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老天有眼,让李易穿越的同时,也让王家留下了一线香火。而夏管家则是王父曾经在大名府救下的难民,后来王父知其颇有经商之才,便让他做了王家的管家,夏陆因此也忠心耿耿地跟了王家几十年。
“少爷,你别再这样了,老爷已经走了,你再有什么不测,冉儿今后该怎么办?”一行清泪顺着面颊而下,乖巧的女子紧紧地拽着食指,似乎想感受王诩此刻的痛苦,但却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
“我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我再有什么不测?”断断续续的话如同梦呓,王诩总是在下定决心后,又实在难以面对这荒诞得几乎滑稽的一切。
“少爷,你不能死,你不要乱说。王家需要你,冉儿也离不开你。”冉儿一纵身扑在了王诩的身上,哭的雨带梨花,悲切异常。
“死……需要……”
看着眼前悲戚的女子,被人需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王诩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忽然,他回想起和王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画面定格在了最后那一天的珍宝斋里,与王钱的对话清晰一如耳边的回响在他脑海里:“宋朝。”
“难怪!难怪你小子弄了那么多宋朝的东西,敢情是早就一往情深,暗通曲款了。”
“去去去,宋朝是对待文人士大夫最好的朝代,我要是生在宋朝,能找不着工作?能遇上你?能进这一行?”
苍天是在如愿?不是已经到了宋朝了?不用再承受心里的折磨了?或许还能为历史做点什么?
王诩捂着自己的脑袋,无数疑问和犹疑纷至沓来,将大脑塞得膨胀不堪。
我是谁?我还是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在这儿?
他反复地发问,痛苦犹如当时倒在了足球场上。
死了……我当时已经死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是要让我来赎罪……
“少爷,你怎么了?”冉儿焦急地呼唤着,犹自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在这儿?”王诩几乎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似乎只要声音足够大,就能否定眼前的所有。
“呜……少爷你是王诩啊,这是你的家。”丫头不仅没有被吓着,反而鼓足勇气一把抱住了王诩。
王诩感受着已经陌生到冰凉的来自“家人”的温暖,狂躁的心逐渐地冷静了下来。
我是王诩,李易已经死了,老天让我回来赎我的罪……答案应该是这样。沉静下来的王诩给自己混乱的大脑找到了一条出路。
“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兀自在抽泣的冉儿见他神色平和,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担忧,缓缓地走了出去。
情绪平息下来的王诩,开始省视周围和眼前的处境。
许久,才做出了决定,目前只能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但是先弄清楚一些事。
王诩也不知道自己深陷在沉思中挣扎了多久,他尝试着喊了一声:“冉儿。”
“少爷你叫我?”丫头闻言立刻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似乎依旧担心王诩情绪不稳,有些怯怯地站在那里。
“你且过来坐。”说着,他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也不知是给自己还是给冉儿。
“为何我没见其他丫鬟?”王诩不由得道出心中疑问,准备开始慢慢熟悉周围的环境。
“老爷向来节俭,连偏房都没有过,下人丫鬟自然就很少。自从老爷病逝,少爷你又病重之后,夏管家就散了家里的很多下人,只留下不多的人规整府宅而已。”
“不过现在好了,少爷病好了。”冉儿见王诩似乎又恢复如常,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丫头的表情忽然多云转晴了。
王诩点点头,按照他所了解的历史,虽说北宋尚有唐末遗风,但是丫鬟断不至于和公子亲密如斯,所以他想了解下眼前的丫头,“那你又是缘何到王家的呢?”
刚才还笑逐颜开地冉儿,忽然脸就沉了下来,有些凄楚道:“我爹爹本是在汴京为官,王相公死后,司马相公就把爹爹贬到崖州,恰好当时老爷在汴京城中做生意,见我父女可怜,就……”
说到这里,冉儿已经泣不成声,王诩也有些懊悔自己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好不容易才将丫头安抚下来。
“这么说,你爹爹是元丰党人?”忽然记得历史上著名的王安石变法和熙宁党争似乎据此并不遥远,王诩自然而然地翻出脑海中的历史。
“嗯,少爷你不会嫌弃我吧?”冉儿撇着嘴,红红的眼睛眼看就要再次落泪。
王诩赶紧辩解道:“怎么会嫌弃你呢?王安石我也佩服得紧呢。只是……绍圣绍述,你爹爹没有被招回京城吗?”
“爹爹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让我想想。”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道:“章相公借变法之名,行党争之实,不可与之谋。好像是这么说的,所以爹爹就没有再回汴京了。”
想来王安石和司马光这两个相互欣赏的人最终形同陌路,势如水火,又同年而殁,也算是历史的一种安慰。不过北宋由此党争祸国,一蹶不振,最终导致靖康之变,眼下哲宗为弭心结,任由章惇一党乱来,国家怎么经得起这一番左左右右的折腾,王诩此时竟有些入戏地感到愤懑怅然。
“少爷,你又在想什么?”冉儿不明白自家公子为何自从病愈之后,莫名地开始变得稳重和多虑起来,一点不似之前的轻浮。
回神过来的王诩这才知晓,原来这丫头有过这样的经历,算起来曾经也应该是大家闺秀,看来王老爷未曾将其视作一般使唤丫鬟,再加上朱熹那假学究尚未出世毒害女性,所以这才养成冉儿大大咧咧,活泼可爱的性格。
王诩此刻心情好转了很多,有心逗逗丫头,便开口道:“原来你还算是大户小姐,给我做丫鬟岂不是有些委屈。”
“现在知道美死你了吧?不过老爷和少爷都待我很好,从来不拿我当丫鬟使,也算不上委屈。”冉儿年纪尚轻,心里装不下许多事,是故性子时晴时雨。
王诩不禁莞尔,忽然又想到一事,绍圣三年,不知道苏轼是在惠州还是已经被贬崖州了。对历史有些见地的他,历来对苏轼抱着敬仰而同情的心态,如果能见上一面,岂不是了却心中一事。况且,既然穿越已成定局,何不来个宋朝名人深度游。
“冉儿,待我病好之后,我们一起去一遭崖州,看望你爹爹。”
“真的?!少爷太好了…唔…”冉儿情不自禁地伏在床边抽泣起来,她并不知道王诩的小小私心。
哭得雨带梨花的冉儿忽然又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带着些许失望,呜咽道:“可是少爷守孝期还有一段时间,恐怕…”
王诩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茬事等着他,略一沉思,便开口道:“待守孝期过了,我们再去,也不急于一时。”
“嗯”冉儿重重地点了点头,抹了一把泪,欺霜赛雪的脸上竟飞上了两朵红晕,杏眼含水,有些迷离地看着王诩,这分明是动了春情。
王诩此刻已经料定,自己的前世定然吃了这把窝边的嫩草,奈何自己此刻并无半点绮念,故作不知所以的别开头去。
“少爷,你一点也不似以前的样了。”冉儿嘟哝着说,语气中似还有些幽怨。
王诩心中咯噔一声,的确,借尸还魂这档子事儿自己还是第一次,说出去谁也不信。要真正当好一个“别人”还有些难度。
“额…病重之时,我也想了许多,也是应该做些改变了。”王诩一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找着借口,一边闪避着丫头的眼神。
“有少爷这句话,老爷在天之灵也会甚感欣慰。”声如洪钟的中年男人自屏风后走出,一扫之前的颓色和悲戚。
冉儿见夏陆拿着一摞东西进入,虽百般不愿,但也乖巧地退了出去。
“少爷您别动。”夏陆伸手阻止了王诩想要起来的意图,随后,自顾自地抽了根方凳在王诩床榻前坐下。
还未等夏陆开口,王诩便说道:“以后我还是称您为叔父吧。”这倒不是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中年男子有多尊重,只是客套的称呼他实在是不习惯。
“这…便依少爷您。”夏陆片刻的震惊瞬间变为些许感动,心中暗忖,难道这一场大病还真改变了他?
王诩看着夏陆的表情变换,自己倒是有些不自然,没曾想到古人竟然如此信人,对于生在后世见惯阿谀奉承已经是常事的他,心中不禁有些唏嘘,到底是文明成就了我们,还是摧毁了我们。
“少爷,我们王家久居江南,如今已有数十余载,算起来也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富户,外人更是戏称我们是江南四大家之一。当年承蒙老爷不弃,让我为王家守家护业数载,之前我一直想要将家业交付于少爷,但是少爷一直志不在此,况且老爷…但如今已非往日,想来少爷能说出刚才一番话,也应该是今非昔比了。所以,容我先为少爷做下简单的交代”
夏陆诚恳而小心地端过账本,随即开始念道:“现有两浙路钱庄三间,福建路一间,广南东路一间,成都府路两间,开封府一间,共计七间。绍圣元年得利八万余贯,绍圣二年得利五万七千余贯,至今年三月有利两万三千余贯。”
“为何绍圣元年得利这么多?”虽说王诩对历史颇有见地,但不见得事无巨细的都知道。
“哦,少爷有所不知,元祐八年,黄河决堤,河入清德军,所以放的钱要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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