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走出两步,马上有人高声呵道:“那是王震的党羽毛贵!打死他!别让他跑了!”
好家伙,这满朝文武已经分不清谁是文官谁是武馆了,现在一个个都跟杀红了眼一般,拧着眉瞪着眼犹如古之恶来,乌泱泱的一群就冲了过去,抓着毛贵就打。
跑在后面的几人眼瞅挤不进去了,其中一人看着另一名已经吓尿了的宦官,怒道:“还有他!王长随!他也是王震党羽!”
结果王长随也被打了。
朝堂上乱做一团,王直皱眉走到马顺身边,伸手试探一番,然后朝太后拱手道:“太后,人死了。”
此刻垂帘之后的孙太后的手死死的捏着椅子扶手,咬牙切齿的小声念叨着:“胡闹,胡闹,这帮人都疯了!”
“太后。”她身边的尚宫赶紧劝道:“群情激奋,此时不能动怒,顺着百官吧。”
“都住手!”一道稚嫩而严厉的声音传来,朱祁苼站起来扭身面向百官呵斥道:“当庭行凶,你们都反了不成!这是我大明的朝堂!不是菜市场!”
“再不停手!本王格杀勿论!”
往常他说话不一定这么管用,今天这帮大臣打红了眼,这会儿发泄的差不多了,也意识到自己不对了,所以朱祁苼一开口,他们赶紧都跑回来跪下请罪。
“于谦!”孙太后怒斥道:“本宫命你即刻起,为我大明少保,领兵部尚书一职,调锦衣卫供你差遣,捉拿王振党羽。”
潜台词是:还不快把局势稳住!
于谦站在那里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他一直在看,一直在看一个人,那就是朱祁苼。
同时也有这么一个人,站在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此人便是当初朱瞻基给朱祁镇留下的托孤五大臣之一的胡濙。
“臣,领旨!”于谦扭身朝着太后拱手道,然后再次转身面朝百官,大手一挥:“拿下!”
两侧锦衣卫终于出手,雷霆之势显然早有准备,朝中王振党羽只要在场的,几乎被一网打尽,其中不乏有刚才混在人群中对马顺等人喊打喊杀的。
在一片凄惨的叫喊声中,朝堂之上终于算是安稳了一些。
“郕王听旨。”孙太后说道。
话音刚落,孙太后左右两名太监其中一人走了出来:“太后懿旨,国难当头,皇上被俘,今立皇长子朱见深为太子,郕王暂为监国,兵部左侍郎于谦,即日起晋兵部尚书一职。”
这一句话,就像是给郕王打了一针强心剂,昨夜孙太后单独留他,就是交代这些事,而且孙太后话里话外已经在暗示他,如果情况危急,便会立他为帝。
有了孙太后这番话,他今日自然是有底气的,只是刚才朱祁苼的表现十分亮眼,所以他有些不安。
现在有了孙太后这道旨意,他赶紧谢恩后起身,面朝众人道:“诸位,我大明正蒙国难,王振一党虽然可恨,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瓦剌来势汹汹,我等当先思虑对敌之策以及到底该如何救回皇上。”
这救回皇上几个字一说出来,于谦跟陈循同时皱眉看了一眼郕王,然后不露声色的交换了一番眼神,
“郕王殿下,太后,臣,有本要奏!”此时人群中有喊道,正是任翰林院侍讲徐埕。
只见徐埕非常着急上前跪下道:“臣夜观天象,见帝星南移,此乃天象预之,乃南迁之意,陈以为,迁都南京,方能避此劫难。”
这简直笑话,满朝文武中,多少都是读书人,还有像于谦这种人在,怎么会有人单单因为这天象之说就南迁?
偏偏这徐埕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而且看样子,他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任何不妥,反而认为大家都该理所应当的支持他。
徐埕会看天象吗?
他还真会,徐埕的官职是侍讲学士,是个翰林官,这位置不是博学之人还真坐不了。
而徐埕除了经学理学外,还特别爱好阴阳术数,这门学科的范围其实很广,包括兵法,天文,地理,当然也包括算命。
而徐埕就是喜欢研究算命,并且经常主动给人算命,也不收钱,就是爱好。
但是他算的时准时不准,所以大家没有人信他。
徐埕这辈子到底是算准了一件大事,可惜当时没人信他,这事儿还就是土木堡之变。
就在正统皇帝御驾亲征后,他就算了一下,然后赶紧就跑去给自家夫人说让她先回老家,此战怕是要败,结果还被自己夫人给笑话了一番。
他之所以今天如此自信,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这事儿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没有人知道啊。
就算他现在说出来,最多是个马后炮不说,大家还正愁如此大败找不到人背锅呢,不全按在他身上才怪?谁让他不早说的。
所以这事儿早说晚说都是死,这点他想明白了。
可是他偏偏想不明白,自己此刻说这南迁的话,会不会有人附和。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肯定会有,但是不多,可是这其中却有两个人相当重要,那就是孙太后跟郕王。
第3章 言南迁者死
“你一定要保住你哥哥的性命。”
这是昨晚孙太后给郕王提的唯一要求,郕王这个人,其实人不错,要不然朱祁苼也不会跟他关系好了。
昨晚太后哭着托付他,他也是为这份母子情而感动,更何况孙太后把皇位都许给他了,他自己心里也是愿意想办法保住他哥哥性命的。
这倒不是因为孙太后,而是他回去考虑了一番决定的,首先他原本没有当皇帝的打算,只是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了。
明朝这个皇位之争,可谓是异常的血腥,他太爷爷的皇位怎么来的本就人尽皆知,只是没人敢说。
他爷爷跟他爹的皇位,那也是跟他二爷明争暗斗过好几次的。
郕王不是傻子,他不觉得自己有他爹朱瞻基一半的本事,更不觉得自己跟永乐帝有一星半点的可比性。
他怕死……
他想的是,反正他哥现在在瓦剌手上,废了他哥立了他,他只要尽力去救,救回来了,有孙太后在,这事儿他哥不会怪他,自己回去当王爷就是。
万一没救回来,他哥死了,那他就白捡了个皇位,何乐而不为之?
而要保全正统皇帝的性命,郕王和孙太后都知道,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最好的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南迁。
这是他们俩预想中最好也是最坏的打算,而且这个口他们没法张,今日有徐埕这么一闹,二人本该是高兴的。
可是徐埕话刚刚讲完,文武百官之中还没来得及有人反对,就有两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冲了出来。
“徐埕!你好大的胆子!”冲出来的竟然是刚才帮太后宣旨的太监金典,只见他一边怒斥徐埕,一边转身朝太后跪下道:“太后娘娘,老奴侍奉过先帝,侍奉过仁宗皇帝,侍奉过太宗皇帝。”
“太后娘娘,您知道小的想说什么啊,南迁之事,断不可言啊。”
“太后娘娘。”刚才站在孙太后身边的另一个太监兴安,此时也跪了下来:“言南迁者,当斩之!”
徐埕腿都吓软了,心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满朝文武都没说话,这俩老太监跟着发什么疯?
这怨不得徐埕不理解,他虽然博学,但知识跟阅历是两码子事儿。
当初太宗皇帝五次北伐,二人之中,兴安跟着去过五次,金英跟着去过四次。
他们这一辈人,受太祖皇帝影响,骨子里就有着大明的骄傲。
后来宣宗又三次北巡,其中宽河之战,宣宗派出区区百骑,便吓得兀良哈部尽数投降。
经历过这些事儿的人,哪怕是两个太监,也绝对接受不了如今大明竟然要南迁。
“哈哈哈。”朱祁苼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那般疯狂,那捂着肚子道:“看看,看看,两个宦官,尚有廉耻之心,徐埕!你给我滚出去!”
朱祁苼这一笑,把百官的情绪也带起来了,徐埕一时面红耳赤,却又说不出话来,整个朝堂都在笑他,如此大耻,跟他原先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待他灰溜溜的走出去后,于谦上前直言:“再有敢言南迁者!当斩!”
人群之中那些原本其实也有这个想法的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时候,吏部尚书王直皱眉道:“于大人,我也不赞成南迁,但是如今边疆大败,皇上带去的三大营乃我大明精锐,如今北京空虚,瓦剌大军随时有可能长驱直入,我等该如何应对?”
百官又是一阵议论声,这迁都不迁都先不说,就算不迁都,这仗没法打啊,要人没人,要粮没粮,要兵器衣甲也没有。
这时候,已经许久没说话的朱祁苼知道,时机又到了。
刚才孙太后命郕王监国之时,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他并不指望自己杀一个王振的侄子就让所有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但是他知道,今天对自己非常重要。
他一定要在今天,彻底,完全,绝对的超越郕王,成为百官心中那个合适的人选。
“诸位,可否听本王一言。”朱祁苼上前两步,转身面对百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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