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公子。”白谨嘉朝他微一拱手,“昨夜可曾睡好?”
“不过几个木头怪,怎么能吓得住我?”叶景印笑道,“白公子这又是在做什么?”
“待挖出东西来,叶二公子一看便知。”
芸奴偷偷打量着白谨嘉,看来二公子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呢?
“公子,挖出一个盒子。”力夫从墙下捧出一个木盒子来,打开一看,竟是数枚木偶,雕工粗糙。白谨嘉拿起一枚,用小刀划开它的脖子,有猩红的血流出:“看来,作怪的无疑就是这盒木偶了。也不知是谁埋在这里的,天长日久,竟成了精怪。”
她抬头对力夫们说,“继续挖。”
力夫们又挖了一阵,忽然炸了锅一般都跳开了,原来那泥土之下,竟然还有几具骸骨。白谨嘉叹息:“这应该就是那几个失踪的人了,可惜啊可惜,贪恋美色,遭此大祸。”说罢,令力夫们报官,请临安府尹来看过后,在院中生了一堆火,将骸骨和木偶尽数焚毁。
忙完了这一切,已是下午。叶景印道:“白公子,我在临安最有名的春风楼设下了酒宴,不知可否赏脸?”
“不瞒二位,在下还得往中书舍人秦大人家去一趟。”
叶景印立刻来了兴趣:“莫非是去驱邪的?”
“秦大人的爱妾额头上长了一个肉疮,请遍了名医也没有治好。他怀疑是邪魔作祟,遂请了我上门查看。”白谨嘉看了看双眼放光的叶景印,又看了看满脸好奇的芸奴,“不如一起来?”
叶景印自然满口答应,令芸奴在街边的店铺里买了些可口的饭菜,在马车上匆匆用过午餐,车已到秦府门外。
通禀之后,一位穿圆领襕衫的中年男人迎出门外,白谨嘉恭敬行礼:“秦大人。”
“白先生不必多礼了。”秦大人道,“快,快,里面有请。”
叶景印低声对芸奴道:“中书舍人亲自出大门迎接,看来这是位要紧的姬妾啊。”芸奴心想,做姬妾能做到让主子这么宠爱,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中书舍人的府第中满是奇花异草,秦大人领着三人绕过九曲回廊,来到一间厢房,侍女将门打开,秦大人关切地问:“香儿还好吗?”
“姨奶奶躲在纱橱里,不肯出来。”
秦大人连忙进去,隔着绣缠枝纹的浅蓝色纱幔说:“香儿啊,你没事吧?”
“走开!”香儿在里面喊道,“我不想看见你!走开!”
秦大人赔着小心道:“香儿,我请白先生来给你看病了。”
“我不看了,都看了这么多大夫了,都说我治不好了,你还是让我死了吧。”香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秦大人心疼得紧:“小姑奶奶,这位先生是位方士,术法高超,一定能治好你。”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秦大人朝门外的白谨嘉招了招手,“白先生,请!”
白谨嘉朝纱幔之内拱了拱手:“请夫人掀起纱幔,让在下看看您的病情。”
香儿朝身边的侍女点了点头,侍女挑起纱幔,一位披散着头发的年轻女子缓缓抬起头,叶景印和芸奴都吃了一惊,女子的额头上长了一颗婴儿拳头般大的瘤子,瘤上青筋暴起,奇丑无比。女子的容貌本来很美,只是这瘤子让她看起来面目十分狰狞。
“怎么样?”秦大人殷切地问,“香儿的病还有救吗?”
白谨嘉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肉瘤,用扇子轻轻碰了一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她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了然于胸:“夫人勿忧,在下能将您治好。”
“真的吗?”香儿高兴地说,白谨嘉从怀里抽出小刀,秦大人吓得不轻:“白先生,你,你这是干什么?”
“香夫人,您得忍着疼。”
香儿咬着下唇说:“你动手吧,与其丑陋地活着,我宁愿死,这点儿痛怕什么?”
白谨嘉用小刀刺进瘤内,香儿痛得全身发抖,死死抓着床单,不发一言。白谨嘉用小刀缓缓割开肉瘤,口中念念有词。香儿忽然大叫一声,瘤内钻出一颗蛇头来,秦大人吓得双腿发软,叶景印连忙将他扶住:“大人莫惊。”
白谨嘉张开手,那蛇缓缓爬到她的掌心中,盘成一团,她用力一捏,蛇立刻成了碎片,四散无踪。香儿捂着自己的额头,在床上痛得边尖叫边翻滚,秦大人想要过去,被叶景印拦住:“秦大人,请您相信白公子。”
白谨嘉用扇子在她身上一拍,她仰起头,大叫一声,然后委顿在床,不再动弹。
“香儿。”秦大人扑过去,焦急地将她扶起,“你没事吧,香儿?”
“大人放心,香夫人已经好了,不信您看。”
秦大人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已经完好如初,依然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好了,香儿,你好了!”秦大人喜不自禁,朝白谨嘉深深一拜,“多谢白先生。”
“不必客气。”白谨嘉回礼,“不耽误大人了,在下告辞。”
“看来你除一次魔,能赚不少啊。”叶景印拿起酒壶,往白谨嘉的酒盏中倒了一杯,“来,这是从西域送来的美酒,尝尝看。”
“果然是好酒。”白谨嘉赞道,“我除魔,不过是赚点儿血汗钱,哪比得上叶公子你一趟生意便是千万?”
“做生意哪有驱邪除魔有趣?”叶景印挑起窗帘,“正好,春风楼就在前面,今晚我做东,请你尝尝临安最有名的菜肴,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
春风楼不愧为临安最有名的酒楼,芸奴抬头看着房梁上所绘的花鸟虫鱼,以及雕工精巧的窗棂,连窗纱都用的是上好的玲珑绡,黄铜镂花香炉中点的是瑞龙脑,墙壁上挂着一把牡丹琵琶,屏风上绘的是鼎鼎有名的《韩熙载夜宴图》。
“此图虽为赝品,但画师画工了得,竟与原画相差无几。”白谨嘉道。
“难道白公子对画也有研究吗?”
“略知一二而已。”白谨嘉抬头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少女,“芸娘子,来一起坐吧。”
“奴婢只是婢子,怎能跟主人坐在一起?”
叶景印侧过头去说:“既然白公子让你坐,你就坐吧。去为白公子倒酒。”
芸奴没有办法,只得在白谨嘉身旁坐定,为她斟酒,白谨嘉笑道:“芸娘子为我斟的酒,我可得多饮几杯。”
酒过三巡,白谨嘉喝得兴致正浓,取下墙上的琵琶,抱在怀中,五指轻弹,铮然一声,曲调气势如虹,她高声唱道:
旌旗蔽天光
曾是宝马邀金鞍
弦歌按
鼓声壮
重楼皓雪掩云关
谁家少年郎
铁骑八百裂胡狂
弯弓满
定穹苍
长歌万里锁河山
这首词唱的是赫赫有名的大将霍去病,她唱得劲健雄浑,若不是曾无意中看到她的身子,芸奴怎么都不敢相信她是女子。
女子,怎会有这般霸绝天下的气势?
“好,好,好,好一个‘长歌万里锁河山’!”雅间门外忽然响起掌声,芸奴和叶景印都吃了一惊,芸奴还不慎打翻了一只瓷杯,碎成一地青翠。
水晶门帘响起珠翠撞击之声,一道洁白的身影缓缓步入,那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公子,袍上以泥金色丝线绣流云野鹤,头上并未戴巾冠,而是束着一只碧玉箍子,以一枚玉簪穿过,面容俊美,温润如玉。
“大公子。”芸奴连忙起身行礼,叶景淮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笑道:“原来二弟也在这里。只是我房里这位大丫头,怎么也在这里?”
“奴婢……”
叶景印打断她:“大哥,是我带她来的。”
“哦?二弟你屋里的丫鬟无数,怎么偏偏带我屋里的人出来?也不知会一声。”
“我已告诉霜落,让她转告。”叶景印跷着二郎腿,以筷子敲着瓷碗:“无论你的丫鬟、我的丫鬟,不都是叶府的丫鬟?我们是兄弟,何分彼此?”
“说得好,兄弟自然不必分彼此。”叶景淮的目光落在白谨嘉的脸上,白谨嘉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弹着轻柔的小调,与刚才的雄曲完全不同。
“白先生别来无恙!今日我本是来与白先生叙旧,谁知竟有意外收获。”叶景淮在桌边坐下,“白先生竟然与我二弟相谈甚欢,真是让我惊讶万分啊。”
叶景印愣了一下:“大哥与白公子认识?”
“认识也说不上,前些日子为兄在城东的得月楼招待几位方士,被白先生搅了局。我倒没什么,只是那几位方士很不服气,请了师父来,要向白先生请教请教。”叶景淮轻轻击掌,一位长须老者在一群方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白谨嘉!”其中一人喝道,“上次你羞辱我等,这次我师父在此,你还不快快跪下求饶?”
白谨嘉笑道:“我不过喝了你们的酒,何必如此气愤,大不了我赔你们一坛好了。”
“酒是小事!”一个方士喊道。另一个方士说:“你在我们面前炫技,让我们在叶大公子面前难堪,这是大事。”
老者抬手止住众人,朝白谨嘉一拱手:“听闻白先生在临安甚为有名,在下侯橘,想向白先生讨教。”说罢,口中念了个“咄”字,手往前一指,白谨嘉手中的琵琶竟变成一条赤色的大蛇,缠在她的身上,还“嘶嘶”吐着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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