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 (笔龙胆)

　　店老板在韩峰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这两下却让韩峰感到了无限温暖。他郑重地看着杂货铺老板说：“大叔，谢谢你的这瓶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韩峰混出了一点名堂之后，一定回来好好感谢您。”店铺老板却摇了摇头说：“不用，不用。有空的时候，来光顾一下我的小杂货铺就行了。”韩峰狠狠点了点头，他担心自己会留下眼泪来，就毅然走出了小杂货铺。
　　来到了外面，韩峰拧开了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将这瓶水小心地藏进了背包之中，他也不知道这瓶水要喝多久。又看到了一个IC电话亭，韩峰的电话卡还在，就走了上去。他翻出了朱曰成给他的那张名片，上面的名字是“辛焕镇”，这是朱曰成的表哥。本来，韩峰是不打算去打扰他的。但是，现在自己身无分文，陆可儿又暂时联系不到，就只好先打扰他一下了。
　　这个电话打得很是顺利，辛焕镇的声音与朱曰成尽管不一样，但是说话的态度都一样的豪爽粗犷。电话那头的辛焕镇说：“韩峰兄弟，你就在原地等我一下，我在华新区，有点距离，要半个小时。”韩峰说：“没问题，我在这里等。”打过了电话，韩峰就在电话亭边，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他翻开了在火车上没有看完的《硅谷之后》又读了起来。
　　这本书深深地吸引着他，在宁州读这本书，与在深市读这本书的感觉，却又感觉不同了。在这里，看着头顶的高楼大厦，以及众多科技公司的巨幅广告，韩峰更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一种创造历史的冲动。看了将近三十分钟，他已看了大约这本书的一半。他翻过新的一页，发现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凡勃仑效应，尽管不符合常理，但是符合人性。用好了凡勃仑效应，就能赚富人的钱。”
　　没有落款，就是莫名其妙的一行字，就写在这一页文字左边的空白处。从字迹的娟秀之态看来，应该是出自女子之手。韩峰当即就想到这本书，是张为功在亚马逊的女儿寄过来的，那么这本书应该是他女儿看过的，说不定这一行字，就是她看这本书的随感。关于这行字中所写的“凡勃仑效应”，韩峰所知不多。但是，“用好了凡勃仑效应，就能赚富人的钱”这行字，却让韩峰很是感兴趣。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凡勃仑效应”是什么，给弄清楚。
　　“请问，你是韩峰兄弟吗？”一个声音在韩峰的前面响了起来。韩峰这才被从“凡勃仑效应”中拉了回来。他瞧见，地面上是一双铮亮的皮鞋，抬头，看到一个个子中等、身材壮硕的男人站在他的前面，三十来岁，他的皮肤带着山里人的棕色，脸庞宽大、鼻子直挺，给人一种真诚仁厚的感觉。
　　韩峰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把书收进了包里，然后笑着问道：“您就是辛大哥吧？”辛焕镇点了点头，笑着道：“我就是辛焕镇，你也别叫我大哥了，叫我焕镇吧。我表弟可是跟我说起过，你是他的老大。我表弟能认老大的人，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韩峰笑着道：“你比我年纪大，我叫你一声‘镇哥’不为过。”辛焕镇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快，跟我上车吧，到我店里坐坐，然后我们好好喝一杯。”
　　看来这位“镇哥”也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韩峰也不多推辞，就跟着他走了。辛焕镇的车子是一辆奥迪A6，在90年代末，这无疑就是一辆豪车了。这也是韩峰至今坐过的最好一辆车子。看来，朱曰成的这位表哥，在深市混得还是很不错的。
　　辛焕镇一边开车，一边给韩峰介绍着深市：深市，别称鹏城，是国务院定位的全国性经济中心和国际化城市，是中国经济改革和对外开放的“试验场”，与北京、上海、广州并称“北上广深”，创造了举世瞩目的“深圳速度”，同时享有“设计之都”、“钢琴之城”、“创客之城”等美誉……等等。辛焕镇说起深市的时候，头头是道，就如是在介绍自己的家乡一般。看来，辛焕镇对这座城市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了。
　　韩峰一边听着，一边浏览着街景，慢慢地对这座城市也充满了期待，很希望能在这里大显身手。
　　辛焕镇在给韩峰介绍深市的同时，也在观察着韩峰，他心头隐隐地有些疑问。直到此刻，他都看不出韩峰有什么特别的。韩峰更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表弟朱曰成怎么肯称呼韩峰为“大哥”呢？这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辛焕镇心道，在必要的时候，他要考考这个韩峰，看他是否真有些本事？


第61章 再遇女子
　　辛焕镇对韩峰的本事很有些怀疑，但是要尽地主之谊的想法却未丝毫变淡。这也是辛焕镇做人的原则，有朋自远方来，就要招待好。
　　到了华新区的店里，辛焕镇就将韩峰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家开在商业街上的珠宝店，上面是烫金的店名，墙壁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店面虽然不是特别大，却也透着珠光宝气。走入店内，韩峰看到了两个柜台，第一个主要是出售黄金首饰，第二个是玉石翡翠。每个柜台后面都是两名年近四十的女服务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问题是，店里的生意并不怎么样，女服务员的精神状态也有些懈怠，唯一的两名顾客询问了一下价格之后，就离开了，还说“我们到对面的金店去看看”，说着就走了出去。
　　辛焕镇见了也是摇了摇头，对韩峰说：“韩峰兄弟，我们到里面喝茶吧。”韩峰朝店里看了一眼，又透过玻璃窗，朝街对面的金店看去。
　　尽管店名不一样，但是装潢和规模都差不多，但是那家店里的客人却是络绎不绝、生意兴隆，与辛焕镇的这家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韩峰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两家差不多的店面，一家为何生意这么好，另外一家却是门可罗雀？韩峰将这个疑问存在了心里，嘴上却并没多说。
　　此时，从里面快步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穿职业装，他走到辛焕镇的跟前，点了下头说：“老板，你回来啦？”辛焕镇也点了下头，介绍说：“这位是从宁州来的韩峰兄弟。”辛焕镇又转向了韩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店长，张阳。”张阳打量了韩峰一眼，又和韩峰寒暄了一句，握了手。张阳店长的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不是一个小年轻吗，老板干嘛亲自去接啊？
　　作为店长的张阳，对老板的日程安排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辛焕镇今天要去火车站接一个朋友。当时，张阳就提议，由他去接，但是老板辛焕镇却拒绝了。以往就算是辛老板的亲戚朋友来，都是由张阳去接的，这次老板却坚持要自己去接。张阳以此猜测，老板要接的人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客人。没有想到，辛焕镇接来的却是一个小年轻，长相倒是带着英俊气，可衣着却显得寒碜了点，不像有钱人，也不是那种有背景的人。张阳带着疑问，跟着老板进入了办公室，打算给韩峰倒水。
　　“不用倒水了，我和韩峰兄弟喝工夫茶。”辛焕镇说着，便引着韩峰在茶桌前坐了下来。广州这边的人都喜欢喝工夫茶，以前深市人因为节奏快，工夫茶并非特别流行。但从九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末，短短十年时间，深市人完成了原始积累，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也就有了休闲的时间，工夫茶也就流行起来。喝茶，是完全跟钱和闲有关的活动，缺一不可。
　　辛焕镇自己动手，给韩峰和张店长都倒了一杯工夫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问张阳：“张店长，今天情况怎么样？”辛焕镇所说的情况怎么样，其实就是问生意如何的意思。张阳看了眼韩峰。辛焕镇说：“不妨事，韩峰兄弟是自己人。”辛焕镇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表弟的缘故，既然表弟朱曰成亲口说，韩峰是他的老大，那他也不能将他当外人；另外一方面，目前辛焕镇的确是遇上了难题，他也想听听韩峰的看法，也正好考验一下这个年轻人。
　　店长张阳听辛老板如此说，也就不再顾忌，汇报道：“老板，从早上到现在，才卖出了一个小戒指，而且是折扣最大的，日营收750元。”750元对韩峰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但对于一家珠宝店来说，这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数字。因为这个戒指，本身就是他们为了吸引顾客的打折产品，根本没赚钱，再加上员工工资、店铺租金和水电、税收等等开支，可以说是亏得一塌糊涂。
　　辛焕镇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倒也没有惊讶、也没有发火，因为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他略带郁闷地提起了茶水壶，倒入了公道杯，再分给了其他人。一边分，他一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们的折扣力度，已经大过对街的‘豪门金店’！”
　　店长张阳也郁闷地一口喝干小盅茶，然后给老板和韩峰倒茶，说道：“老板，我们的打折力度，已经是整条街上最大的了。而且，我们店里的玉石、黄金的质量在整条街上称了第二，几乎没有哪一家敢称第一。但奇怪的是，自从对面那家‘豪门金店’开出来之后，我们这里的生意就不行了。就算我们的玉石、黄金价格，压到最低，成交量还是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