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着眉毛,心想你小子在我这儿还真跟挤牙膏似的,不问就不说,问了就说一点还说得不尽不实,正闹心着,猛一抬头突然发觉前头飘忽不定的光线好像在黑暗中隐隐映出一片阴影,模模糊糊黑得有些发虚。我定了定神,飞快上前几步,细看之下只见前面巍巍峨峨的黑色虚影竟是一段高耸数丈的城墙!
“好家伙,这他娘的修得跟紫禁城似的,”李越兴致索然地抬头看着垛口后面一排排持着兵器的陶俑,“不就是几座破房子么,整得这么气派有屁用?”
“这可不光是几座破房子的事儿。”我暗自惊叹着,看来这座地宫的规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上几分。“恐怕里头得有不少人畜的殉葬坑作陪衬。”
眼前这段城墙应该只是外城,瞧这架势它后头势必还有一座内城拱卫着。外城内城环环相套,最里面的中央地带才是冥殿。我带着他们走上前去,只听见李越在后头小声嘟囔着那有啥用,陪葬的再多咱也不能扛出俩去当兵马俑卖。
外城的城墙高大而且厚重,灰黑色的城砖整齐划一地堆砌出一条长长的门道。虽荏苒了数百年日月却仍旧坚实不倒,灯光下散发出沉稳肃穆的气息。我们在卫兵的注视下走过斑驳的城门洞,过了外城果然就见前面不远处还有一段黑黝黝的城墙巨龙般横亘在神道上,应该就是最后内城的轮廓。
内外两城之间相隔不过二十余米,视线可及之处神道靠右侧的地方赫然耸立着一座不大的偏殿。偏殿整体布局坐东朝西,水磨的红色石砖环建而成,金灿灿的黄琉璃瓦顶雕梁画栋,龙虎狰狞。它西面的墙上开有一个门洞,左右两边各有三堵随门墙,打眼一瞧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李越揉了揉鼻子,摩拳擦掌道:“嘿,走了这么半天总算见着个冥殿了。”言语间满是跃跃欲试的味道。
我和王僚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均没有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什么异样,随即默契地笑了笑,随同李越一起朝前走。“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打着马虎眼,“这地方估计不是存棺材的,正主儿应该还在后头。”
“甭管它是不是吧,先看看再说。”李越跨进门去,话音未落我就忽然觉得眼前猛地一阵刺痛,与此同时只听见李越在耳边高声惊叫道:“靠!什么东西这么晃眼睛?”
我沉声静气,慢慢适应着捂住双眼,透过指间刻意留出的一条微小的缝隙试探地向外看,然而耀眼的光线却如同利剑一般趁着空当刺进眼球,直扎得人太阳穴一阵阵地发酸。
天旋地转中我竭力保持着镇定,深吸一口气大吼道:“别慌!都别慌!
先退出去!”我双手伸到背后来回摸索,踉跄着倒退两步,却一不留神绊到了门槛,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去。我本以为这下可得摔个结实,可还没等身体完全失去平衡,后脊梁骨就重重地磕在了门板上,坚硬的门梢顶得我腰眼顿时一麻,哼哼两声弓着身子几欲跪倒在地。
“不行啊!门被锁死了!”王僚嚷嚷着,显然也遭遇了跟我一样的状况。
“别急,别急,都冷静点儿,没事儿。”我倚住门板把铲子横在胸前强自镇静道。然而就在此时,偏殿内异变陡起!原本沉寂的空气中突然开始产生了些许波动,黑暗中不知什么东西被我们刚才那两声喊叫所惊扰,刺耳的呼喝声、吱吱声相互交织着,忽远忽近,此起彼伏,仿佛幽冥恶鬼在尘世间苏醒时所发出的呼号!
我大惊失色,一时间心乱如麻,强撑着张开一丝眼皮想要看看四周的情况,但此时此刻偏殿内的光线竟比之前还要灼人眼球!它由一柄利剑变成了沉重的巨锤,重重地砸在人的眼眶上,撞得人脑子里一片红一片黑。
我步履踉跄着晃了晃,一股凉气灌入心肺顿时带着胃里的酸水涌上喉头。
我蹲下身连连干呕,盲目地揉着酸疼的眼睛,慌乱中只听见身背后渐渐传来一阵阵有规律的响声,咯噔咯噔听起来像是王僚用铲子击地所发出的。“李老四,你在哪儿呢?”他问道,“我跟于老板都在门边这块儿。”
“我在地上趴着呢。”李越颤巍巍地说,声音就在我们左前方不远处。
“你们也都看不见了?”
“没事儿,”虽然近在咫尺,但王僚还是扯着嗓子嚷嚷着,“别急,你先爬过来咱们仨再一块想辙。”
“哎,好嘞。”李越回应道,“你给我指着点方向,听声辨位这个咱不太拿手。”
话音刚落他紧跟着就惊叫一声抽着冷气喊道:“大爷的!有东西咬了我一口。”
第25章 白毛僵(2)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到头皮都紧缩了起来,瘆人的吱呀声仿佛就在近前,浑身上下毛毛的好像周围真爬满了不知名的活物!
我连忙站起身胡乱挥舞着手臂拍打身体,摸索着抄起铲子朝嗡嗡声密集的地方扇过去,正在乱作一团时前面李越又是一声低吼,哆哆嗦嗦地骂道:“他娘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叮一口不疼不痒就是忒他奶奶的膈应人。”
听声音我感觉他好像已经离我不远了,随即试探着慢慢把铲子伸到前面对他说道:“你别慌,左右摸摸看能摸着我手里的家伙不能。”
我和李越就如同两个盲人一样慢慢凭借“拐杖”碰到了一起,我引着他靠在门板上,随手驱赶着黑暗中唧唧喳喳的声音问道:“你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不知道啊,”李越回答说,“我摸着那伤口都不太显,听这动静,估计也就是小虫子啥的吧。”
仿佛是为了驳斥李越的话,黑暗中那片细碎的喳喳声霎时间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好似被狂风卷起的火焰般在耳边猎猎作响。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只能徒劳地蹭几下门梢。
“于老板,咱怎么办?”王僚这会儿也有点着急了,“不能总这么干闭着眼吧?”
“是啊,”李越捶打着门板,“咱不是带着炸药么,依我看干脆把这小破屋炸了得了。”
我静下心来分辨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动静,冷哼道:“炸开?你有闭着眼搞定向爆破的技术么?弄不好咱们仨人都得埋到这里头。”
“那咋整?”李越估计又睁开了眼睛,被闪得哎哟一声,“这里头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这么晃眼,看也看不见,再这么耗下去咱早晚得喂了‘蚊子’。”
“别急别急,”我发觉那嘈杂的声音只是在周围转悠,并不过分逼近,于是心绪稍平,正在苦苦思索对策时旁边的王僚突然叫道:“靠,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挥舞着工兵铲带起一片片凌厉的风声,“奶奶的它们围过来了!”
受他的感染李越这会儿也有点草木皆兵,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在身边折腾的动静。李越咋咋呼呼地甩开膀子,嘴里念念有词,仿佛真的在与什么东西搏斗。呼喝声中我冷不防被工兵铲的铲页子扫中,却听见身旁的李越大喜道:“眼镜,我打中了!”
“打你奶奶个腿儿,你打的是我!”我揉着无故中标的手臂,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他娘的给我消停点,看见什么了就瞎起哄!”
“小眼镜!”我朝王僚那个方向转过去,想问问他打的那些都是什么样的东西,然而话刚出口脑子里就猛地一通,“眼镜!”
“干啥?”王僚急吼吼地问道,“你们那边就没动静?”
“不是叫你!”我随手把背包解下来搁在地上,拉开拉链闭着眼睛寻摸着,“我说望远镜!那东西不是红外线的么?肯定挡光,赶紧都拿出来瞧瞧这里头是怎么回事儿。”
青铜阳燧
我双手滑过一件件陌生又熟悉的工具,脑子里迅速勾画出它们的大致轮廓。突然,我摸到了一个入手分量颇沉、两端带着圆筒的金属物体,就是它了!我拽着挂带把望远镜扯出背包,找准大小头的位置贴在眼睛上。
我缓缓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的殷红中周遭一切事物都重新清晰起来,毫发毕现地近距离呈现在面前!
只见李越他们两人正蹲坐在地上,紧闭双眼一手伸进背包苦苦搜寻着,另一只手仍旧紧紧攥住工兵铲不放,不时地抬起头朝空气中挥舞几下,逼退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袭击。
我们周围原来竟都是空荡荡的别无他物,只是那种令人发毛的哧哧声却依然如芒在背,并未随着视线的清明而自动消散。我皱着眉头转过身往偏殿中看去,发现整座大殿除了前后左右一排排固定在架子上不计其数的圆形金属薄片以外,就只有殿中央两盆燃烧正旺的篝火还在猎猎作响,耳边听到的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发出来,再经由无数个金属薄片扩散至整个偏殿的。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瞎忙活了。”我举着望远镜估算着距离走近那些小圆片,“踏踏实实找东西吧,这屋子里啥玩意儿都没有。”
这两个人听我这么说,一时之间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齐刷刷地啊了一声随即加紧把望远镜翻出来,目光依次划过大殿不禁问道:“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像是镜子吧。”我拿起其中几片,手指摸上去感觉十分光滑。“的确是镜子,咱们刚开始之所以睁不开眼睛恐怕就是因为这东西的反光太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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