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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雄颠了颠手中马刀,换用此种兵器已有数年,但他仍觉得还是以前自个倭刀好使,那可是家中祖传之物,平日里保养甚好,本该是传给大哥的东西被他让给自己。可惜军中规定兵械统一他也没法,只能用这轻飘飘的玩意儿。
宣统三年他跟曹州镇的马队来了场肉搏战,造成手下弟兄伤亡过重,回去就被大帅撸掉当回连长,用王子安的话说给他配上马枪不是当烧火棍的。他后来在随营学校进修一年才又重新干回营长,比之自家哥哥王世虎的团长已是慢了一拍,不过现在有传言说军队又要进行一轮扩充,骑兵也在此中,所以他憋足了劲打算在此战中好好表现以求再进一步。
王世雄的营头有三百多号人,晚上接了团长命令作为前锋袭击第三师兵站,他知道这是李顺给他铺路,否则群情激昂行下哪能轮到他个有前科的人物,因此对其甚是感激。
他们跟第三师的骑兵团乒乒乓乓打了几天很是热闹,不过伤亡都不大,一方为保密没将手下所有士兵派出,另一方则需要守卫铁路沿线与兵站,能抽出的人马并不多,只是近几天第八师下属骑兵团也陆续开到,给他们的行动造成很大不便。
王世雄打开手电筒看了眼怀表,还差三分钟攻击时间便要到来,之前他的人为行动隐秘都给马匹上了嚼子,这会儿已全部取下。
“好了。”他看着怀表上的指针一秒一秒的走完,手中马刀一举,声嘶力竭的喊道:“进攻。”
“驾。”数百骑兵短时间内把速度提到极致,带起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哨兵看着远方又一列到达的火车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夏日的夜间好歹有点凉风,比大白天在这儿执勤的弟兄好得多。火车鸣着长笛慢慢停靠在车站,只一会儿便没了声音,他已经见到了数次火车停靠景象,都是运送军资的列车,听人说白天前方打的尸山血海惨烈无比,对此他觉得自己很是幸运没赶上这事儿。
远方又传来了声音,不过这股声音跟火车有所不同,哨兵脑袋有些迟钝,心说难不成是一种新式火车?那怎么听得有些耳熟呢。待半响才反应过来,猛地趴到地上附耳听起,等抬头已是脸色大变,还没等叫出声远处暗哨弟兄已开枪示警:“有大股骑兵接近。”
可惜之前火车到达的声音将敌人脚步声彻底湮灭,这会儿报警已来不及,没等哨兵跑出多远一声枪响将其打倒在地,临死前他想着,若第八师的骑兵昨日未曾跟随大部前进对方还会不会对此地进攻。
车站上的防御工事经过一段时间构建已是完备,可仓促间还是没能顶住骑兵冲锋,只一轮便散了架。枪声早已将不远处的南军守卫人马惊醒,此刻都大呼小叫的穿衣拿枪。这里面有步兵也有骑兵,骑兵在经过短时间混乱嘈杂后全体上马冲了出来,可眨眼间却被一支更大规模的骑兵给堵住—李顺的骑二团主力适时从王世雄打开的缺口处冲了进来,他的骑三团除了划拨自己一连外余者都在铁路沿线进行破袭。
“草。”张宗昌狠狠地骂了句,浦一交战他第三师骑兵团的人便被对方排枪击落甚多,反观己方却因仓促起事战果寥寥,有人手里甚至只有一把马刀,枪则不知道掉哪儿了。而且在此地的士兵也非他的全部,还有部分人马活动在铁路附近以对抗敌方骑兵侵扰。
日后的张宗昌张效帅此刻浑然不知他的命运已被悄然改变,至少山东不可能再是他的辖区。双方几个回合过后他便清醒认识到兵站已是守不住,长年混迹于海参崴形成的果敢性格让其打马便跑:“都撤。”
只是大晚上的虽有照明弹开路但在枪声炮声中声音传不了多远,传令兵混乱中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因此能收拢的人马只有百十号。
“此仇不报爷爷誓不为人。”张宗昌大吼一声忙不迭开跑,不过他也知道报仇一事只是说说而已,两军交战败了就败了,他上哪儿找仇人去。只是他心里有点儿发堵,早在双方开打之时他就思索着去投北洋军,明眼人都能看出革命军实力薄弱,可观望观望着就被人击败,这会儿再去投靠意思可就不一样了,少不得得想个法子。
……
“旅长,追不追。”王世雄一路兴奋的往粮库里仍火把,看到李顺过来赶忙扔掉手中家伙什问道,他已经很久没干杀人放火的事儿了。
“等你追上去人早跑没影了。”李顺大声道:“二营的人已经上去了,你就给我好好把他们的兵站拆掉。”说话间有股可惜的神态,这里堆积了大量的军械粮草,一把火烧掉很是心疼,山东虽富庶可也没到拿东西点着玩儿的地步。但他一个骑兵旅只有一千好几的人,夹在临淮关南军与前出的一个师中间很是危险,而且王子安断不会容忍其放弃骑兵速度优势转为防御的蠢事儿,要知道南军在此地放骑兵也是为了对抗骚扰的北洋骑兵,否则光是步兵就足够。
王世雄高兴道:“好来,保证给他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他没什么可惜的神态,反正军械等物自会有大帅补齐。
李顺无言的看了他一眼,这兄弟还得需要磨练,性子比他哥差得可是太远。说起来王子安下属军队主官的年纪在北洋军中称得上另类,大多是年轻人,性子急躁者比比皆是,已经混上了青年军的称号。
第99章葵丑之役(六)
“……南军方面虽言此为革命之举,是为反对大总统违背约法及宋案与大借款一事,但国内民众似不认账,舆论也未趋于一致征讨之程度。观报章之评论,与夫商民之态度,皆不利于南军,有北京日报之社论,与广东商人反对革命之电讯为明证……”高元捷在台上口吐飞沫的款款而谈南军必败北洋必胜的各项条件,台下众人则聚精会神的听着,间或在本子上记下点东西。
王子安坐椅子上有些无聊,可这场会议是他发起中途离场似有不妥,也就只能忍着。对于高元捷所讲的东西他是一点兴趣也无—盖因高参谋长所讲皆是出自他的手笔。
门外有人敲门,有人过去开门耳语几句将其引至王子安所处,来人是他的新任副官,唤作陈陆山,乃是日本陆士步兵科结业,田书林个大秘终究不合规矩转而做了他的私人管家。
来人低下头小声说道:“大帅,前方王旅长发来电报,冷御秋第三师所部与加强之第八师、第一师各一部已被击溃,正沿津浦铁路向宿州一带逃窜,沿途被我骑兵旅追之俘虏甚多,后交由武卫前军收编。张勋报告大总统已击毙第三师师长冷御秋,第三师骑兵团团长张宗昌则率部分人马逃窜南下。”
王子安不禁颔首,张勋这人辛亥年被打得很惨,现在则翻身做了主人,在自己的援兵支持下很是打了场恶战,让袁大总统对其刮目相看,于二十日下令授予其江北镇抚使之衔。
南军进入徐州一带的北伐军虽在夜战中失利但实力尚存,本没这么容易被击溃,可他们流年不利后院失火,兵站被抄军心不稳。第二天白天又让王子柱所部打得连连后退,内部在袁世凯反间之下有内讧之现象,最后不得不退往安徽方面,只是退却中又给李顺机会趁势冲杀一阵,彻底打乱了他们部署从而成为大溃逃。
原本历史中南军虽退却但军力尚存,在拆掉铁路和桥梁后乘坐火车南下,先跑临淮关,后退南京城,最后第三师在临时上任的师长张宗昌效坤带领下投降冯国璋华甫。可这会儿由于王子安的关系他们直接就散了架,能逃回宿州的不及十之二三,而以前并未遭遇大败绩的张效帅还能不能取得师长一职也是未知数,原历史中他可是凭此坐到代理大总统冯国璋的侍从武官长之职位。
“冷御秋真被击毙了?”王子安问道,他对这时代战报可信度报以极大不信任。
“张勋是如此报告,但我们的人并未找到有关证据,也可能是战场混乱未能发现。”陈陆山犹豫道,他也对此事报以怀疑态度,这年头各部主官对自己的小命很是看重,稍有不对便弃部而逃者比比皆是。
这事儿王子安还真就猜对了,冷御秋虽在战报中被击毙但其人还活蹦乱跳着,此刻已舍了部队逃往南京。
接着他又听了会儿电报,无怪乎是北洋又破了那座城云云,半响后王子安挥手让其停止,此时台上高元捷已讲完稿子,静静的看着他,而众人也都竖着耳朵听战报,这东西可比高参谋长的讲座要好听得多。
只是他们对战报中数次提到的张宗昌表示费解,按说冷御秋被数次提及还情有可原,他好歹也是一师之长,可那张宗昌只是一骑兵团团长,此战中也没什么出格表现,怎会就引起了大帅的兴趣—他们自是不知道,去除张宗昌本是山东督军的事实,就他传之后世的《效坤诗钞》也足以让王子安一乐了。
“好了,现在会也开的差不多,我来少说两句。”王子安站起身拍了两下手道,他现在总是习惯性的总结发言:“此战我军表现尚可,其中王子义之四十七旅是为新近整编之部队,战斗中仍能表现出一往无前之气势,除却将士用命外军中各级政教官出力甚大,他们对士兵思想提升有无可替代之作用,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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