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赐我一场空欢喜,哪怕只是交换呢。火车飞快地驶入隧道,窗外的灯光明明灭灭地闪烁不止。黑暗里我无声地笑起来,眼泪沿着脸颊一滴滴的流下来。
那张照片,老张搞错了。现在神人那么多,指不定就被谁看出端倪来。那照片不是林凡,乃是叶景明和钱泾渭以及一干人等的合影。我没替换任何一个人的人像,我只是扭曲了叶景明人像的像素,给他们一个“这照片被修过”的假象。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林凡,因为我一早就知道,他是叶景明呀。
“你……”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哑声说道,“也是,在办公室做秘书的,有几个简单的。是我把你想的太容易。”
“我也曾想过来揭穿你,”我自嘲地一笑,“然而我终究不能……你的脸那么像他,如果赵黎活着,肯定也是像你一样走上这条道路。你是他可能的后半生的延续。当年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欠他的,我终是要还。潜意识里,我把叶景明当做上天弥补我的一个机会,在分别后的无数寒夜,我辗转反侧,想着赵黎可能在的地方。当南方的天空飘起细雪,我会想起和赵黎一起度过的春,夏,秋。
唯独没有冬。飘雪的时节,他已离我而去。赵黎是生生炸断的故事的尾巴,让我注定对叶景明无法坐视不理。我知道,他不是他。可是我宁愿相信,他就是他。
“5分钟后前方到达终点站,g省江夏火车站。”刺耳的报站声骤然响起,“请各位旅客做好下车准备。”
趴着打瞌睡的人们被惊醒了,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搬行李的,伸懒腰骂娘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坐那里不动弹。桌上的蜂蜜柚子茶还在冒着热气,一分钟前岁月静好的桥段露出了它尖利的牙齿,一切都是如此的虚伪可笑。
“再见啦,”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擦眼睛,勉强对他笑道,“过了边境,天王老子都抓不到你了。”
我和他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如同黑与白,光与影。我和他的人生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这一场自欺欺人的折子戏,唱了这么久,也早已是勉为其难。饮鸩止渴,终有苏醒一日。
但愿回去不要背太重的处分。。。一想到冯容止上纲上线的脸,我只觉得胃疼。
“谢昭,”他望着我说,逆着日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许你不能相信,但我求你姑且一听。当我从昏迷里苏醒,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那个穿白裙的小姑娘坐在床边,穿着白色长裙,静静地为我读着诗集里的句子。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现在这句话,我还记得那么清楚。就在那一刻,我爱上了你。国内不是没有逃生之处。可是我宁愿冒险,也想这样地留在你身边,无论以谁的名义。
“后来我就想,你既当我是赵黎,那我也当你是赵黎的爱人。”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仿佛要望进我的心里去,“让我来替他爱你,你觉得我是赵黎也好,叶景明也罢,那并不重要。”
火车发出一阵震颤,徐徐地停了下来。车站上人头耸动,熙熙攘攘如同宇宙洪荒在我们身侧流转。我们两人则是亘古矗立于此的巨石像,在这一眼里,早就过去了千年万年。
他久久地望着我,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了我一人。那样的眼神曾在维罗纳的小阳台上望过朱丽叶,在费雯丽的蓝桥一梦里吻向中尉,那是所有人类历史的开始,亦是所有星辰坍塌毁灭的奇点。
“一起走,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而是从背包里拿出那张春夏—s城的返程票,将它一点点认真地撕碎。纸屑飞扬如雪,此时此刻没有比任何时候更明白自己的心境。这小半年里,我爱的从来不是记忆模糊里的那个苍白少年,年少青涩,又能记住多少呢。从一开始,我为之深深倾倒的,就只有眼前之人,无论他是谁,又来自何方。
他们说宇宙诞生于最小的一粒尘埃。我和他,又为什么不能在异国开始新的生活?
“乐意之至。”
第74章 边境
出了车站,身边的景色俨然已是边境风情。g省本就多山,在这个边陲小镇上,山头更是随处可见。有好多的人家便住在倾斜到惊人角度的小山脚下。因为地表塌陷,镇子上也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二层小楼就算是豪宅了。
江夏镇是典型的卡斯特地貌,路面看上去结实,其实不然,只要几个雨点落下去,马上就能出个大石灰坑。因而这里虽然高山巍峨,风景秀美,但真正能供人耕种的土地却实在少得可怜。真没想到,华北平原上随处可见的泥土在这里是珍贵之物。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农民肩上挑着两个筐的担子,里面装满了用来培实梯田的土。
八山一水一分田。这里的人们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坚强地生活着。放眼望去,那层层叠叠如同乐高积木般精巧的梯田,除了壮观,便是震撼。
活着真是辛苦呀。我和叶景明背着简易的行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这里没有城镇里常见的柏油路,偶有一辆破旧的电动三轮吱吱呀呀地开过去,那牙酸的声音听着要随时散架一般。几个泥头泥脑的孩子嬉闹着从身边蹿过去,他们的母亲手里编著竹筐,坐在路边生着火,时不时被一阵冲天而起的黑烟呛得直咳嗽。
就这样,她身后的背篓里还有个呜呜乱哭的奶娃子。
旅店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雨季将至,这会儿是旅游的淡季。封闭的镇子上贸然出现两个陌生人应该是很稀奇的事,大叔却很是熟络地拍拍他的肩膀,从墙上的挂钩解下一串钥匙,“你运气不错,还有房间。”
叶景明道了谢,拉着我就往楼上走。
“在这里,谁也别信。”刚一转身,他的脸就冷了下来,“林凡肯定在找我们。”
说起林凡,我只觉得头疼。搜查他的线索一过g省就彻底断了个干净,这片充斥着异族风情的土地就像一个大黑洞一样,将他的所有一切都藏在了这千山万水之中。
“莫非你发现了什么?”我坐下来,死命地用手扇着风。屋里热的像个蒸笼,别说空调,这里唯一有的就是一个老式电风扇,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吱呀了半天,只是白白增加了噪音。所谓的客房,不过是老乡辟出的两间储藏室,简单地在木头门上刷了几道大漆,就开张营业了。
就这样,还是镇子上最好的一家旅馆。
“你看这个,”他拿出了爱疯,一片类似卫星云图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这是国外研发的earthnullschool,可以实时显示某一区域的天气状况。”
画面上,数不清的流云迅速地消散、聚集,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漩涡。漩涡和漩涡也在不断地碰撞融合,而正是这些漩涡的交错,形成了我们看到的风雨霜霖。能清楚地看到,在我国的南方海域,一个小型的台风眼正逐渐成形。它周围的气流急速翻涌,飞逝如流萤。
想必今晚的s城会有一场瓢泼大雨。
“气象局早就推送了台风黄色预警,”我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这里信号再差,也能收听天气预报吧。干嘛要这么费事地看卫星云图?”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谁说天气了?我要看的是区域大气污染状况!”
这家伙什么时候关心起环保问题了?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又切了一张图,这次比例尺更大一些,显示的范围也更加地广阔。深蓝色的是海洋,而在无数灰白的云层滚动下,陆地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橘色耀斑。这些耀斑颜色或深或浅,大体囊括了我国几个重要的经济区,比如什么长江上中游综合经济区之类的。
这我理解,毕竟经济要发展,肯定要污染。边污染边治理不过是理想主义的妄言。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g省的最南角,居然也出现了一块耀眼的红色斑点。
“这是,,,”我惊讶地说道,努力在脑海里回想行政区域划分,“该不会就是咱们在的地方吧?”
这里别说工业了,连农业都落后得很,不是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嘛。我实在想不出,都穷成这样了,怎么会有如此严重的污染。
叶景明向上拖了一下图像。帝都的co浓度才2586ppv,这么个破地方,居然co浓度达到3994ppv。这还不说,大概是本地风大的缘故,这个污染带横亘g省边陲,甚至于延展到了越南境内。
“不会是软件有毛病吧?”我被彻底弄糊涂了,“他哪来这么多污染物?越南,,,,也不像啊?”
众所周知,对面的国家比咱们还穷。
“那就是焚烧秸秆?”我想到了这个可能。每年一到秋收季节,帝都的pm25就蹿得吓人。
叶景明摇头,在污染物下选择了二氧化碳选项。立时风云大变,哪还有什么污染,那块难为我们的橘色小耀斑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了。
而接下来的硫酸盐等选项就有些过分了,尤其是那个一氧化碳,一阵阵桃色的风呼啸着几乎要把对面的邻国吹歪。
“而且,”叶景明伸手一指窗外,“焚烧秸秆,也不大符合当地农业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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