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站的比郕王低一些,但是他站的更中间,而他背后正对的方向,就是那空着的龙椅。
这一刻,朱祁苼拿出了自己毕生所有的气魄,整个人把摇杆挺的笔直,他伸着双手道:“诸位!太宗皇帝曾言,我朝国势之尊,超迈前古,其驭北虏西番南岛西洋诸夷,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薄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
“太宗迁都北京,是何用意,诸位可知?”
百官愣了一下,当时就有些傻眼,心说这景王殿下这是又发癔症了,这事儿人尽皆知!可是何人敢说?
当初太宗皇帝说南京湿热,不如北地,以各种理由迁都。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因为他得位不正,在南京住的不安稳。
还有谣言说,在南京他总能梦到祖宗训斥,建文帝索命,因此才决意南迁。
可是这些话,谁敢说出来啊?
“弟弟!你别乱说话啊!”朱祁钰也是着急的小声朝他喊着。
“你们都不知道!我知道!”朱祁苼继续道:“当初!先帝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现在,我知道了!”
“太宗之意,可以总结为一句话,以天子!守国门!”
天子守国门!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这一句话,就像是一柄重锤,重重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就连于谦,孙皇后,郕王,也都被镇住了。
天子守国门,这是何等的豪言壮语啊!
“今!瓦剌来犯!吾皇被俘!”朱祁苼义正言辞的继续高声道:“本王知道,北京城中,无兵!无粮!无马!无甲!无炮!什么都没有!”
“但是!北京城中!还有人!有我大明子民!有我朱家子弟!有尔等满朝文武!”
“今日!本王斗胆!再送太宗皇帝一句话!”
说着他当着众臣的面,朝着太庙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太爷爷!您以天子守国门!”
“儿孙!自当以君王死社稷!”
“国君被俘!还有我们这些亲王!我朱家儿孙!宁死!不退!”
说完又是一拜,两行清泪也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说来奇怪,他本是穿越过来之人,对这个时代的代入感并没有那么强。
今日,他原本是想演戏,可是演着演着,他就有些分不清了。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朱祁苼现在到底是谁,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为谁而流泪。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就在他说完这番话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陪着他朝太庙跪了下去。
于谦的手颤抖着看着朱祁苼的背影,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好一个天子守国门,好一个君王死社稷!我大明!有救了……
这样的想法,绝对不止于谦一人有,满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到了朱祁苼身上,就连郕王,此刻也对自己这个弟弟升起一股敬意,而孙太后的心中,也终于有所动摇。
退朝之后,朱祁苼径直回府,取了一套兵甲,由侍女帮他穿戴好后,看出了今日他有所不同的老太监忍不住问道“王爷,您这是要干嘛?”
“王海。”朱祁苼一边扎紧腕甲,然后看了看老太监道:“你把府中钱财理一理,分发给府上的妇孺,还有其他男丁们的家眷,全都先去南京吧。”
“啊?这是为何?”老太监王海皱眉问道。
“前线输了,我军大败,全军覆没,皇上被俘。”朱祁苼语不惊死人不休的说道:“瓦剌随时会打过来。”
不等王海和侍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朱祁苼继续道:“我去兵部找于谦要个差事,你们也抓紧。”
说完他搂着侍女狠狠捏了一把,然后把手搭在刀柄上大笑着就走出门去。
所有人 觉得,王爷莫不是疯了?
他自己也感觉出来他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但是本身,他只是不想死,只是想趁机演一把戏,争一争这个皇位。
可是演着演着,他自己就不自觉的入戏了。
现在的他,考虑的根本不是什么生死或者皇位,他是真心想保住大明。
穿越前他已经当了二十多年闲鱼了,穿越后又当了十几年的纨绔,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意义。
人就是这样,在没有机会和运气的时候,任何努力都是白费的。
但是一旦抓住了机遇,那就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穿戴着盔甲进入兵部,朱祁苼找到于谦,此时他正在与一众官员商讨应对之策。
看着眼前这位景王披甲的样子,曾经见过太宗皇帝和宣宗皇帝的于谦,突然一时之间有些晃神。
不是因为长得像,而是那股气势,那股我要打仗的气势。
正统皇帝出征,所有人都当他是去玩的,哪怕披甲在身,也是给人一种玩闹的感觉。
为什么让他去,也是因为大明国力正盛,都觉得无外乎跟当年宣宗一般,北巡一下而已,那些外族估计又是一听就吓得赶紧来投降。
就算打起来,有那么朝中重臣跟着,应该也出不了大乱子。
谁也想不到会到今天这个局面。
“于大人。”朱祁苼算是彻底放开了,走到于谦面前大手一挥道:“给本王派个差事。”
于谦看着这位刚才在朝堂之上大放异彩的少年王爷,确是有些哭笑不得。
“景王殿下,您就别来给臣添堵了。”于谦苦笑道:“哪里来的差事,我等此刻要兵无兵,要粮无粮,更别提给您一队人马让您调遣了。”
“无妨,我不是来要人马的。”朱祁苼摇了摇头,来到沙盘旁看了看问道:“准备怎么办?”
一众兵部官员一时之间有些为难,看了看朱祁苼,又看了看于谦。
“无妨,国家存亡之际,顾不得那许多规矩了。”于谦说道。
按道理,大明的亲王不该就这样出现在兵部。但是此时,众人已然坏了许多规矩了,于谦也不再在乎了。
“对喽。”朱祁苼笑了笑:“早上你们在朝堂之上,可是当场打死了三四个人,那马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一抖的人物,不也被你们打死了?”
此言一出,一众官员也都赶紧低下了头,倒是有几个没去的年轻后生,此刻一脸兴奋的看着景王。
其中一名年轻官员道:“景王,您说的话我们都听说了,只恨没能亲眼看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另一名青年一边说一边拱手就拜:“醍醐灌顶,醍醐灌顶啊,王爷请受我等一拜。”
说着一众年轻官员竟然齐齐朝着朱祁苼弯腰拱手,这一幕看在于谦眼里,不由再次露出饱含深意的表情。
这次,朱祁苼看到了,但是他马上把视线移开,到底是年轻,虽然他此次来找于谦也的确是有目的,但毕竟他还的城府还远没有到那种地步。
如此表现,自然被于谦看在眼里,他点了点头,然后便招呼众人继续议事。
“景王殿下。”于谦指着沙盘道:“为今之计,第一要务便是调兵入京。”
“从时间上看,所有能调集的部队大概有两京操备军,河南操备军。”
“还有南京跟山东的备倭军,以及江北所有运粮军。”
“还有宁阳侯陈懋所部的浙军。”
“如此一来,我军大概有十几万人的兵力。”
于谦介绍完后,朱祁苼看着沙盘点了点头。这时,那些对朱祁苼充满崇拜之情的兵部年轻官员,都想跟这位新晋偶像搭话。
其中一人说道:“可是王爷,虽然兵力大致相当,但这些部队的战斗力,除了宁阳侯的浙军外,都远非三大营可比啊。”
“此言差矣。”朱祁苼摇了摇头:“我觉得你们也别觉得三大营太厉害,太宗在时的三大营,跟现在的三大营已经完全不同。”
“并非我轻视他们,你们都是兵部的,三大营具体情况我觉得你们比我清楚。”
“我军兵力三倍与敌军,又不是攻城,让人打到全军覆没,这里面的问题,绝对不单单在某个人身上。”
一众兵部官员频频点头,其实他们不是不知道,三大营战力早已不复从前,只不过这次皇帝御驾亲征,纯属胡闹之举。
还是之前说的,五天就出发了,这简直可笑。
只是带的兵的确够多,所以朝中这些大臣眼看挡不住,才没有拼着死也要把皇上拦下来,而是大部分都跟着去了,谁也没想到会出如此大的变故。
“不知景王对如此安排,可有何高见。”于谦看向朱祁苼问道。
“没有。”朱祁苼摇了摇头:“领兵打仗,我也没什么经验,于大人您放手去做便是,如今这北京城,其实全指着您一人呢。”
说着他看了看于谦,二人对视之间,纷纷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对彼此的满意。
“但是有一点。”朱祁苼皱眉道:“我想问问,这个全军覆没,就真的死得一个都不剩了?有没有逃回来的?给我们讲一讲瓦剌的军队情况也是好的啊。”
“这个……”兵部一名官员苦笑道:“王爷,您是不知道,这往常,若是当了逃兵,都是要受刑罚甚至杀头的,如今圣上被俘,敢逃回来,那必然是一死啊,真有逃的,也不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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