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办法回头,而吴老板,也没打算回头。
这晚,姜水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结婚了,爸爸妈妈笑的很开心,她也很开心。阳光洒入室内,姜水是在柔软的大床上被温暖的太阳所唤醒的,吴老板不知道去了哪里,姜水看着床头上让她按时吃饭的便条,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
女人是眷恋温暖的动物,与爱无关。
姜水躺在床上,直直望着天花板,身上的被子又大又软,回味着昨晚的美梦,微笑的爸妈、开心的好友、以及幸福的自己……至于新郎,笑容凝固在唇角,她翻了个身把被子压在身下,黑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下。
姜水突然发觉,梦中的婚礼似乎没有新郎,热闹的全是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姜水摸出手机,是吴老板的电话,以往,这都是他最忙碌的时候,极少跟她打电话的。
“怎么了?”姜水起身趿着拖鞋去洗漱,手机夹在脖颈处,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想你了,吃饭没?”吴老板是个很爱说情话的人。
“没有。”姜水嘟嘴摇摇头,这才想起来对方看不到自己撒娇的模样,这才悻悻打开水龙头,挤上牙膏,“对了,今天我爸生日,我想约他和我妈去金华餐厅吃晚饭,你要来吗?”
“你要出去?”吴老板一怔,“现在可不是个好时候。”
“我爸的身体你也知道,这两年时好时坏的,不知道还能过几个生日。”姜水把牙刷横在杯子上,“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总不能连陪爸爸过个生日都不行吧,老躲在这里面算怎么回事。”
姜水的语气很坚决,没给对方反驳的余地,她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
吴老板手指敲着太阳穴,过了片刻才答应,“注意安全。”
“放心吧,何况我不是还有那个道姑送的护身镯子么。”姜水笑着晃了晃手腕上的老镯子,“我保证八点前就回家,绝不久留。”
电话被挂断,姜水因为吴老板答应了她与父母久违的聚餐而心怀喜悦,哼着小曲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富鸾大厦的水四季常温,这点姜水很喜欢,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高维峰来了,捉鬼师也来了,你还真敢放她出去。”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带着讥讽讥讽,吴老板权当听不到。
即便他这些年惹下了数不清的冤孽,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人性,养只狗都能养出感情,何况是个人。
“怕是最后一面了,就让她再看眼父母吧。”吴老板背靠在皮椅上,面前是巨大的显示屏,屏幕分成数十个格子,姜水的一举一动被以各种角度收入眼中。
就见她像只花蝴蝶,愉快的穿梭在各个房间,试穿着最适合自己的衣服。
“你何必费这么大功夫。”女人在吴老板耳边轻声,“她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那是你,我晓得你本事大,可我不同,我毕竟是个人。”吴老板看着姜水把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
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办公室内。
吴老板的办公室是专门建造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即便是门外的秘书,也听不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等女人笑够了,才忍着欢愉,“对对对,你现在,的确勉强算个人。”
外面的阳光真好啊,很适合出去走走。
吴老板任凭女人笑个不停,只出神的眯着眼睛想。
至于毛不思那边,强攻不行,只能曲线救国,想办法先见到吴老板,弄清楚他究竟是人是鬼,才好继续下一步。
她手里捏着撒了糖霜的面包圈,牛奶可可还温热,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马明义,马明义的手机开了公放,传来自带的嘟——嘟——声。
他的头发还没有吹干,湿漉漉的,一身睡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悠哉悠哉的摇晃着脑袋,电话不停地拨打着同一个号码,他似乎笃定了号码的主人一定会接。
“我他妈真受够了,还有完没完!”这已经是第六通了,贺子旻把厚厚的被子从脑袋上拉下来,此刻的他,整个人还处于宿醉中,按下接听键后,语气十分不耐烦,“有屁快放。”
“表……表哥好。”毛不思小时候,常常去马明义家小住,偶尔也能遇上贺子旻他们来做客,勉强算有过几面之缘,也就跟了马明丽他们顺口叫贺子旻一声表哥。
只是毛不思和贺子旻这一表可不止三千里,两家人也没丁点来往,随着马明义出过,毛不思一家搬离港城,她跟贺子旻少说也得有个小十年没有交集了。
“你谁啊?”贺子旻一愣,揉着眼又认真看了下人名,马明丽虽然也比他小上两个月,可俩人毕竟同年,她喊他的时候也就省了‘表哥’,永远都是连名带姓。是是马明义的手机没错啊,“我表弟呢?”
“我是……毛不思。”毛不思磕巴到,有事钟无艳,说的就是现在了吧,许久没有过交往,多年后一联系就是求人家办事,果然很不好意思。
“毛不思?”对方似乎陷入沉思,许久才恍然大悟,激动叫出声,“啊啊啊,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明义的那个小媳妇,怎么了?什么事?要结婚了?我怎么没听姨夫他们提起过?”
“哥。”马明义不由得抬头,正好和毛不思的眼神撞一块,彼此眼中都涂满了大写的尴尬,只好单刀切入正题,“你现在在永川吗?”
“在啊,我之前不说了有个项目,要在这呆上几个月么。”贺子旻撑起身子胡乱套了件衬衫,“差不多快收尾了,再过半个来月就能回港城。”
“哦……”尾音拉的老长,马明义冲着毛不思挤挤眼,就见对方猛灌了几口可可,疯狂点头。
如果贺子旻还在,就更好了。
“你有事?”贺子旻敏锐的捕捉到了马明义语气中的情绪。
“出来吃个饭吧。”马明义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身子前倾,“我把毛毛也带上,你俩也熟悉熟悉。”
“哟,这事还真有苗头。”贺子旻拉开窗帘,阳光刺眼,嬉笑道,“行啊,就约小南岸吧。”
“好,一个小时之后见。”说完,也不等贺子旻反应,立刻挂断电话。
大眼瞪小眼,毛不思甜甜圈才吃了一半,“这就完了。”
“不然呢?”马明义反问。
“现在才九点半,一个小时之后也不到十一点。”这个时间,吃哪门子的饭。
“我表哥这个人吧,特别怕麻烦。”马明义这才撕了包白糖洒在咖啡里,让冒着苦气的黑咖多了点甜味,“有些话在电话里说的效果,远不如面对面。”
而且要趁热打铁,不能让他醒过神来。
马明义和毛不思到小南岸的时候,时针刚刚走过十点,他们吃过早饭,这会儿也不饿,只点了杯咖啡坐着。
贺子旻踏入餐厅的瞬间,就看到了坐在落地窗旁边的俩人。
对于毛不思,贺子旻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由始至终,他都没把她当过同类人,对于毛不思和马明义之间的娃娃亲,他也只当是两家大人开的一个小玩笑而已,直到姨夫不停地打电话要马明义回国,他才意识到这其中的严肃性。
对于贺子旻而言,指腹为婚、娃娃亲这种东西,那都是封建社会才有的存在,他从未想过居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还是如此的门不当户不对,三观契合吗?彼此乐意吗?对此,他还曾有意无意的问过自家老爷子,谁料那个连自个孙子交女朋友,都恨不得把对方家世挖出来再三衡量利弊的老头,在马明义的婚事上,却完全撒手不管。
老爷子曾说:明义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求他能平安活着。
眼前的人,健康而充满活力,怎么看也不像活不下去的样子,贺子旻盯着马明义,许是他的目光太直接,就见方才还趴在桌上的女孩突然直起了身子。
“哥。”马明义顺着毛不思的眼光看去,就瞧见贺子旻立在门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俩来的够快啊。”贺子旻笑着冲二人挥挥手,迈开步子,“怎么想起来约我这个电灯泡了?”
“表哥。”毛不思乖巧的问了声好。
目光在毛不思脸上扫了一圈,贺子旻才颔首微笑,“好久不见。”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其实,自贺子旻挂了电话,他就反应过来了,但马明义毕竟是他表弟,而他,对毛不思又真的好奇。
毛家捉鬼,这点贺子旻是知道的,他也不怕,毕竟他的兄弟姊妹里还有马明丽这么个奇葩的存在。
“你们约我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吧。”随手剥了颗葡萄丢入口中,贺子旻眉头不留痕迹的一紧,又飞速松开,眼睛一转,就把刚刚服务员送上来的果盘推到了毛不思眼前,“吃葡萄,挺甜的。”
“哦。”毛不思连忙接过,老实的就像初见公婆的小媳妇。
“就知道吃。”马明义见毛不思马上就要伸出手指头去揪,手臂一拉,果盘就又推回了桌子中间,“办正事要紧。”
揉揉鼻尖,贺子旻也不强求,只是有些不甘,那么酸的葡萄,就他一个人吃了,怎么想都有点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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