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句话小的想要提醒公子,不知当讲不当讲?”杨冶小心问道。
“且说无妨。”
“公子的酒坊场如此多的动作,并且买卖若红火起来,刘权会不会疑心公子在他面前故意示弱设圈套他。”杨冶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在他看来,久混官场的人,心眼和手段都是异于常人的,所以万事都要小心为妙。
“只要我将酒坊场的成功全部推说在你和孟纯的身上,在刘权面前我依旧只是个只晓风月的纨绔子弟,而且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就能堵住刘权的心眼。”王诩回忆自己和刘权初次见面的情形,做出如此判断道。
“这样……为了以防万一刘权会买通伙计或是雇工来探,你和孟纯要一起有意无意地散布我这个公子,只顾拿钱百无一用的名声出去。三人成虎如此定然能干扰刘权的判断,再加上大笔钱财,刘权还不昏了头?”
杨冶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人眼前的公子手段心思远出常人之上。
沉吟半响,王诩又接着道:“就算他知道我在装傻示弱,面对王家家产如此巨大的诱惑他也舍不得松口。况且,刘权不知道孟纯的来历,而我又与他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即便他知道我在有意接近他,他也多半会认为我是为了夺回夏家的那份财产而来,而不会想到我决心要除掉他。”
“事事无万全,总要有些风险。”王诩拍拍杨冶的肩膀宽慰道。
“公子所言甚是。还有一事,公子上次让我默下刘权和张骏来往的一些书信和账目,我都默下了,虽然只有少部分,但希望能帮助得了公子。”杨冶听王诩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王诩眼珠一转,心生一计道:“杨兄且附耳过来。”
日落余晖洒在一排排古旧的砖墙上,街角的光亮处,尚有一只野猫在休憩,一个人影一闪,转入了一间二层小楼。
“张老爷,是我。”
门外传来了张骏最喜欢的声音,他迅速地站起来,开门将来人迎了进来。
“这是新出的酒,给张老爷尝尝。”来人将两坛酒放在了桌上。
张骏看着桌上的两坛酒,喜笑颜开道:“还是杨冶你体贴老爷我,不像那些官老爷,架子大啊。”
杨冶见有话头,赶紧接过来道:“张老爷可是说的刘通判?”
张骏也不管杨冶,扒开一个坛子的封泥,就喝上了一口:“嘶…好!好酒!真他娘的是好酒!没想到王诩那蠢货除了会逛窑子,这酒还做得不错。”
“张老爷此言差矣,这其中没有王诩的一点半点的关系,他除了会伸手向酒铺要钱去孝敬刘通判,和刘通判饮酒作乐,什么事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全靠着仓房新来的几个雇工,哪有张老爷的万一。”杨冶想起王诩的嘱咐,见话头适宜,便说了出来,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自顾自地饮了半响,才顾上回答杨冶道:“哼!刘权那鸟厮贼!踢开了老爷我,傍上了王家!王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见钱眼开的狗东西,难道老爷帮他刘权赚的钱少了?”
张骏咕噜咕噜地喝完一坛酒,有些面红耳赤道:“王家那羔子也不长眼,跟着刘权,刘权得把你骨头都吃啰!还巴结着他!傻不啦叽的东西,蠢货!蠢货!”
“哐当!”一声,张骏狠狠地将酒坛摔在了地上,醉意连天地指着杨冶狠狠地道:“你瞧着,你且瞧着这两个贼厮,现在打得火热,吃吃喝喝,总……总有一天要掐起来,到那个时候,刘权那狗官还得回头来找老爷我!”
“咳咳,张老爷,据我所知,王诩前些时候给刘权送了一万贯钱,这酒铺买卖现在又那么火,刘权以后还有很多可以捞,恐怕……”杨冶故作担忧地提醒道。
杨冶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朝着张骏当头泼下,张骏忽然沉默下来,面色阴晴不定,倏然紧紧地咬着牙,狠声道:“踢开了老子,你们以为你们就能好过了!哼!”
杨冶见效果不佳,又继续添火道:“现在王诩和刘权走得很近,时常来往,王诩经常去刘府,现在他进刘府的次数,恐怕要比张老爷多。而且,上次小的瞧见张老爷气呼呼地出来之后,王诩接着又进去了。”
“他姥姥的!当老子是三岁幼童吗?不在府上!让老子吃闭门羹,把老子当猴耍!”张骏用力地挥拳,落在桌上,借着酒劲将桌子打出一道裂痕。““张老爷,小的多一句嘴,这个酒坊场三十八万的买扑价只有您和刘通判知道,怎么王诩他又会……”杨冶不失时机地扇风点火。
“老子怎么知道这鸟厮插了进来,娘的,那么大的家业还要和老子争!这赔钱的事也争,有那么多钱,去逛窑姐,去喝花酒难道不好!跑来这儿来瞎掺和……”
“诶!不对……不对,我明白过来了,这是不是刘权那狗官故意将底价泄给王诩那小贼,两人演一出,然后一脚把老子踹开了。”张骏忽然死死地拉住杨冶问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是不是这个理。”
杨冶好不容易挣开张骏,退后两步答道:“这个我不知,但是,刘权他可是通判,张老爷恐怕不是他的对……”
“狗官,通个屁!你以为老爷怕他刘权,他作那些坏事,老子记着帐呐,一清二楚的给他记着的。”
此话让杨冶眼前一亮。
张骏朗朗跄跄挥着手,忽然又指着杨冶道:“你…你是不是也想跑,跟着刘权去?”
“小的不敢,我的账也在张老爷手上,小的心里明白。”
张骏痴呆呆一笑,指着杨冶鼻子道:“还是你聪明,你聪明。刘权就是个糊涂蛋。”
“小的有一个主意不知张老爷愿意听否。”杨冶见时机成熟,赶紧抛出他准备好的圈套。
“少废话,赶紧说!”
“小的目前管着酒铺的账,只要张老爷将我和刘权的账目本给我,我愿意把酒铺的钱全部偷出来,交给张老爷。”
张骏定定地看着杨冶道:“阴谋,天大的阴谋,你小子就想把自己的账本拿走,不受我的要挟是吗?”
杨冶心头一阵发虚,脸上仍旧强装笑道:“请容小的把话说完,小的拿着刘权的账目去提点刑狱司,告他刘权。这样,刘权和王诩一获罪,就没人追查酒铺钱的下落,张老爷得到钱,而小的也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
张骏冷笑看着杨冶道:“都说读书人坏在里面,今儿我是瞧着正主儿了。”
如牛一般喘着粗气的张骏,思量一会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账本拿在手上也不能换成钱。他刘权现在还应付着我,说明他还怕着……”
“待我过几日去见见他再说,要是他还愿意待我那就罢了,要是他还是给我装蒜,哼哼,那就弄他个鱼死网破。”
张骏醉醺醺地拍着杨冶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听我的吩咐,账老爷迟早会给你消了……今儿你先回去,老爷要休息了……这酒还真他娘的够劲。”
杨冶本也没指望张骏能这么容易地交出账本,不过达到目的了,也就不再多言,起身告辞了。
“下次给老爷带些钱来……”走到楼下的杨冶身后传来张骏的呼喊,杨冶回头,看看那扇窗户,露出一个怜悯的眼神。
第二十四章 官商旧情
人潮涌动的热闹街区,一顶威严的轿子出现在了街头,尽管轿子的主人刻意避开人流,但还是免不得引得一些路人避让和指点窃语。“呼”地一声,轿帘被拉开,一张和蔼慈善的脸伸出了轿外,白眉修长,胡须整洁,深沉的眼神一眯,鱼尾纹便随之深深地压进了眼角。
“田四,去看看那边有出了什么事。”老人看着远处攒动的人群吩咐道。
“是的老爷。”机警的年轻人随即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溜烟就钻入了人群,不过一会,便见其提着两小坛酒回来。
“回禀老爷,是酒铺在卖酒,听说今年酿的酒特别醇香,而且还有个特点就是,这酒烈得很,没分等数,买给百姓,让百姓自己回去掺水去。”田四详细地回禀。
“哦?今年是谁家买扑的酒坊场?”
“听说是王家。”田四将从百姓那里打听来的信息一一汇报。
“王家……”老人低头看着手里的信笺,似乎在想着什么,低语道:“才走了月余,就出了这么多事。”
“老爷是要回府吗?”田四问道。
“暂不回府,先去牛转运府上。”说完,轿帘放下,轿子掉头,朝着牛府走去。
另一厢边,也有一连马车朝着牛府驶去,其上坐着的便是夏彦和任远。
车上的夏彦一直琢磨着,自打从爹那里听说了王诩分家的大胆计划之后,他一直都在替王诩担心,虽然他恳请爹不要将这个事说给任远,但是爹却说,以任远的性子,若此事隐瞒了他,以后他不仅和王诩的关系难以相处,就连和夏家的关系都会僵。夏彦也只能听从爹的吩咐了,不过好在任远打心底里看不起王诩,认为他是个废物,而且又有爹的约束,所以目前为止他也没有给王诩找什么麻烦。
眼下王诩的买卖可谓是门庭若市,酒客蜂拥而至,几次都险些挤破店门,夏彦心中也是暗暗替王诩高兴的同时,也害怕任远会添什么乱子。就在今日,夏陆给了他一个任务,拉着任远去拜会转运使牛清。他不明其意,但夏陆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运使牛清以及知杭州事高儒和王老爷有不错的私交。便再也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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