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的兴奋中瞬间掉进了万丈深渊,突如其来的变故,对几个人的打击很大,面对一辆坦克和一个连的士兵,他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果硬闯,很有可能会死在边境线上。费尽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却死了,他们心有不甘。
刘文辉慢慢的直起身子,挣扎着靠在身后的大树上:“绕路吧!你们不用带我,自己走吧!”
现在这种时候,只有轻装前进才是最好的选择。刘文辉明白,当初他们答应吴桂喜留下也是这么考虑,如今轮到了自己,那绝对不能掉链子,怎么说他也是猛虎团八连的兵,不能给高建军、胡麻子丢人。
大牛咆哮道:“胡说什么?都到家门口,你说你留下,我怎么向胡麻子交代?说把你扔给了猴子,胡麻子还不崩了我?”
刘文辉淡淡一笑:“带着我,你们也走不了!前后都有敌人,你们不能……”
“少他娘的废话,这个时候,老子做主!”大牛不再理会刘文辉,转头对梅松道:“不能绕道,前面就是阎王殿,咱们也闯它一闯,不就是个死吗?走!出发!”
众人七手八脚将刘文辉拉起来,放到大牛的背上。大牛还在嘟囔:“你小子抓紧了,打起来就顾不上你了,要是掉下来,我们可不负责回来救!”
用藤蔓将刘文辉的身子捆在大牛身上,任凭刘文辉如何说,如何挣扎,几个人都是一声不吭。再次上路,目标国界线。
阮伟武那句服软的话救了他一命。敌国的军队里,那些中下层军官,很多都是当年阮伟武儿童团。他们跟随阮伟武南征北战,打退了美国人的进攻,被授予上尉、少校,手下也有百八十的兵马。
黎洪甲和他父亲也担心,如果将阮伟武逼急了,这家伙振臂一呼,立刻就能来一场不大不小的军事政变。就算以后平息了,对于他们父子的地位也会有很大的影响。黎洪甲和父亲通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电话。通过他父亲向国防部试压,这才保住了阮伟武的命。不过,阮伟的上校身份没有了,只能算作一个普通的士兵。
阮伟武不在乎这些,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报仇,替自己亲手挑选的十二个战士报仇,也要弄清敌人的实力。这场仗不会就这样结束,无论是对手还是他们自己,都不会希望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边境城市几乎荡然无存,对手随时都可以杀进来,他们得遏制对手的势头。
阮伟武被任命为代排长。带着几十个人在丛林里猫了两天,截杀了两队逃出来的对手士兵。黎洪甲立刻提升阮伟武为边防军少尉,让他带人配合丛林师寻找刘文辉他们的下落。
经过周密的分析,和这几天的追踪,阮伟武断定,刘文辉他们很有可能会通过盘龙口回国。这里离刘文辉他们所走的路线最近,道路也相对好走,基本上都是丘陵,没有几座高山。丛林的密度很大,杂草丛生,非常适合隐蔽和潜伏。
阮伟武让黎洪甲给自己调配了一辆坦克,就守在盘龙口的谷口。又让丛林师封堵别处线路,将刘文辉他们一步步的赶往自己设计好的口袋里。
天阴沉沉的,明天就要到盘龙口了,也就是梅松说的驻扎敌军的地方。几个人没有急着往前冲,他们需要准备,准备明天一早的大战。坐在山洞里,没有人说话。只有刘文辉痛苦的呻吟。下午刚刚给刘文辉换过药,他的伤口又开始化脓腐烂,左手肿的老粗。
张志恒在照顾他,不断用冷水敷在刘文辉的额头。阿榜坐在洞口,看大牛给自己的火神跑装子弹,两千发子弹够大牛忙活一阵子。
大牛的年纪最大,张志恒最小。在部队里有个约定俗称的规矩,如果上了战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那肯定是最小的哪一个。因为他最年轻,后面的路比任何一个人都长。
大牛搬开火神炮的弹仓,将子弹带放进去。“嘎嘣”一声重新将弹仓合上,一拉枪栓,子弹顶上膛,这才靠在洞壁上,闭上眼睛。
“牛哥!你说咱们能冲出去吗?”张志恒每当遇到危险,总会问这样的问题。
大牛动都没动,只是说道:“有你牛哥在,还有什么怕的?一路走过来啥情况没有遇到,这点小事绝对没问题!”
“嗯!”张志恒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梅松从外面进来,浑身湿漉漉的,放下枪,冲着洞外嘶嘶了几声,这才一屁股坐下。看了几人一眼,从怀里摸出几个野果,扔给张志恒:“我看过了,他们就在谷口,如果能在第一时间干掉敌人的坦克,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阿榜问道:“身后的那伙咋样?”
梅松摇摇头:“他们没有动,离着我们两里地。”
“这是等着我们动手!然后他们来个包抄。”
“所以我们得快,必须在身后那些家伙赶到之前就过了盘龙口。”
山洞里的气氛冷清了下来。如果放在平常,现在正是大牛和张志恒斗嘴的时候,今天这两人都出奇的安静。夜风很冷,夹杂着湿气,从洞外吹进来,坐在洞口的阿榜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洞外的黑暗。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他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他还是不眨眼的盯着。
第67章神投手
天亮了,阴的可怕。乌云已经到了树顶,随时都有下雨的可能。
浓雾在树林里蔓延,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因为气压的关系,地面十公分以上全都是雾气,这样的天气非常不利于出行,因为能见度太低,在丛林中根本分辨不出方向。
梅松一拉枪栓,将子弹上膛,第一个钻进了浓雾里。他的身后,大牛、阿榜、张志恒,和趴在大牛背上的刘文辉全都一声不吭,紧紧跟上。
他们走的很慢,很小心。水汽在地上凝结,让本来就松散的地面变的泥泞不堪。树木的残枝败叶和稀泥混合在一起,走不了多远,鞋底就会沾上两个大泥锤,走起来更加费劲。每一个人都在大口喘气,带着雾气的空气钻进嘴里,顺着气管慢慢的进入肺部,让人觉得不舒服,至少都会感觉胸闷。
大牛背着刘文辉,还扛着自己的火神炮,走起来就更加的费劲,时不时将刘文辉往上挪一点。阿榜提出要帮忙,大牛没有同意。还发脾气骂了人。
两公里路程整整走了小半天,等他们抵达盘龙口的时候,雨已经下来了。还真的很凉快,大颗大颗的水滴落到身上,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的舒服。大牛甩了甩脑袋,雨水顺着帽檐四散开去,形成一圈美丽的弧线。
梅松示意大家就地休息:“你们在这里隐蔽,我去看看,如果敌人没有什么动静,咱们就潜伏过去。”
刘文辉还在昏迷,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醒来过。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嘴唇干裂,高烧已经有些烫手。几人轻轻的放下他,让他舒服的靠在一株大树上,用水壶在一片宽大的叶子上弄了些水,一半让他喝了,一半替他擦了擦脸。
本来健壮的一个大好青年,仅仅四五天的功夫,竟然变成了这幅怂样,谁都不免有些同情。如今的刘文辉,两腮凹陷,颧骨高耸,深深的眼窝,几乎都要凹进脑子里。只有那微弱的气息说明他还活着。
没有人说一句话,都在默默的干活。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枪支,一遍又一遍的替刘文辉将额头上的破布重新弄湿。刘文辉闭着眼,似乎已经死了。虽然有点瘦了,可仪态还算安详。
不多久,梅松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因为下雨敌人都躲在帐篷里,军营的四周只有十几个放哨的士兵。但是,敌人已经用铁丝网将整个谷口封锁起来,还埋设了地雷。如果想要过去,不惊动敌人根本没有可能。
梅松在地上粗略的画了画敌人的布放:“这里是营房,这里是谷口,有两个重机枪阵地,里面还有迫击炮,营房的建设非常讲究,将整个谷口全部封锁。”
“坦克呢?”张志恒最关心这个,这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一个武器。
梅松重重的将树枝插到了重机枪阵地的中间:“就在这里,炮口对着谷口,旁边搭了一个小木棚,十几个人在里面喝酒,应该就是坦克手。”
“啊!”张志恒长大嘴巴:“这么说来,只要稍有动静,他们的坦克就会行动,我们根本没有可能过去。”
大牛破天荒的一直没有插话,等着梅松详详细细的将他探查到的情况说完。的确很凶险,张志恒说的没错,这盘龙口形状诡异,如同盘在地上的一条蛇,谷口就是蛇嘴的方向,在两山之间画了一个大大的g字。要想通过盘龙口,就要从蛇嘴进去,绕个半圆,一直钻进蛇腹之中,然后再来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弯角,从另一面出来。
这段路相对平坦,虽然也有丛林的掩护,如果要强行通过还是有很大难度。何况如今敌军以逸待劳,有重机枪,迫击炮,还有坦克。又在谷口假设了铁丝网,布设地雷,做好了一切准备。更不用说,有多大的难度了。
“怕啥?”大牛突然说话:“大不了就是一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大牛站起身,两脚将梅松画出来的地形图踩了一个稀烂:“我打头阵,你们都跟在我身后,我光荣了,你们补上!都走到这里了,还有啥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