勇气道:“这具尸体脖子上的伤直入咽喉,应该是致命的。此外,他的后脑、前胸和腹部都有砍伤,血流得很多,衣服几乎全部被染成了鲜红色。”
狄仁杰赞赏地看着沈槐道:“沈将军,孺子可教啊,你的观察很敏锐。那么你能不能试试看,推测一下这两种尸体状况所代表的,不同的死因是什么吗?”
沈槐凝神思索了半天,摇了摇头道:“狄大人,沈槐想不明白。”
狄仁杰看着袁从英道:“从英,你说呢?”
袁从英低声道:“大人,还是您说吧。”
狄仁杰不由轻叹了口气,道:“面容安详的尸体,显然是被一击致命的,而且杀人者为死者所熟悉,死者在毫不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所以表情松弛。死后马上又被连砍数刀,血液尚未凝固,所以鲜血横流,溅满全身。至于那些面容痛苦的尸身,死因则不好说,仿佛是死于某种疾病,或者中毒,总之是在经历了巨大的肉体折磨后才死去的。不过,这些死者身上的砍伤,却是在死后一段时间以后才有的,当时死者的血液已经凝结,所以砍杀导致的流血很少。”
沈槐叹道:“狄大人说得太有道理了!想来肯定是这样的。”
狄仁杰道:“沈将军,现在就请你带领属下,把所有的尸体再清理一遍,按照我们刚才所说的这两种情况区分一下。如果发现还有另外第三种情况,再留待我查看。我与从英再去看看别的丹房。”
“是!”沈槐答应一声,连忙招呼了几个属下布置起来。
狄仁杰道:“从英,你随我来。”
两人依序走入其余的那些丹房,简单地看了一下,狄仁杰几次想开口说话,但又都咽了回去。最后,他们来到最狭小的那间丹房中。狄仁杰道:“从英,你看看榻下的洞口,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袁从英探头下去看了看,道:“没有。这个洞口上的泥盖板和周边的泥地十分契合,而且紧贴在墙边,很难被发现。看来,暂时还没有人动过这里。”
“嗯。”狄仁杰点点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从英,你还记不记得沈槐说过,大约半年前,曾经有些工匠被带到这里来修建房屋?”
“记得。我刚才查验尸体的时候也留意了一下,这些房舍建的时间确实都不长。”
“嗯,其实你我二人第一次夜宿此地时,我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从英,你再看看这间丹房,却十分陈旧,绝不是半年前新建的。”
“对,这间丹房确实和别的都不同,屋舍狭小,建筑陈旧,肯定比其他的丹房和观殿都建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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