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身后收音机的噪声迅速地消失了。
“救救我。。。。”几声微弱的女声从里面发了出来,伴随着诡异的沙沙声,“救。。。”
音质扭曲了几下,迅速地消失在一片沙沙中,像指甲挂黑板一样的噪声充斥在房间里,和这闷热的鬼天气一样,无端地让人心生烦躁。
“你听到了吧。”老板叹了一口气,砰地把刀扔在地上,“鬼电台,这就是鬼电台啊。”
啥?我不由得瞥向外面的太阳。这才下午四点,白日里闹鬼了不成?
“我们这里的人都不听广播。”老板捡起地上的砍刀,继续坐下来削竹蔑,“你也知道,四十年前,这里和对面干过仗。这里山多洞多,对面女人也当兵,就躲在这些洞里发电报。”
我点头。叶景明有所松懈,见他没什么恶意,便从口袋里翻出两根中华递了过去,“伢妹子不懂事理,老伯别见怪。”
老板见是好烟,眉头也松了下来,从旁边灶台上借了火,吸了一口,“听他们说啊,第一轮炮火就把那洞给炸塌了。把那些女兵死死地埋在山里。她们不断地向外发信号求救,可那会打仗咧,就算听见,谁肯去救?一天天的,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弱,说的话也越来越少。那时越南人正吃败仗呢,主力都自顾不暇,哪还有空去管几个女人的死活?
后来,仗都打完半个月了,咱们这边监听的人听到了最后的一句‘救命’,里面就再也没信儿了。”
“也就是说,她们被活埋在里面了?”我只觉得冷汗四起。
老板嗯了一声,“后来战争结束很多年,我们这里听广播,还是能接收到她们发出的救命声。大概是死的不甘心吧。”
这幽幽的一句,吓得我恨不得把那个鬼东西扔出窗外去。接下来的饭也吃的非常没有胃口,我总觉得那个老式收音机翻着两个白眼球,从身后死死地盯着我看。
你女仔蛮好看的嘛。”老板一边呼噜呼噜地吃着螺蛳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她是做什么的啊?”
这话一出,我惊得差点把筷子掉到地上。我真的是一脸正经过头了吗?天啊,我又不是玛利亚,还天生自带圣母光环!
“你看着像啥?”叶景明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我兄弟都说她像个公安局的!”
“哈哈!”这话一出,老板自己倒是爽朗地笑起来,“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是好事情嘛!“
紧张劲儿一过去,剩下的时间里便是宾客尽欢,老板嗷嗷地唱着歌,叶景明脸上挂着笑,还喝了好几杯当地酿制的米酒,仿佛下午的那场不愉快根本就不曾存在。
可坐在他旁边的我,分明看到,这一晚上,他的左手,都没有从裤兜里拿出来。
酒足饭饱,我们俩回到了楼上。砰地一声,一把银色被他拍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不上保险?”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枪上大张的扳机。他就不怕一不小心走了火?
“算他识相。”他哼了一声,脸上原有的几分醉意此时已是荡然无存,整个人凌冽得就像一把马来剑,还是淬了毒的。
我有理由相信,下午就算一个不小心动起手,别说一个,十个老板都能被他扔进湄公河。这就是黑道中人吗?既是在最酣畅的梦里,也从不曾放下武器。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我望着头顶乌沉沉的天空,上面一颗星星都没有。太阳一落山,周围顿时变得凉爽起来,风呼呼地吹着,隐约里带着河水的腥气。
“至少等到半夜。”他嘴角一弯,“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家里藏着个军用电台?”
电台?那老板不是说是收音机吗?
第76章 旅店大逃亡
“电台?”我有些糊涂了,“你说的是那个收音机?”
我说怎么多出那么一堆按钮,看来这家伙不怎么识货嘛,居然从旧货市场上搬回来个电台!
“战场之人不索命。要这么能还会被困死在山洞里?”叶景明淡淡道,”哼,是林凡他们用这东西,在山区传递信号吧。什么活埋的女兵,纯粹是这混蛋在吓唬人。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因为闹鬼,所以吓得一直都没用,那按钮上怎么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莫非那大叔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想到这里,我紧张地看了一眼黑洞洞的门缝,总觉得那老板会抄着砍刀,一脚踹开门来个杀人灭口。
“等后半夜吧。”叶景明点着了一根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看楼下。”
昏黄的灯光恨不得透过地板缝从下面投上来。看来他们已经起了疑心。除了这一点灯光,周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为了节省灯油,本地人都是吃完饭就拉灯睡觉,更节省一些的,索性连灯都不点,直接借着灶台里一星点的光亮,吃完拉倒。
别看这里白天那么热,到了晚上却又凉风习习,恨不得要在被面结一层霜。我蜷缩在被子底下,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冷,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别怕,”他在我的额头上留下深深一吻。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黑暗里,唯有他的一双眼睛耀如星辰,让我心里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
是啊,有他,我还怕什么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叶景明一把推醒:“该走了。”
我揉揉眼睛划开手机屏幕,才11点钟而已,躺下不过两个小时,怎么又要起来?这时,我听到窗外细细的雨声,一抬头,成股的积水正缓缓地从铁皮屋顶上缓缓而下。
“什么时候下起来的?”我忙不迭地开始穿衣服。这可有点糟糕,出境本来就是趁河流枯水期,现在好了,一下雨,原本尺把长的水面也能给你涨成天堑。
“没一会。”叶景明要比我镇静许多,“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房子建在水边,二楼的平台下就是河。过了这么久,楼下的人估计是放松了警惕,就在我睡着那会儿,他们把灯灭了。
我们俩又蹲在黑暗里听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整个村庄仿佛都沉睡在这一片细密的雨中。
不过,我们该怎么下去呢,难道要跳河?下面的水已经涨的很高了,浪花使劲地冲击着河岸,发出急速的喘息。难怪他们敢放心大胆地睡过去,这么急的流水,太难了!
直接从楼梯走是不可能了,那吱吱呀呀的烂木头,绝对能把死人从坟墓里叫醒。
叶景明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看着我道:“玩过滑索没?”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在这家阳台对面是一座小桥,在这之间的宽阔水面上搭着两排大粗竹竿。估计是这些渔夫拿来晾网用的。叶景明从背囊里拿出了一捆登山绳,绑了个数字8形状的活扣。
“就这么过去?”我坐在阳台栏杆上,手里紧紧地抓着两个活扣。脚底森森地透上水气来,我只往下看了一眼,腿就酥了。
滑索不是没玩过,可那是在公园。人坐在座位上,下面还挂着防护网。手上根本不用费什么劲儿,工作人员在后面狠狠一推就顺利起飞了。
现在呢,半点防护措施没有,这竹竿可是个平的,倾斜度连45度都没有,你叫我怎么趟过去?
“千万别放手。”叶景明再一次给我检查了绳索,“我就在你后面,不要担心。”
风呼呼地从我耳边刮过去,雨点像翻炒的栗子一样,劈天盖地的打在脸上。脚下河水咆哮如龙,黑洞洞的像个怪兽张大着嘴巴。
也不知道这河水里有没有鳄鱼。
“喂,这能行——”我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手上的绳子猛地一蹦,我整个人狠狠往下一坠,接着便没命地向前冲去。
绳子在头顶发出牙酸的撕拉声。风迎面呼啸着将更多的雨水落在脸上。我奋力睁大眼睛看着对岸,那座桥像一只小兽,欢快地向我跑过来。
就在我开始享受这种飞翔的感觉时,速度突然降了下来。
这还没到吧?我望望对面,这至少还有一半的距离呢。我尝试着动了一下身体,那绳子毫无反应,像个懒孩子一样,死活都不肯向前动一步。
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由于高度差不够,我被活生生地悬在了河流中央。
风吹得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空中摇摇晃晃,河水汹涌地在脚下咆哮着。我的两只手越来越没力气,酸痛从手腕处不断地向四肢百骸涌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松手一了百了。
不,我不能死!就在这一刹那,我听到身后越来越响的绳子摩擦竹竿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到了我身上,并且开始不断地用惯性推着我往前冲。是叶景明,他和我一样,手里抓着着两个绳结,浑身被雨水浇得透透的。
“你为什么能飞起来?”我不服气地朝他嚷道,声音在风里摇摇晃晃。
“笨蛋,因为我助跑了啊。”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几乎能想象出他一脸嘲弄的样子。
我可是差点淹死了啊!我气不打一处来,张嘴就想骂他,却被雨点呛得直咳嗽。
这混蛋,怎么老天都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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