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报科,一般组长都只是警司级,只有副指挥官是高级警司,多年前关振铎晋升至高级警司,但保留组长的职务,就是曹坤衡量各人能力后的特殊安排。
“唉,阿铎,我败给你了。”曹警司惯常地皱一下眉,说:“那你要不要听,二号方案?”
“什么“二号方案”?
“‘翻阉’,但不是坐我的位置。”
“那你叫小蔡怎办?他已准备好接替我的工作……”
“不,我不是叫你继续做B组组长。”曹警司缓缓说道:“我跟洪处长讨论过,让你以特殊顾问的身分,为警队服务,名义上仍是属于情报科,但你有自由协助调查任何案子—当然,这要由负责的部门提出委托,你才可以插手,我们可不想干预各警区的内务,打击士气。”
“咦?”虽然关振铎推理能力非凡,他倒没预料上级们会提出如此破格的提议。曹警司口中的洪处长是洪家成高级助理处长,是警队“刑事及保安处”的主管,刑事情报科及毒品调查科等等均隶属于其下,洪家成只有四十一岁,是拥有大学学位、加入警队时已是督察的菁英分子,跟曹坤和关振铎这些从低级警员做起的员警很不一样。
“这是我们想出最好的方案了,我不想强迫你,但请你好好考患一下。九七后,大家都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挑战,你的经验一定有显著的作用。”
关振铎沉默下来。这个提案对他来说莫名地吸引,但他一心离开警队,一时之间无法作出决定。能回到前线调查,但又不用考虑身体负担,这大概是最完美的做法了,只是,关振铎是个思虑周详的人,就像分析情报一样,他不会贸然说出结论。
“我……先考虑一下。”关振铎回答,“我什么时候需要回复?”
“七月中之前,你可以慢慢考虑。”曹警司站起来,说:“你本来的退休日是下月中吧,在那之前答复就行。”
关振铎送曹警司到房门前,曹警司说:“阿铎,不管你接不接受提案,我也再跟你说句,恭喜退休。你我都知道,在警队能平安退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嗯,曹兄你说得对,谢谢。”关振铎跟曹警司握手,打开房门。
B组办公室里各人在自己的位置埋首工作,有人一脸凝重地讲电话,有人大力翻阅文件。曹警司离开办公室后,关振铎以为手下们会解除这副故弄玄虚的神情,但他细心一看就察觉有异,那股紧张的气氛并不是装出来做给顶头上司看。
“组长,有案子。”蔡督察看到曹警司离去,匆忙向关振铎报告:“刚才港岛总区传来消息,再有‘镪水弹’事件发生,目前港岛重案组一队正在跟进,唉,我们才刚说没线索调查不了,真是一语成谶……”
“港岛?”关振铎皱一下眉。“不是旺角?”
“这次就在附近,在中区嘉咸街市场。”蔡督察回答道:“暂时不知道是旺角的犯人选是模仿犯,我已派人询问详情,另外手足们正在整理旧资料,只要新证据一到,我们就能做交叉分析。”
“好,有进展再告诉我。如果能镇定同一个嫌犯,我们就要知会西九重案。”关振铎拍了一下蔡督察的臂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椅上,心想这案子有任何后续,也得由小蔡一人负责——毕竟自己明天就不在,无法再作出任何指示了。
虽然关振铎决定放手不管,但他没关上房门,一边审核最后一批行动报告,一边留意著第一队成员的动态。在电话声、交谈声此起彼落间,他听到案件的初步消息——四瓶水管疏通剂在早上十点零五分被人从一栋旧式大楼顶楼投下,分别掷向嘉咸街与威灵顿街一带的摊档。嘉咸街市集是香港历史悠久的露天市场,既有售新鲜食材也行卖生活杂货,是附近居民经常光顾的街市,亦是一个著名的游客观光点。由于是早上市民买菜的繁忙时段,这次袭击导致三十二人受伤,其中更有三人负伤较严重,被腐蚀液灼伤脸部和头部等等。关振铎知道,三一十二人”这个数字并不一定正确,在任何案件发生初期,伤亡人数通常有误,待伤者名单经医院和警方核实后才能作准。现在报告有三十二位被害者,搞不好最后发觉有四十多人受伤。
半个钟头后,蔡督察眉头深锁,紧张地敲关振铎的房门。
“怎么了,有伤者不治吗?”关振铎问。
“不、不,组长,刚收到另一宗更麻烦的突发事件报告——有囚犯趁著到医院诊症时发难,越柙逃走了。”
“哪儿?玛丽医院?”玛丽医院位于港岛薄扶林,赤柱监狱的囚犯会被送到这公立医院求医。
“嗯、嗯,玛丽。”蔡督察结结巴巴地说:“但问题不是‘哪儿’,是‘谁’——落跑的囚犯是石本添。”
关振铎听到这名字,不由得怔住,八年前关振铎加入情报科,履新第一天便参与了围捕石本添、石本胜兄弟的行动。这两兄弟当年位列通缉名单第一、二位,兄长石本添是个奸险狡诈的智囊,弟弟石本胜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石本胜在八年前的行动中追击毙,但石本添不知所终。行动后一个月,警方成功找出石本添的藏身之所,将他拘捕。
而凭著散乱的情报逮住石本添尾巴的人,正是关振铎。
2
在蔡督察向关振铎报告石本添逃跑后的一个钟头里“刑事情报科”组各人的心情就像云霄飞车似的,大起大落。
最初,B组因为一个巧合才得知事件。因为镪水弹案件的关系,蔡督察派人到俗称“电台”的指挥控制中心调度报案纪录,正好遇上惩教署?紧急求助,指石本添从玛丽医院逃走。“电台”主管大为紧张,立即通知所有冲锋队、骑警和巡逻警员支援,尝试在对方消失在人海前加以拦截—结果,这行动成功了,也失败了。
根据报案者描述,石本添在玛丽医院跳上一辆停在急症室大楼不远的白色本田思域,他一进后座车子就急速发动,撞毁医院车道那形同虚设的栏栅,沿着薄扶林道往北绝尘而去。因为早上西环发生火灾、中区又有交通意外,巡逻车遇上不少阻延,指挥控制中心即使努力调配,仍然鞭长莫及。
?负责管理监狱和更生院所,监管囚犯的政府机关。职能近似台湾的矫正署。
蔡督察收到的初步报告,亦即是他在十一点向关振铎说明的,就是以上的情况。他不知道的是,在同一时间,冲锋队第二号车在西半山区发现目标车辆。二号车收到电台指示,赶往薄扶林道与山道交界设置路障?,截查可疑车辆,但警员们还未布置好,就看到目标车辆直冲过来,把告示牌撞个稀巴烂。二号车的成员立即上车追赶,两车沿薄扶林道转往般咸道追逐,险象横生,然而,当犯人的车子驶至汉宁顿道附近,为了闪避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意外地撞上灯柱,冲锋队警员得以从后赶上。
接下来就是麻烦的开端。警车上的五人完全没想过,追捕中的贼人身怀重火力枪械,他们还未下车,已遇上一轮密集式子弹扫射。带队的警长连忙出动车上的M P5冲锋枪和雷明登霰弹枪,跟歹徒枪战。过去,冲锋队只配备基本左轮手枪,在匪徒日益猖獗、动辄使用自动武器的今天只有挨打的份,九○年代初警队为了抗衡,为冲锋车装备MP5,雷明登和防弹背心等等,以备不时之需。
刹那间街上子弹横飞,变成战场,警员和犯人彼此进退维谷,但警方获得幸运之神眷顾,另一队冲锋队及时抵达,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在猛烈火力围攻下,三名犯人中枪身亡,警员成功阻止他们继续发难。事件中只有五位市民和警员受轻伤,是不幸中之大幸,但十五分钟后,负责接手的刑事侦缉探员到场时,却揭发了令各人震惊的事实。
三名被枪杀的歹徒中,没有一个是石本添。
由于枪战时一片混乱,犯人从车上逃离,参与枪战的警员都不能确认有没有人利用声东击西的手法,趁著所有人注意开枪的家伙,装成逃难的市民,从车子另一边逃去。又或者,石本添根本在冲路障时已不在车上,早一步换了车子或利用公共交通工具,大模大样地混进人烟稠密的市区。
“石本添逃亡一案,O记正式接手,我们刚才已收到情报分析的要求。”正午十二时,蔡督察召开正式简报会议,对下属作出调查指示,在过去的一个钟头里,先是知道石本添逃逸,再得悉歹徒跟冲锋队枪战,传出犯人全数被击毙,再发现石本添并不在名单当中。对情报科来说,掌握正确的消息是首要任务,毕竟前线警员只看到事情的片面,能观览全域的,就只有位居核心的CIB。CIB必须在短时间之内,整合各方的情报,厘清每一条线索,判断出案件的原貌——以这次事件为例,只要每拖延一分钟,石本添就获得多一分钟的逃亡时间,搜索范围就得增加一百公尺。
在简报室内“除了”组成员外,还有D组跟踪组第二队的队长和O记的探员列席。在联合行动中,B组除了负责分析情报,更要协调各部门运作,务求情报有效率地流通。关振铎坐在蔡督察旁边,虽然他放手让蔡督察全权负责,但他今天依然是组长,自然不会缺席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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