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得罪够了,打一枪就跑,任南通再如何火冒三丈,也没法儿管到克维利亚的事情了,这栋平民星的院子,就照原样还给他,十八自己可不稀罕这些个东西,只不过自己后期修缮购买的廊桥古木,却是要统统挖走的。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十八一分没想多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南通也别想墨去一丝一毫!
正在脑子里计划着该如何和南通唱反调,院外传来一阵高声的骚动,对面邻居罗密欧太太的大嗓门忽然传来——
“老天!咱们这巷子里怎么来了大人物?!”
十八皱起眉,托马特刚打开屋门,就没控制住自己抽搐的嘴角。
十八起身倚在门边只看一眼,额角就挂满了黑线——
竟然来了五辆悬浮车!
四辆通体漆黑油漆闪着耀眼的反光,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自家院子上空,也许是贫民区的街道太窄了,他们都没有降落的想法,排风口不断轰然着尾气,在院子上空一道一道地环绕着飞行。
而另一辆,则降落在了十八宝贝的草坪上,驾驶舱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司机弯身拉开后舱的大门,轻声朝里面说着什么。
十八沉默着回去在索要赔偿的纸张上加上一条——“鸀化草坪修缮费,一万元。”
南通刚一落地,从车窗看出去,就已经有点惊讶了。
在前一秒,看到这片古旧破烂的贫民区时,他的心底还抑不住翻滚着剧烈的愤怒和对南夫人的责难,而下一秒,小桥流水、青石闲适的院落就刷新了他对于安逸生活的新一个认知,在院落之后矮小的小屋子大门处,隐隐看到那个不甚熟悉的孩子的身影,南通又将自己的一口闷气憋了回去。
总不至于一来这里就发脾气吧?那孩子该怎么看待自己这个父亲……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视线与十八碰撞到后,南通就安适地开始打算摆谱了——
一会儿他来请自己,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该用什么态度来对付他?嗯,威严一点,礀态高一点,最好能震慑住他,让他自己主动承认错误,自己正好顺坡下驴……
“父亲?父亲?”
南卧瑜拉开车门下去了,看南通半响没动静,又钻了回来,就看见南通正紧皱眉头,喃喃自语地点着脑袋在说些什么。
被南卧瑜叫了两声,南通不得不从自己的臆想中抽身出来,一抬头,却发现倚在门边的那个身影早已不见了。
南通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眉毛隐隐皱起。
这个小四……父亲来了也不来迎接,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
南通摆足了礀态却好像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一时间有劲无处发,一看到南卧瑜的脸就火冒三丈:“滚开!”
被无辜迁怒的南卧瑜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一出车,南通气还未消,竟然便不想走了。
茂密的树荫遮挡在头顶,耳边听见淅淅沥沥的溪流声,清澈的溪水里浮着团茂的时令水生花,手边不远处的观景台上,阳伞被风吹得歪歪斜往一边,素白色的石池荡动着水的波纹,全然一副闲适农家模样!
南通莫名就想起自己曾在古地球文献中看到的一句诗——
“采菊东篱下”
南通紧皱的眉头又稍稍舒展开一些。看样子,南夫人倒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不像话,至少小四的生活水平还是有些保障的。
托马特站在屋墅的大门处对他道:“南将军,这边请。”
南通沉着脸进了屋,才看到屋内狼藉的现状。
头顶的吊灯啐了半盏,墙上有几道明显的污痕,一眼望去的餐厅桌椅歪七扭八的,蜡烛被掰成两截横躺在桌上,桌角还有一滩未清扫干净的碎渣。
一路过去客厅的地毯全是斑驳的污痕,半瓶酒正慢慢地朝自己这个方向滚过来……
南通弯腰拾起,一看商标,顿时拧起了眉——
3087号爱尔兰金池?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能买到的东西!小四就任由它在地上随处乱滚?
南通抬头看过去,十八懒洋洋窝在沙发中正对着自己,眯起眼像只猫,却似乎完全没有起来和自己打招呼的意思。
“哼!”
南通不知怎么却发不出脾气,色厉内荏地冷哼了一声,转手将酒瓶递给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南卧瑜手上,自己上前几步,在十八对面坐下——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十八抿着嘴,唇角勾起显而易见的弧度:“当然。”
眼中深邃漆黑荡漾着盈盈波光。着双眼,还和从前的一模一样,但是内里却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比如说——那种淡然安适的态度。
就好像坐在自己对面的,并不是那个喜怒不辨的联邦上将,甚至于不是父亲,只是一个不大熟系却不得不应酬的陌生人。
南通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越来越见优秀的儿子,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为人父的自豪感,原以为这个最小的儿子终身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哪知道,他最终也变得足以与自己的其他三个孩子比肩。短短的几个月内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可见他到底为了能够得到自己的承认,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只是他还是太倔强了啊……明明心里期盼无比,面上一定要装出不由衷的抗拒,只可惜血脉相连,自己一眼就看出了他眼里浓浓的濡慕。
十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莫名其妙就开始做出一副无奈叹息模样的南通,狐疑地挑起眉——
魔怔了?
“唉……”南通点点头,右手抚上自己悬在腰间的马鞭,问道:“她人呢?”
“老爷?!老爷是您来了吗?!”屋里的南夫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放大了嗓门,疯狂求救起来,“老爷救命啊!这小杂种要杀我!老爷救我!!”
小杂种?
南通拧起眉,目光淡淡朝声源处瞥了一眼,只可惜只看到素色的墙壁。
他没好气地对自己身后的南卧瑜道:“去领你妈出来,捂住嘴,别让她吼啊叫啊的,太丢人!”
说罢他一转头看向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看的殷木木,冲十八皱了皱眉:“这是谁?”
十八转头朝殷木木招了招手,殷木木顺从地过来挨着他坐下。十八搂住他,对南通笑着道:“我认的弟弟。”
“木木,和南将军打个招呼。”
殷木木直勾勾看了南将军几眼,然后不大喜欢地撇开头去,听到十八这样说,抿抿嘴,又开口道:“你好。”
南将军额角青筋抽搐了两下。
南卧瑜沉着脸将南夫人带出来了,一出房门,就双眼冒火地瞪视着十八,沉声斥骂道:“小四,你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把妈妈绑起来?”
“绑起来?”南通一听这话脸色也有点不对劲。
“将军!”南夫人一出来看见南通,眼泪哗哗就下来了。她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被人五花大绑丢在冰冷的地板上,明明旁边就是柔软的床。两侧脸部还有些微肿,口腔里还有刚刚被打时不小心咬破的创口,南夫人眼角余光瞟到身侧一地的狼藉,再看南通阴沉的脸色和腰间的马鞭,呼吸凝滞了一瞬,眼珠一转,赶忙泣号出声,来个人人先告状。她却不敢往南通怀里扑,身子一转,倒在自己二儿子胸膛,开始抹起眼泪,“将军!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好歹算是小四的长辈,再怎么不是,也不该将我绑了丢到地上,你看我这手腕——”
她眼泪一收急急地撩起手腕给南通看那两道红红的淤痕,南通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瞟开视线。南夫人心一慌,生怕南通不分青红皂白帮着自己亲儿子,又凑过脸去,一个劲儿地叫嚷:“还有两个耳光呢!老爷!还有两个耳光呢!”
南通瞥一眼,果真肿起不少。
不过说实话,他心里还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只不过十八犹自老神在在窝入沙发吃糕点,还让殷木木帮他按肩膀捶腿的闲适样儿,却让他感觉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不像话!”
南将军大骂一声,右手抽了腰上的马鞭出来,直直指着抬头饮茶的十八,喝道,“给我站起来!和你母亲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额,额,额,额,额,额,额,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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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夫人这下却不依了,南通态度转变的太生硬,处理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那样。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南夫人抚上自己还有些肿痛的脸颊,心头大恨,连带着看向十八的目光都带上隐隐的怨愤:“要他道歉有什么用!”
自己被羞辱成这样,将军一来,竟然是道个歉就要轻轻放过吗?
“咳咳……”十八放下手里的茶盏,双手合十捂在嘴前干咳了一声,脸色带着微妙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