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您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王僚打个哈哈,“老话说得好,天下龙脉,始于昆仑,终于泰山。要说这九龙山可是泰山最后的余脉,王气都藏在地底下,风水自然敛成一股,轻易不外泄。而且您再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周围这几座山其实全都是潜龙,它们在暗处走的大致是一个众星拱月的架势,那鲁荒王的地宫就修建在月亮的位置上,九龙捧圣,绝对算得天独厚的宝穴。”
他解释完一大通以后怕我脸上挂不住,连忙回转道:“当然了,兄弟我可不是说您眼力不行。这地方的山势原先被高人改过,一般三两眼的也看不真着,再说您刚才瞧得又不全。等待会儿下了车您四处一打量就能明白。”他比画着,“咱们是从南边的平原上来的,九龙山隔着四十多公里的路跟南面的朱山相对,它东边是卧虎山,西边是玉皇山,这几座山里又数九龙山最高,地宫修在这上头居高临下,向阳濒水,他娘的我都想跟这儿先挑座阴宅占下了。”
“照你说的,那这地儿这么好怎么也没人来开发开发,”李越嘿嘿一笑,“甭管阴宅阳宅先盖上赚它一票再说?”
“这地方这么荒,盖上别墅你住啊。”王僚不屑道,“你他娘的就该改名叫李二,二死你就得了。真在这附近修陵园,别的不提,光开山就得多大工程。到时候挖一半再挖出来个古墓,动也不能动,撤又不好撤,那前期投资不就全白费了?”
不得不说,无论是阅历还是眼光,李越跟王僚比起来都存在着很大的差距。我闷不吭声地坐在后座上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张张嘴刚想借机问问鲁荒王墓的具体位置可转念又一犹豫还是作罢。按照王僚之前的说法,早些时候他已经仔仔细细地勘察过这里,并且在鲁荒王陵的入口留下了记号。这次我们前来只要按着他指的方向走就行,至于别的他则是语焉不详,估计也是怕我们知道了详情以后撇下他单干。
吉普车在山脚下颠簸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直到再也开不动为止就缓缓停下,此时已经到了九龙山的山麓附近,我们仨人背上背包跳下车,为了节省时间并没有原地休息而是把干粮拿在手上边走边吃,匆匆忙忙地往山里赶去。
这九龙山周围的山势果真如王僚在车上所说,四面八方均有不同的山川拱卫,苍云险岭,碧色参天,俨然一派皇家的风范。然而这里毕竟是未经开发的荒地,平日里罕有人迹,所以如今我们三个人也只得充当一回开路的先锋,手脚并用地在崎岖的山路上攀爬行进着,凭借手中的工兵铲斩断横生的荆棘和藤蔓,勉强开出一条羊肠小道供人通行。
不过好在九龙山本身并不十分险要,虽然生态环境着实恶劣了一些,但总算山体海拔不高,陡坡峭壁之类的都很罕见,人在其中艰难前进之余至少不必担心脚下。我们缩起身子气喘吁吁在长满倒刺的枝桠中穿行着,跟着王僚一点一点向上挪动脚步,不知不觉间都已是汗流浃背。山风透过矮树缓缓吹过,裸露在外的手上、脸上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刺痒感,仔细看时才发现上面早已经被划开了无数道细碎的口子。
“他娘的,我说眼镜兄弟。我瞧你这身板还不如我呢,就这破路,上回真是你自己一个人来的?”翻过一道浅浅的山坳,我们三个人都是累得不行。李越一屁股坐下来解开背包喘着粗气问王僚道。一边随手拿出矿泉水拧开猛灌几口,僵硬的手臂险些拿捏不住轻巧的瓶盖。
“那可不?”王僚摘下眼镜抹着脸上的汗,“当时情况不明,我哪能带外人跟我一块儿来?”
“好家伙,”我揉着手腕问他,“那这还得有多远?”刚才一路往上爬行,力量全压在腕子上,这会儿猛地停下来整只手都在不由自主地一个劲儿抽搐。
王僚偏过脑袋看看下面,又抬起头打量一番咽了口唾沫道:“这个我也说不好,几个月不来原先走过的路都被遮住了。不过反正陵墓门前的那一块被人修得挺平整的,咱什么时候见着稍微宽敞点的地儿就说明是快到了。”
我点点头,随便用铲子划拉两下清理出一片干净的地面,就地坐了下去。三个人疲惫地靠在山坳里补充水分,稍事休整。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就又抖擞抖擞精神重新启程,想趁着太阳落山前先把王僚留下的标志找出来。
也不知道经过刚才那么长时间的奔波,这会儿我们是否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但自从越过那个山坳以后,脚下的路明显比之前还要坎坷数倍,山石的缝隙中一条条粗大的藤条树杈横亘在面前,往往要两三个人合力才能把它斩断。我们就这么如同拓荒者一般奋力向上找寻着道路,边走边与恶劣的环境作斗争。然而山路毕竟与平地不一样,行程的远近完全不能用时间来计算,渐渐地,夕阳在天边划出几缕金黄色的弧线,落日的余晖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脸上,映出点点火焰一般的汗水。我眯起眼睛四下看了看,发现刚才那一通乱撞乱窜实际上并没有走出多远,不禁有些焦急地对他们两个人说道:“怎么办,天快黑了,依我看咱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扎营?”
“再找找呗,”王僚不甘心道,“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来小时,我记得当初来的时候没费多大劲就找着那地方了。”
我把铲子支在地上稳住身形:“你说的那块儿有什么特征没有?咱总这么干转悠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还真不好说。”王僚说着,湿漉漉的眼镜片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不过可不是我有心藏私啊,的确是没什么显眼的特征。我当初是赶巧,一上到半山腰就瞧见河道了,墓志铭上记载说那是两条干枯的白马泉,分别护着寝陵的正门,可咱们今儿个走了这么半天也没见着。”
我沉吟片刻,暗想现如今这环境就算是河道真在脚底下咱都不一定能发现,更别说刻意去找了。我左右看了看,挥铲撩开荒草说道:“算了,这么着吧,咱再走半个钟头,一边找你说的那河道,顺便再看看哪个地方背风适合晚上休息。否则等天一黑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行。”李越俩人附和着,三个人随即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斜阳冷照中匆忙找寻着去处。我让他们俩打头,自己慢吞吞地跟在后面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未曾涉足的两边,一点一点拨开肆意滋长的植物,渐渐地就在密布的荆棘丛中发现了些端倪。
“你们俩先等会儿!”我低头把乱石枯枝什么的都扒拉开,头也不抬地喝止道,激动之下话音里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喜悦。
“怎么了?”
“你们看,”我晃晃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被铲子清出来的一片暗黄色的地面,伸出手指缓缓在上面摩擦着,“这像是神道啊。”粗糙的沙粒下传来混合泥土特有的光滑感觉,我随即摇了摇头,“不对,这就是神道。”
鲁荒王陵
“神道?”王僚反应极快,“这么说咱找着正地方了?”
“没错。”我点点头。一般的大型陵墓门口用黄土和着青泥铺就而成的那条如同金子一样的道路就是神道,它从寝陵的大门一直延伸到外界,所经过的地方严格来说都算是陵区地宫的范围。而现如今我们眼前这条神道竟然一直修到了半山腰,那么可想而知鲁荒王陵地宫的规模究竟有多大了。
第23章 鲁王陵(6)
李越急不可耐地在边上用铲子把所有挡在神道上的杂物都清干净,大致上瞧出了神道蜿蜒而来的方向,当下我们几个人也不再废话,急忙沿着这条黄土路亦步亦趋地行进着,不多时就觉得地势陡然转平,崎岖的山路中央赫然出现了一块平整的腹地!一颗颗高耸的白桦木仿佛御林军一般整齐地排列在腹地两边,在最外围那一侧的荒草丛中,隐约可见半截已经坍塌了的灰色石碑。
我们跌跌撞撞地爬了上去,发现那半截石碑上的字迹早已经被岁月风化得模糊不清,想来上头刻的也不外乎就是鲁荒王的生平事迹。暮色四合的昏黄中一片片墨绿的青苔顺着裂痕蔓延开来,将曾经的权势尽数掩埋在荒草下面。蓦然回首,风雨百年后无数段前尘往事都在这座荒山中归于尘土,只有夕阳西下时那最后一抹挥洒在神道上的余烟还一如从前,叹息着拂过树林,似乎从未改变。
王僚从背包里拿出红外线望远镜四下张望了一圈,随即招呼我们道:
“没错,就这儿,我当初是从那个地方上来的。”他伸手指着林子前方,“瞧瞧,河道旁边还有我留的记号。”
我和李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然而树林深处暗淡得却是什么也瞧不清楚。李越拍了他后背一巴掌说道:“甭看了,只要是这地方就成,赶紧走吧,天都黑了。”
我们一行人兴冲冲地穿过白桦树林,大概走了有五六分钟的工夫,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顶被几块大石头压得瘪塌塌的军绿色帐篷,估计这就是王僚口中所谓的记号,两条干涸的河道在帐篷笼罩的地面附近环绕着,像是冬眠已久的蟒蛇。
“来来来,瞧瞧,”王僚一溜小跑率先走过去,“当初我为了隐蔽,还在这附近都填了一层浮土,早知道会被风刮走,我就不费那个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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