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特别大众的脸,是那种扔进人堆里都分不出来的那种人。
我忽然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看到的一句话,说古代的时候,会有人专门挑些大众脸的人陪养成杀手;由于他们面孔辨识度太低,即使不蒙面也不会被认出来。
他走到担架旁,我这时候才看到他肩膀上背着一个人;他把那个人放下,掀开了蒙在担架上的白布。
他想干什么?我一愣。
他走到放置担架的最右边,挨个把布掀开,掀到第四个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个是萧赫!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他想对萧赫干什么?!
只见他把萧赫抱起来放在一边,把他刚刚放在一边的那个人放在了萧赫原本躺着的担架上。
偷梁换柱……
我想出来制止他,可是正面杠我肯定打不过他。
我缩回来,偷偷扯了下窗帘;刚在心里算了下、用窗帘偷袭勒住他的概率有多大,就发现窗帘是被铁丝固定住的。
准确的说,是先把窗帘的顶端缝上铁圈,然后把铁圈用铁丝穿起来,再固定在了房梁上。
不能扯的幅度太大,只要扯快了,肯定会有声响;必然会打草惊蛇。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我探出头,忽然发现那个人没了。
不可能啊?
没听到任何声响,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我看向担架那边,萧赫躺在旁边,那个人带过来的那个人躺在原本萧赫躺着的位置。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人还在的话,我肯定怀疑是我看花眼了。
我走出来,走到担架旁。
我伸手拧了胳膊一下,很疼,确实不是幻觉。
我蹲下身子,查看那个人。
那个人和萧赫完全不一样,真不知道刚刚那个“大众脸”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等下萧赫他们被下葬的时候不会看再查看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萧赫的遗体带走啊?
可是我带走了也没地方可以藏起来、或者安葬起来啊?
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阵疾风袭来,我蓦地反应过来,坏了,他根本就没走,就在后面。
肯定是我刚刚扯窗帘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他起了疑心。
刚想完,我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掐住了。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掐脖子,我这脖子上的伤才刚刚好。我腹诽,下意识地去掰他的手。
他掐的很用力,掐得我直翻白眼。
我使劲扣着他的手指头,刚刚掰开了一点儿,紧接着,背后就被他来了一下子。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传说中的手刀——也许他只是给了我一闷棍。
眼前的景色瞬间模糊,紧接着“镜头”逆时针转了九十度;我摔倒在了地上,可是却一点儿没感觉到疼。
也许确实疼了,我只是暂时感觉不到了。
虽然身体已经麻痹了,但是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
我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我使劲睁眼,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它太沉了,我没能睁开。
我要死了吗?
醒过来的时候,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挣扎地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里,周围的桌子上摆满了很多东西,;看起来是其他人已经过来过了,这些都是他们的个人物品。
我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都疼。
脖子上被包了一块厚厚的白布,看起来就伤的很严重似的。
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张大众脸。
我顾不上疼,赶忙爬了起来;拽开门就赶紧往主厅那里跑。
老远就看到门口有两个手持横刀的人站在门口;他们手里的横刀是真的,在阳光下闪着锋利的光。
我跑过去,毫无疑问地被拦了下来。
“我要见郭将军!”我说,“拜托了,求求你们,我真的有急事!”
“将军已经走了,新将军还在路上。”其中一个人说,估计是看到我一身缺胯袍,态度很和蔼,并不想电视上常见的那样冷冰冰的。
“那……”我忽然不知道那个军官叫什么,是什么军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我急得不行了,几乎是吼了出来。
“怎么了?”一个人问。
我回头,是当初指挥抗洪救灾的那个军官。
我不知道喊什么,干脆直接喊的郎君:“郎君,我有要事!”
“什么要事,你说。”他没有不耐烦,反而是催促我说。
“我看到有个人混进去了!”我不敢说我自己偷偷进去来着,“我怕他意图不轨,想请你仔细查看一下!”
“进到这里面了?”他也吃了一惊,“我一直在啊。”
“不是,有一会儿了!”我说,差点儿语无伦次,“他那会儿趁着大家训练的时候进去的,这都好一会儿了!”
“训练?”他懵了,“这才刚刚天亮,还没到训练的时候呢?”
我一懵,难道我又晕过去了一天?
“可是……”我说,忽然语塞,“能不能拜托你看一下……”
“嗯,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一下。”他估计是看着我一脸焦急,说。
“多谢郎君!”我赶忙行礼,跟着他走了进去。
走进屋里,屋里居然没有了那些担架。
里面只有一张小矮桌,上面摞了一沓厚厚的书;旁边还有砚台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办公桌。
“郎君,之前那些担架呢?”我忙问。
“担架?”他一懵,“昨儿就火化了。”
“火化了?!”我一时没控制住,声音高了好几度。
“嗯……”他显然被我一惊一乍地弄晕了,“怎么?”
“怎么能火化呢……”我懊恼地捶头,“里面还有萧赫呢!”
“哦,萧骑都尉的尸体被遣送回兰陵了。”他说,“萧家二郎君萧旻亲自来接走的。”
萧旻?
难道是他之前提过的“敬轩”?
话说,郭二娘说的嫁给萧家二郎的姐姐,应该是萧赫的二叔吧?
“那他有没有当面验明萧骑都尉的身份?”我忙问。
“这个,我不在场,不太清楚。”他说。
第102章 事有蹊跷(推荐加更)
我忽然混乱了。
萧旻总不至于看都不看就把他哥的遗体领走吧?
再说了,就算他不看,其他人也应该会掀起来让他确认一下是不是他哥吧?
但是,我亲眼看到“大众脸”把萧赫的遗体换出来了来着……
难不成他又放了回去?
不能吧,那他不是找事儿么?
“不对,也许他是觉得,我目睹了他偷梁换柱的事儿,所以没有下手……”
“那也不对啊,他完全可以直接打死我、毁尸灭迹啊!”
“打死你?”那名军官问。
呃,我忘了我那个毛病了——想什么太入神的话会不自觉说出口。
“没什么……”我尴尬地笑,抱拳行礼,“在下杜展,表字嗣业。”
“杜嗣业。”他接了句,说,“我认得你,你是和萧骑都尉一起来的。”
他认得我?
我在脑海里快速搜索了一下,好像萧赫作大死的那几次,我都不在场似的;难不成是那次“要饭”事件?
很有可能,那次我和李植根本没反应过来,我虽然用棉袍把脸蒙上了……但是事后一想,那样好像更引人注目了……
不过,那也应该看不到脸才是。
我混乱了。
“那天你刚刚来的时候,坐在干草包上,我在你身后不远处练习活靶。”估计是看到我一脸懵圈,他说。
练习活靶?
我想了想,好像有点儿印象了。
那时候坐在干草堆上,确实看见有人练习活靶来着。
不知道为什么,印象里,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李植。
“我叫刘翊,表字佐翊。”他说,轻笑,“叫我佐翊就好”。
刘佐翊?
没什么印象。
我想,应该是个“无名小卒”之类的。
要知道,唐朝多虎将,高仙芝李嗣业这样的民族大英雄,在某度百科上也就只有一两千字的记载,像杜希望裴虚几之类的,后世基本上都没有记载,搜个人资料都找不着。
“佐翊兄。”我说,抱拳行礼,“展先退下了。”
“可你还没有说,刚刚有人要打死你的事儿。”
我还以为这页都翻过去了呢,我腹诽,开口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他反问。
“嗯……”我心虚的说。
“可是,你昨天昏倒在这儿来着。”刘翊说。
要不要这么打脸啊……你知道了还问我。
“我说实话,你要替我兜着……”我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嗯。”他应声,补充说,“当时只有我在场。”
我把萧赫救人溺亡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又把郭虔瓘不让我看萧赫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我告诉他,我偷偷跑来看萧赫的时候,发现有人要把他的遗体换走。
我说的语无伦次的,但是他显然听明白了。
“你是说,骑都尉身上有利器的伤痕?”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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