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无界 (萧意山)

　　苍依依继续描述道：“眼看着默羽族面临被赶尽杀绝的局面，也许不忍心这样的智慧永远在世间消失，当时有几名先贤站了出来，他们共同商议，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
　　“这几位先贤确实了不起，他们超脱了部族的视角，而眼望天下，打算维护整个世界的秩序。”
　　“他们经历了多次尝试，终于找到的破解之法，便是用上古神兽青麟神龙体内的灵力作为灵介，融入默羽族和御灵族人的血液，三者合为一体，以此布下一个巨大屏障，将默羽族和御灵族永远隔开。”
　　听到这里陌天黎恍然大悟，这就是结界的来源，他忍不住继续往下看去。
　　第三幅画中，青麟神龙已经化成一条直线，将整个画面一分为二，蓝色小人和灰色小人就这样被搁在了直线两边。毫无疑问，这条直线就代表着结界，由于结界的出现，战乱就此平息了，默羽族和御灵族被彻底隔绝，从此秋毫无犯。
　　这次陌天黎不需要苍依依阐释，叹然道：“原来结界的来源，是上古时期先贤为了保护默羽族不被灭族而设下。”
　　“是的，幸亏当时设下这道结界，否则眼下世间便不会有默羽族的存在。”
　　“这恐怕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一处手笔啊。”陌天黎望着画面中的那一条直线，心中升起一种浩然之感。他没想到万年之前的人就有如此境界，用一道结界将世界一分为二，让默羽族的智慧继续留存世间。
　　苍依依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猜得到，结界将天地一分为二之后，御灵族所在的一边，被称之为幽间，在这半个世界的人，骨子里流淌着好战的血液，因此他们沉迷于用灵力提升自己的体魄，成为了修灵者的天地。而默羽族所在的一边，被称之为常世，这里的人智慧卓越，他们摆脱杀戮之后创造出更加璀璨的文明，成就了一个繁花似锦的世界。”
　　“真是伟大的杰作，若不是那些先贤设下结界，便不会有现在常世的繁华，也没有办法发展出现代化的文明。”陌天黎忍不住自言自语，同时感到庆幸，多亏了那道结界，否则自己都不可能出生在这世上。
　　“不仅如此，那些先贤当时还留下一个妙手，那就是给结界制造了缺陷。”苍依依又道。
　　“留下结界的缺陷？？”陌天黎对此倒是不知所以然。
　　“也不知道那些先贤是有意还是无意，结界虽然将天地一分为二，但自身却存在一个缺陷，每当地脉碰撞之时，结界就会出现短暂的裂缝。不过这个缺陷反而弄拙成巧，由于裂缝的存在，极少数的人便可以穿过结界，成为幽间和常世薄弱的连接。”
　　陌天黎点了点头：“这就是幽间为何与常世有不少相似之处，因为两个世界的文明并没有完全隔绝，那些从结界缝隙中穿行的人，反而成为了两个世界彼此互通的纽带。守界人更是直接利用这一点，他们用龟卜之术探知地脉碰撞的时间，每隔百余年派出使者去往常世，从常世带回那里的文明。”


第408章 万年孤独
　　了解到结界的来源以及对常世和幽间的影响，陌天黎心中百感交集，他突然想起其中的异常，立马问道：“既然当时的结界将默羽族和御灵族分隔，那你们又为何会留在幽间。”
　　陌天黎问出这句话之后，苍依依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目光投向石桌上的第四幅画。
　　第四幅画和第三幅画几乎相同，唯一的区别是，原本属于蓝色小人的那一边，却有着几个灰色小人被结界挡住了，像是一个孤独的岛屿。
　　“那是因为我们被世间所遗弃了。”苍依依的话语中居然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愤恨。
　　陌天黎看懂了那幅画的含义，但还是没有打断，只是继续听他往下说。
　　“当时默羽族被杀得分崩离析，不少人失散在世间各地。因此先贤们准备设下结界的消息传出之后，大家奔走相告，但还是百密一疏。其中有上万名默羽族人并未及时知道这件事，以至于他们得到消息之时，结界早已形成，想要再跨越结界，为时已晚。”
　　“这上万名默羽族人就这样被遗留在了幽间？”陌天黎猜到了结局，他似乎能够感受到当时那一万多名默羽族人的绝望。
　　“就像是掉队的羔羊落入狼群之中，这些被遗留在幽间的默羽族人继续遭受御灵族的杀戮，短短几天，上万人中只有数百人幸存下来。也许是出于对这些的内疚，有一名布置结界的先贤站了出来，他借助结界残留的灵力设下传送阵，将这数百人送到了极地之岛。”
　　“原来是这样……”陌天黎明白了这个部族存在的由来，心里颇不是滋味。
　　被自己的族人遗忘，留在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还被隔绝在寒冷的孤岛之上，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漫长的孤独。
　　苍依依神色哀然：“便是如此，这数百名默羽族人就这被样困在极地之岛，与世隔离。但他们并未就此放弃求生的希望，不断与极寒抗争，通过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发展成了数千人的部族，算得上勉强存活下来。”
　　“原来，你和魏思量都是那支被遗留在幽间的默羽族的后人。”了解到苍依依的身世，陌天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除了神秘可怕之外，也有一些可悲和可怜。
　　苍依依似乎陷入回忆当中，他沉寂的双眸中似乎冒出丝丝怒火，随之越来越旺盛，声音也变得犀利起来：“没错，我便是生长在这冰天雪地，看着部族的先辈在极地之岛的寒冷之中苦苦挣扎。，他们以体温融化冰雪来解渴，拨冰三尺只为藏在地底的一点食物，我见过七旬老者在躺在冰上被活活冻死，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被崩塌的积雪深埋地地，此等经历，你们这些久处太平盛世之人怎能体会？”
　　陌天黎经历过最惨烈的杀戮和大战，却也无法想象极地之岛上族人生存之艰辛，当下里沉默不语。
　　“若是换成其他部族，在这样极寒之境下早已经灭绝了。好在我们这支默羽族的先辈们智慧卓越，他们钻研出许多御寒之法，并且培育出能够在雪地中生长的粮食，这才使部族能够幸存下来。但即使如此，由于环境恶劣，部族经历世世代代繁衍，人丁之数也最多至五千人，再无法继续壮大。”
　　“那么后来呢？”
　　“既然人数已无法再增加，部族只能寻找让自身体魄变强之法，数百年前族中先辈们开始探寻修灵之法，他们坚信同样生存在幽间的御灵族可以做到，默羽族一定也有办法。经过十余代人的尝试，我们终于育化出自己的修灵者，并且其中有三人修为突破至灵川境界。”
　　“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这三个人，就是孟朝、假元幻，以及你自己。”
　　苍依依微微颔首，继续道：“而且我们还发现一个意外的惊喜，那就是一旦修为突破了灵溪境界，便能从原先的传送阵原路返回，离开极地之岛。”
　　听了这么多，陌天黎总算明白了，苍依依这伙人的底细为何如此神秘，鲜有人知，是因为他们本就是隔绝于世外上万年的人，而且他们部族中极少有人能够离开极地之岛，所以他们能够知道外界之事，而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而且苍依依刚才所提到的一个细节让陌天黎浑身一颤。
　　“你说只有灵溪境界的人才能离开极地之岛，那么魏思量在拜入云阁之前便已经是灵溪境界了？怪不得他初次破境便是灵溪境界，你们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封闭了他的气海，以至于云阁的破境教习们察觉不出来。”
　　“不错，正是如此。”苍依依对此事似乎毫无不关心，显然这只是他计划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节。
　　陌天黎又一次被对方深厚的城府所震撼，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刚才苍依依一连串说了这么多事情，陌天黎感到有千头万绪需要慢慢打理，陷入长久的缄默。苍依依似乎早已料到，便没有打搅他，让他慢慢打理思绪。
　　两人便这样静站着不动，让整个山洞处于沉默之中。
　　过了半晌，陌天黎才再次发问：“看来，你想要打破结界缝隙，就为了返回常世，夺回原本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我们默羽族本就应该身在常世，缔造和享受那繁华世界，可偏偏却要在这极寒之地忍受万年痛苦，既然上天不眷顾我们，我们便靠自己的手夺回这一切，有何不可？”
　　“你想返回常世，只需借助结界短暂的裂缝即可，为何要永远打破结界。”
　　“我们这些修灵者可以返回常世，但被困在极地之岛族人又怎么办？极地之岛传送阵是用结界残余灵力所造，只有彻底打破结界，才能让极地之岛的族人脱困。”
　　苍依依说这番话时神色毅然，陌天黎虽然不知是真是假，但想到被困在这冰天雪地中的这些人，也由衷希望他们能够脱离苦地。
　　“所以，我并不是要图谋什么，也不是想加害于谁，我只是要帮助我的族人重获自由。”苍依依补充说道，目光停留在陌天黎身上，似乎在问他：“你可愿意帮我？”


第409章 拨开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