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东西可够厉害的,不过怎么就光怕火?”
“废话,人傀也是拿死人变的,除了身上可能比一般粽子强点,其他的就跟地下的死尸没啥区别,你说怕不怕火?听人说这东西就是用草木之类的东西填到体内支撑着的,那肯定是沾火就着。”
我说着,突然感觉到怀里的链子猛地抖了两抖,连忙抓紧稳住身形冲底下嚷嚷道:“你搞什么?想掉下去啊!别乱动!”
“我没动……”李越哆哆嗦嗦地说,话音未落青铜链又开始剧烈地震颤了起来,摇曳处带起一片哗啦哗啦的响声。
“怎么回事儿?底下是什么东西?”我大惊道,摇摇晃晃地继续往下面挪动。
“看不清楚,”李越打着手电筒喊道,“咱还得再下……”话还没说完他口风就陡然一转,“他娘的你还说井底下没水,这下头有条大鱼!”
我闻言心里顿时一沉,慌忙揽住锁链晃悠着朝下面滑去。只见黑暗深处一条看不清模样的怪鱼翻腾着从水里探出头来,一颗海碗大小的鱼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从上面垂下来的这根青铜锁链正坠入它的嘴里!
“他娘的这哪儿是锁龙井啊?”李越哭丧着脸,不由得往上挪了几分,脑门儿撞到了我脚底板。“分明就是给这东西喂食的,瞧这个头恐怕咱俩人都不够它吃。”
“别慌!”我也向上缩了缩,暗自心惊着不知道这条鱼真要是蹦起来够不够得到我们俩,“你看井底下这水,只能盖住它半个身子,不会太深。”
李越抬起头:“那有啥用啊,你还想下去在水里跟他拼拼不成?”
我摇摇头示意李越少安毋躁,看看底下大概还有六七米的距离才到底,索性又壮着胆子一只手攥住锁链躬身往下探了探。灯光在它鼓起的眼睛上划过,那鱼猛然间一翻身潜入井底,肥硕的身躯掀起点点水花瞬间打湿了头发。
我吐出无意中落在嘴里的井水,甩甩头发招呼李越往那鱼背后的井壁上看:“老四,老四,你瞧那儿有个出口。”
黑暗中一阵阵水流斜斜地从那个洞口涌出来向上冲刷着井壁,缓慢而不停息,想来应该是一条地下暗河的河道。
“那也跑不出去啊。”李越目不转睛地盯着井底的大鱼,“咱俩人一下去就得被它吞了不可。”
“少废话,这东西未必是冲咱俩人来的。”我冷静地分析着。我注意到这条鱼似乎只在我们两个人刚刚出现的时候才注视了我们一阵子,而后便自顾自地钻到了井底的浅水中,偶尔翻来覆去的,像是被四周狭小的空间困得颇为无奈。
我催促李越稍稍往下滑动一段距离,刚要提议两个人跳下去闯闯试试就看见黑咕隆咚的井水中竟然无端泛起了几缕暗红,李越把灯光一摆,扯着嗓子喊道:“血!哥!你看你看!是墓道里头那些鱼!”
不用他提醒,我早就在井水飘红的瞬间便认出了那些曾在潭底追逐过我们的鸭嘴鱼。它们顺着水流从洞外游弋而出,跗骨之蛆一样贴上了井底这条大鱼的躯干,鲜血慢慢从巨型怪鱼的身上渗出,缓缓飘散开来。然而这条怪鱼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静静地潜在井底,面对着黑黝黝的洞口偶尔甩动一下巨大的尾巴,一副甘之若饴的沉稳模样。
鲜血渐渐与井水融为了一体,顺着水流远远激荡出去。于是顷刻间,大批的鸭嘴鱼成群结队地被这浓重的血腥味吸引过来,争先恐后地游出洞口却随即被一张大口吞入肚内。
这是一个陷阱!我顿时幡然醒悟,井底的大鱼是用它自己的身体作为诱饵来吸引食物!我看着一群又一群嗜血的小黄鱼前仆后继地沦为这条巨型怪鱼的盘中餐,心里不禁一动,低头对李越说道:“趁这个机会!咱哥俩儿赶紧闯出去!”
“啊?”李越正对着眼前这一幕兀自出神,听我这么说不禁愕然,“这也太玄了点,就算下去好歹也等这拨结束了再说啊。”
“等不了了,我还真有点怕它吃完这些小鱼小虾后来打咱们的主意。”
我咬咬牙,朝李越肩膀上轻轻踢了一脚,“快!就现在!”
我叫喊着,跟李越松开锁链先后跳到了一旁,井底及腰深的冷水瞬间麻痹了下肢,我来回扑腾着,强忍住刺骨的冰冷飞快地向洞口冲过去!
那条大鱼见我们俩人跳到了井底也不理会,仍旧自顾自地享受着嘴边川流不息的食物。然而此刻两个人身上厚重的衣物反倒成了我们前进的巨大阻碍,浸了水的衣服如同沉重的镣铐般羁绊着我们的脚步。我和李越相互扶持着慢慢爬到洞口,刚欲迈步出去就被汹涌而出的水流冲了个满怀,猝不及防之下两个人双双趴倒在井底,不约而同地都是一口腥臭的冷水灌到肚里!
经过我们这一冲撞,原本随着水流不断冲出的鱼群顿时被搅散,纷纷向那条大鱼和我们俩人围攻而来。但是此刻我们谁都无暇顾及那么多,彼此之间拉扯着重新站起来,俯下身子把重心放低一点点往洞口挪去!
只是这回那条被搅了饭局的巨型怪鱼明显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们,它在井底翻腾着把身上的鸭嘴鱼甩开,卷起大小与磨盘仿佛的鱼尾直向我们甩来!
井底狭小的空间容不得我和李越闪避,我们两个人连气都来不及憋一口就再次潜入水底,浑浊的井水中我拉了一把李越,站起身打着探灯重新找准方向往洞口处奔逃!
这怪鱼见一击不中,暴怒之下又扭动身子将尾巴倒卷着当头拍下,我急中生智忙拉着李越第三次躲进水中,旋即按住他不再起身,示意两个人就从水底下顺着我刚刚看好的方向爬。
暗流向井底涌动着不断冲击我们的胸口,严寒的河水中我缓缓向前挪动着僵硬的身躯,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冲刷得失去知觉,我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面前不断闪烁的光点如同暖流一般拂过心口,提醒着我出口就在前面。
终于,我一马当先地闯出了井底,站起身刚想拉李越一把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后头。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又潜了回去,见他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井壁,只是右腿却被这条巨型怪鱼的身躯压住,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我扶着他稍稍起身呼吸了一口空气,勉强在水流中站定大吼道:“我把它引开!你找机会往外爬!”
正说着这怪鱼巨大的脑袋就隔着洞口探了进来,只是它的身躯太过于庞大,刚刚伸进半个脑袋就被卡住,两片手臂粗细的鱼唇悬停在我面前,脱离了井水滋润的鱼鳃呼扇呼扇的,竭力吸取着空气中稀薄的氧气。
一人一鱼相距几厘米的空当对视片刻。忽然,它那骇人的头颅猛地往后缩了缩,重新沉入水底。可还没等我松口气,紧接着就听见李越哀号一声,挣扎着被它往井里拖去!我见状慌忙扑倒在地,压住李越不断挥舞的双手,继而抽出背后的工兵铲往前一探,正见这条怪鱼叼住李越的右腿摆动脑袋向水下拉扯,千钧一发之际我连忙松开李越,调整姿势全身放松借着水流的冲力瞬间蹿出洞口,高举着铲子重重地劈在它鼓起的眼球上!
“快走!”我头也不回地冲李越喊道,一边对准这条怪鱼不断扭动的身躯狠劈一铲,转身潜到水下趁着它迷乱的工夫慌忙钻出了洞口!
刚刚爬进洞口没几步,前面的李越就一把拽住我手中的工兵铲将我拉了起来。水流湍急中我顾不得询问他腿上的情况,踉跄几步连忙扶住石壁站稳,嘴里兀自迷迷糊糊地说道:“快上去!外头应该就是河床!”
古玉血沁
我和李越两个人带着满身冷冽的寒水深一脚浅一脚在河道中逆流行进,依靠着手中的铲子、撬棍勉强能跌跌撞撞地站稳脚跟。所幸的是这条地下暗河并不太宽,没多大会儿工夫我们两个人就相互拉扯着爬上了河岸。
我一骨碌扑倒在坚硬的沙土地上,精疲力竭。冰冷僵硬的身体几乎失去知觉,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是麻木地张开嘴凭借着本能大口喘着粗气。
干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呛得我不由弓起后背连连咳嗽。我挣扎着翻了个身,脑袋昏沉得只觉得从头到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早已将神经冻结成了一整块麻木的坚冰,无边的寒冷悄然隔绝了周遭所有的感应,徒留下一片空白的大脑,直愣愣地望向黑暗深处,不知所终。
我跟李越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劲儿来。恍惚中胸口渐渐开始蔓延出丝丝暖意,我略微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偏过头对旁边挺尸似的李越说道:“你还成不?”声音虚弱得好像一出口就掉到了地上。
“成,没事儿。”李越哑着嗓子回应道,“再歇会儿,再歇会儿就能走了。”
身下的沙土地好像有弹性一样,双手撑上去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我双脚踢腾两下,蹭着肩膀稍稍往旁边挪挪,顿时觉得浑身骨头散架了似的阵阵酸疼。
“你的腿怎么样?”我活动着手腕,“没折吧?”
“没事儿,那鱼嘴里头就没长牙,想咬也咬不断。”李越惨笑着,心有余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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