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头,打过电话了。”阿麦回到座位,说:“梁丽萍的家无人接听,而王带娣在家。我装作社区互助委员会,查问工作情况和家庭环境,对方没半点怀疑,一一作答,我认为王带娣跟案件无关。”
“那么,那个什么Liz便有嫌疑了。”老徐道。“夏先生的孩子失踪,按道理负责接送的保姆应该最先发现情况,向老板报告,但她现在既没回老板家,也没回自己的家。她可能是跟绑匪一党,只要她出手,即使不用任何手段,都可以掳走孩子而不引起注意。”
“Liz她不会……”老徐的话刺痛夏嘉瀚的神经,但他只说出半句,便无法继续说,因为他知道老徐的话并非没可能。
“又或者,梁丽萍跟孩子一同被掳走。”关振铎以稳的声调说:“甚至更坏的情况是,梁丽萍已经遇害。绑匪要的是白皮肤的孩子,黄皮肤的成年人保姆根本没有价值。”
夏嘉瀚倒抽一口凉气,事发后,他一直担心儿子安危,没想遇Liz的处境——而关振铎说的,很可能是事实。天知道校服上的血迹是孩子的,还是保姆的。
“您最近有没有发觉梁丽萍有任何不寻常的举动?”关振铎问。
“没有—”夏嘉瀚顿了一顿,似是想起某事。
“想起什么了吗?”
“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半个月前某天我下班回家,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时,看到Liz ktd我和淑兰的卧房,她说她有一张购物清单不见了,猜想可能掉在我的房间里。她平时很少进主人房,至少,当我回家后,她都不会走进去。”夏嘉瀚表情有点复杂,说:“我曾想过,她会不会是想偷钱,但我点算过皮夹里的钞票,一张都没有少。后来,她跟我说在阳台找回清单了,我才发现我真的想太多。”
“所以这个保姆真的有嫌疑?”老徐说。
“不,不。”夏嘉瀚连忙否认。“因为关警官问起,我才想起这件小事,Liz跟雅樊感情很好,她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雅樊的事情。”
“无论如何。”关振铎站起来,“我们可以看一下保姆的房间吗?”
“请。”
夏嘉瀚领着关振铎走到Liz的房间。老徐和阿麦也跟着,只有魏思邦一人守在电话旁。Liz的房间不大,私人物件也不多:就是有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之类,没有任何调查价值。
众人回到大厅,只能默默地等待绑匪的电话。关振铎没有再问任何问题,像是坐在沙发上沉思:阿麦和老徐偶然在客厅中踱步,不想让气氛过于凝重。他们都没有走近窗户,因为他们不知道匪徒会不会在监视著,万一被发现警方介入,难保歹徒会干脆杀掉肉票,中止行动。
等候期间,鉴证科派人来取走纸箱和校服等证物,那两位警员穿上工人裤,戴着手套,推著一辆板车,车子上有一个偌大的瓦楞纸箱,外观是一台冰箱。纸箱里其实空无一物,阿麦将证物交给对方,放进伪装的纸箱里,两位警员便把车子推走。旁人看来,只会以为是送货工人弄错地址,把冰箱送错家,被迫带回去。
阿麦偶然看到近玄关的架子上有一个廉政公署的纪念奖牌,是夏嘉瀚在上任第二年时,因为顺利侦破多宗贪污案而获得上级嘉许的礼物。阿麦心想,如果旁人看到这一幕,应该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廉署的调查主任和警队成员共处一室,并肩作战,就像野猫和野狗连袂对付豺狼,换作平时,猫和狗老早大打出手。
“钤——”
响亮的电话铃声突然划破沉默,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分,犯人一如预告,准时打电话来。
“尽量拖延时间,时间愈久,仪器才能追踪到来电者位置。”
关振铎和众人戴上监听耳机,示意夏嘉瀚接电话。魏思邦向关振铎比了个拇指,表示仪器运作正常。
“喂。”夏嘉瀚提起话筒,谨慎地说。
“你是夏雅樊的父亲吗?”
“我是。”
“你的妻子有好好听话,不错。有收到‘礼物’吗?”
“你要是动雅樊一条头发……”夏嘉瀚听到对方轻佻的语气,不禁勃然大怒。
“动了又如何?夏先生,你要搞清楚立场,发命令的人,是我啊。”弋你一……“’夏嘉瀚泄气地说:”……你有什么要求?”
“在说要求前,先问你一句—你没有报警吗?”
“没有。”
“我最讨厌说谎的人了,交易中止吧。”
“昧”的一声,对方挂了线。夏嘉瀚茫然地抓着话筒,听着话筒中那平板的断线音,就像听到剑子手磨刀声,令他不寒而栗。
“怎么……”夏嘉瀚无力地放回话筒,旁徨地望向关振铎。
“铃——”电话赫然再响。夏嘉瀚没有等待关振铎的指示,直接接听。
“你别乱来,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夏嘉瀚一口气说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没有报警吗?”话筒里仍是那男人的声音。
夏嘉瀚差点想说出“有,很对不起”,但他及时看到关振铎举起的一张纸。纸上的文字很潦草,但夏嘉瀚看明白—关振铎在纸上写的是“Bluffing”。
对方只是虚张声势,正在试探自己——夏嘉瀚了解关振铎的意思。
“没有!我不会拿自己孩子的生命作赌注!”夏嘉瀚硬著头皮说道。他害怕自己的谎言会被对方看穿,也怕关振铎的判断有误,但他此刻只能相信自己的选择正确。
“好,好。”对方没有挂线,夏嘉瀚不禁透一口气,“你是诚实的人,我们便谈一下生意吧。刚才你说愿意做任何事情?我要的只是钱,给我钱你便可以得回孩子了。”
“那你要多少?”
“我不要很多,五十万港币便行。这个价码很便宜吧?”
“我……我没有这么多钱……”夏嘉瀚无奈地说。
“哢。”对方再次突然挂线。
“喂!喂!”夏嘉瀚一脸诧异,他没料到自己一句实话会惹怒对方。他放下话筒,关振铎向魏思邦问道:“有没有追踪到?”
“没有,时间太短。”魏思邦摇摇头。
“关警官,怎么办?”夏嘉瀚问。
“犯人……”关振铎话没说完,电话三度响起。
“犯人仍在试探您,他要把您榨干。他不会真的中止交易,但您要小心应对。”关振铎道。夏嘉瀚点点头,拾起话筒,说“”请你别挂线!我们可以好好谈嘛!”
“你劈头便说自己没有钱,教我如何跟你好好谈下去呢?”
“但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唉,真是冥顽不灵——”对方话毕,话筒没有声音。
“喂?喂!”夏嘉瀚以为对方又再挂线,但电话没有传出断线音。
“……Liz7你在哪?Liz7”夏嘉瀚一听,泪水几乎夺眶而出。那是儿子夏雅樊的声音。
“雅樊!你有没有受伤?别害怕,爸爸很快接你间家……”
“雅樊!”听到丈夫的话,夏淑兰回过神来,扑向电话,想听听儿子的声音。
“夏先生,你看我多么的有诚意啊。”电话再度传来的,是犯人的冷漠声线。“你老是说自己没钱,实在太过分了。我看你每天生意也有几百万上落,区区五十万算什么?”
“我哪来几百万的生意!我不过是个受薪的公务员啊!”
“你别胡扯,公务员住在九龙塘?孩子在贵族学校上课?”
“南氏大厦是公务员宿舍!孩子有学费津贴啊!”对方突然沉默下来。
“喂?喂?”夏嘉瀚紧张地说。
“……我待会再打给你。”
“喂喂!”犯人没理会夏嘉瀚的喊叫,挂了线。
夏嘉瀚在这一刻,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虽然他如实相告,但万一绑匪真的弄错了,误以为他是有钱人,所以才掳走雅樊,犯人一旦发现肉票家人付不出钜款,很可能直接撕票。他不断后悔自己太鲁莽,应该说明即使自己没有五十万,也会向朋友筹集。
“关……关警官,我、我是不是搞砸了?”夏嘉瀚慌张地看着众人,结结巴巴地说。
“言之尚早,绑匪可能事前调查不足,把您当成外资企业老板了。”关振铎冷静地说:“从绑匪之前的态度,我们可以估计他或他背后的主脑是懂得玩弄他人心理的犯人,如果他们真的弄错您的身分,他们应该会重新考虑金额,这假设建基于两点——一、你在电话里表现合作,绑匪应该觉得您还有利用价值:二、如果绑匪在这一刻‘放弃’,他们只会空手而回,没法捞到半点好处。”
夏嘉瀚明白关振铎口中的“放弃”是“撕票”的意思,只是对方在意自己的妻子,不想她受刺激。两分钟后,电话再次响起。对夏嘉瀚来说,这两分钟就像两个钟头那么长。
“喂?”夏嘉瀚说。
“你……真的只是公务员?”
“对啊!”
“在哪儿工作?”
“廉政公署。”
“嗯,你的儿子也这样说,证明你没说谎。”对方的态度稍稍放软,叹一口气,说:“真倒楣,我居然弄错了。”
“请你放过雅樊!我把我的财产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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