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吓唬住他们,全凭他们做贼心虚,而我又理直气壮,他们怕我报警,怕别人知道自己是来偷东西的。等他们过了这阵惊吓,马上就会反应过来。
我跑回房间里,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摸黑就离开这里。既然被别人发现,就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再留下来也未必等得到齐雨箬。如果等那两个人回过神来,我可能想走也走不掉了。
我先进老周住的房间里收拾东西。老周和张全贵住一个屋子,他们失踪了那么长时间我都没有进去看过。屋子里冰凉不带人气,靠墙放着一张大床,曾经的晚上老周和张全贵就睡在这张床上。
他们都死了,我进屋子里的时候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这个念头本身就让我非常的不舒服。有罪恶感。我一直对自己说,齐雨箬和老周还没有死,可是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他们生还的几率可能很小了。
半个月了我一直在村子里小心的打探消息。每到家家户户上灯,不出门的时候,我就会摸进别人家的院子,趴在有人的窗户下面,偷听别人说话,渴望能打探到一点点消息。
村支书的家我经常去,因为他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会被他们发现的可能比较低,同时他们也时常会说起村支书的病况。
就在昨天,我探听到村支书转医院了,因为县里的医院怎么都查不清楚村支书的病因,所以经过家属同意,转入了省里的大医院。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村支书他老婆正在打包准备上省里陪丈夫,临别时候将儿子托付给了自己的娘家人。他们在院子里话别,我从院子外面路过都听的一清二楚。
刘吉强也死了。不过他老婆好像没有死。还有当时一块挖墓的村民现在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死亡,基本上都是先发疯以后死于意外。有些人却能顽强的活下来。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难过,看起来这尸毒医院没法解,到底会怎么样完全看个人的造化。
我继续收拾老周的东西,他包的几乎没多少物品,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是为数不多的现金。我叹了口气,抖了抖蒙尘的衣衫,把他的物品装好。
在收拾齐雨箬的东西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相框,就是曾经在别墅里墙上放着的相框。周围很寂静,我捏着照片坐在窗边,在冰凉的月色下面细看。里面的照片是齐雨箬和他的爸爸妈妈,看来他真的随身带着这照片,以此来提醒自己要做的事情。十年前的照片,感觉到它真的很清楚,清楚的记下了一段往事。因为它的存在我才觉得,一切是真实的。
我也应该带一张他和老周的照片,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可是,他们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给我留下。我以为自己会有好多年,好多的时间,可以和他们一起,但是一转眼,什么都没有。
我以前不喜欢照相,因为不喜欢笑。如果真的能再遇到他们,我一定会改,以后每一年都要和齐雨箬拍张照片,要看着自己是怎么一点一点变老的,如果我还能有这个变老的命。
纵使我老了,照片上的景象也依旧年轻着。
可惜,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光,这时光比我这头二十年还要漫长。
齐雨箬也和老周一样就背了一个小背包。我往下面翻了翻,拿出一样东西,居然是我的防晒霜和花露水。
这些东西在下靖王墓的时候都被老周丢在了他们的纸钱店里。回来以后我的心是多么空空荡荡,对未来充满了迷惑,所以完全忘记了有化妆品留在齐雨箬店里这回事。
正文 第157章 撤离
可齐雨箬没有忘记,从自己的纸钱店里把它们带出来。这次又是在户外的活动,所以齐雨箬还特意带了出来,想必是准备还给我。
齐雨箬的老照片是泛黄的,是陈旧的,我的防晒霜瓶子的颜色还是新鲜的。防晒霜的红瓶子红的热烈,和照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旧的更加陈旧,新鲜的更加新鲜。我又像齐雨箬失去他的爸爸妈妈一样,失去他。
从爸爸失踪,到齐雨箬失踪,前后不过五个月,为什么我想要依靠谁就会失去谁。为什么我要永远的一无所有。
我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没有闲暇再去追忆,现在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里。我把齐雨箬的背包塞进我的行李箱里面,把老周的背包背在身上。乘着夜色离开了张全贵的家。
临走之前,我总觉得还有什么留在张全贵的家中,反反复复的检查了好几遍,关门又推开门。耽误了不少的时间。后来才反应过来,我留在这里的叫做遗憾,我没有等到齐雨箬和周卫国回来,再没有比这更大的遗憾。
我犹豫再三,又回到了屋子里,决定给他们留一张便条,万一他们回来,看不见我了,怕他们着急。
我提笔却忘记字怎么写,又磨磨蹭蹭了半个小时,才勉强写出一张字条:
“找了你们半月有余,不见你们回来,所以我先走了。你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
你的房客留
12月4日
我没写全名全姓,而且连抬头都没有写,因为担心会落在别人的手里。这里是张全贵的家,而他又失踪了,万一有人调查张全贵的失踪,留下全名全姓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这张字条乍一看上去像是留给张全贵的,但是齐雨箬看到以后会知道我曾经在这里等过他们。我在齐雨箬租的房子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也算是他的房客。
张全贵死的时候被开膛破肚,内脏都被女尸挖出,但愿其他人发现张全贵的死以后会认为那是野兽所为。
我一个人拖着行李在孤月下行走,换在以前我一定会很害怕。现在说不上不怕,只是知道了怕也没有用,怕也只能一个人走夜路。
出了村子,往大路上一拐,顺着公路准备走到县里的长途汽车站,按照我的脚程少不得也要走到天亮去。
一路上,路过不少的山包和树林,林子虽然不大,但是在初冬的乡下也被冻黑了,风景就变得阴森。我从林子的边缘走过。林子里时不时会传来不知名的动物叫声。
林子里如果一直有动物的叫声,说明周围没有大型的掠食动物经过,也没有其他人经过,这种时刻,一个人毫无疑问才是最安全的。
如果林子里动物的叫声停止了,那才意味着危险将要降临。
公路上下了霜,地上有点冻上,我一开始是拖着箱子跑,跑得有点跌跌撞撞的,不到半个小时我就跑不动了,改成走路。
来的时候,这条路我乘车经过,知道看到什么标志应该转弯。其实我完全可以不这么做的,我可以躲起来到了明天天亮,再找车带上我。可我想走一走。
我每每往前走一步就觉得自己和他们远了一步,走着走着,我慢慢留下眼泪,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太黑,而是因为失去。
曾经我以为我爸失踪以后我再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但是齐雨箬的不见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失去的滋味。为什么总是我来承受这些,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我边流泪边问我自己,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的大学毕业女孩一样,那样顺利,每天除了操心工作再不用操心其他,可以因为早上起不来床而抱怨,可以为了男友不理自己而发点小脾气,在别人那里顺理成章的事情在我这里根本就是不可能。为什么我要活得这么艰难?
我自己选了这条路。
我用手抹去眼泪,抬头看看天空,冬日的天空雾蒙蒙的,月亮也是时见时不见,这样的天气看不到银河。哈出一口气,眼前一片白雾。呵气成霜的大半夜,我还要在荒郊野地里走。
天边突然一闪光,居然是一颗流星划过。这个季节应该看不清楚流星才对。它在雾茫茫地天空一闪过后便消失了。
我知道虽然这种说法很荒谬,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起,当天空划过一颗流星的时候,地上就会死一个人。
离开的人,陨落的流星。
我迎着寒风走,被风吹着的泪水在脸上干涸冻得脸发痛。我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总是不听话,不停地往下流,被风吹干一层又流下一层泪水,热泪滚落冰凉的双颊像是要把自己烫痛。
当我再一次擦干净泪水的时候,发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我迷路了。
如果我再陷入这种窒息的别离,我自己就会先崩溃,如果我奔溃了,谁去找齐雨箬。齐雨箬丧父又丧母以后这个世界上再没人关心他。唯一关心他的老周现在也和他一块失踪。能牵挂他的人只有我。我不能垮掉。
我所幸不走了,把行李箱放好,在路边坐下来,坐着坐着,我想到了这么一个人。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齐雨箬的徒弟,刘裕景,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家伙,齐雨箬平日里都不把他当回事,说明这个人是个草包,从我和他接触的情形来看,他并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而且,他对于斗里的事情,和我爸的事情根本一窍不通,对盗墓全凭自己的爱好,硬是缠着齐雨箬。他虽然关心齐雨箬,可他派不上用场,我非但要倒过头来教他、告诉他,而且我还不了解他,不知道他口风紧不紧,也不清楚他的为人。找他一点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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