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城无界 (萧意山)

　　“这是？？？”陌天黎不明白此举何意，但能感受到少女指尖传来的暖意，原来那器皿中盛的是温水。
　　魏思量便站在他身边不远处，于是解释道：“这是我族最为古老的仪式，由于极地之岛常年寒冷，所以温水象征着福气，以温水点在手心之中，是对来者最高的敬意。”
　　说完，他又补充道：“当然，你是数千年来第一个进入极地之岛的外人。”
　　陌天黎能够感受到两名少女孩的善意，于是朝她们微笑致谢。
　　完成仪式之后，其中一名小女孩转而奔向魏思量，开心地说道：“思量大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兰兰想你。”
　　看到小女孩，魏思量脸上露出关爱之色，他半蹲下身子，目光与女孩齐平，柔声道：“半年不见，兰兰又长大了。”
　　“哼，思量大哥哥上次骗了我，你说只离开一个月，结果一走就是半年。”小女孩嘟着嘴，看着有些生气，但更多是在撒娇。
　　“没办法，大哥哥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待在族中陪你。”
　　“我知道，那么兰兰的那件重要的事情，思量大哥哥可曾记得？”
　　“当然记得了。”魏思量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来一个包裹然后将其打开。
　　包裹里装着的是各种各样吃的东西。
　　“兰兰交给我的事情我怎会忘记？这是大哥哥从外面带来的。喏，圣元城的紫花酥饼、玥凌的冰水银耳、明州的翠玉豆糕、关丘的金橘姜丝蜜……”
　　魏思量如数家珍一般，把东西从包裹里依次拿出。陌天黎没想到面冷如冰的他居然还有这样一面，当下里有些发愣。
　　“思量大哥哥果然没有骗兰兰，不过好吃的东西兰兰固然想要，但是兰兰还是希望大哥哥不要再离开部族了。”小女孩挨着魏思量，脸上带着几分恳求之色。
　　“好，等完成了这一件事，我便留在部族里陪你们……啊不！我要带着你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魏思量轻抚着小女孩的头，陌天黎居然看到他眼睛里有些湿润。
　　就像是飘零在外已久的人重回故乡，众人围在苍依依、魏思量、宁茹芹三人身边寒暄问暖了许久，这才带着他们往部族中去了。


第407章 上古两族
　　走入族落之中，陌天黎才发现这里比刚才远望中更加贫寒，所有房屋都是木质，十分简陋，族人所吃食物都是耐寒的植物，极少有荤食。即便这样，每一个人双眼里都泛着光芒，似乎对未来充满着期望。
　　陌天黎不由地心生感叹，因为这些族人和小时候的他处境十分相似，那时候的他一无所谓，却心存憧憬，忧愁烦恼远不如现在多。
　　虽然被这神秘部族深深触动，但他很快平复了心境，他知道眼下还有许多要事得做，还不是感慨的时候。
　　他转头看向苍依依，沉声问道：“可以说了吧，这到底是哪里？”
　　“默羽族。”苍依依缓缓说出了这三个字。
　　“默羽族……果然，又是从未听说过的名字。”陌天黎对于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他知道还有许多疑团尚未解开。
　　“别说是你，幽间几乎没有外人知道这个名字，因为默羽族在万年之前便已经隔绝于此，世人早就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苍依依说“我们”二字之时，目光落在陌天黎身上，显然这个“我们”也包括他在内。
　　陌天黎顿时呆然，不由用手指朝自己一指，以作质问。
　　“没错，你也是默羽族的后人。”
　　“你是在开玩笑吗？想和我套近乎也用不着编撰这些可笑的说辞吧。”陌天黎感到哭笑不得。
　　“我绝非在说笑，不只是你，所有常世中人其实都是默羽族的后人。”
　　苍依依说这句话时神情肃然，没有半点戏谑之色，这样的神情让陌天黎也有些质疑起来。
　　“对你而言，这些事情确实太过突兀，想要让你知道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需得带你去一处地方。”苍依依说到这里朝着西首一处走去，同时道：“跟我来吧。”
　　于是两人走出部族密集之处，穿过小片树林，来到一处崖壁前。
　　这道崖壁被冰雪覆盖，上方挂着十余条数尺长的冰柱，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特别的。
　　苍依依停下脚步，催动气海丹元，将一股灵力打在崖壁上，很快灵力化作暖暖热流，让岩壁上的积雪开始慢慢融化。
　　随着积雪融化，原先被积雪覆盖的一处现了出来，原来积雪的后面是一个山洞。
　　这显然不是一处寻常的山洞，因为洞口高得出奇，而且边缘处还有一些人为修饰，似乎是一处古老的栖息之所。
　　苍依依这次一言不发，径直走入山洞之中，陌天黎则紧跟其后。
　　和想象中不太一样，这个山洞并不算深，两人只是走了罗预时间便到山洞底部，此处显然已经过久没人来过，四周全部堆满积雪，使得两人根本看不见洞内四侧的石壁。
　　苍依依站在积雪中央，继续催动灵力，打算融化四周积雪，但他修为尚未达到灵海境界，积雪融化的速度较为缓慢。
　　陌天黎便和他一起用灵力化雪，有了他的合力，数丈厚的冰雪片刻间全部化作雪水。
　　清除了冰雪的阻碍，陌天黎便能将山洞里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山洞约莫有三丈多高，四侧相隔超过百步，像一个巨大的房间，其中摆设着不少器具，有陶制的罐子、石头雕刻的人像、木质的案台，这些矢物之中陌天黎差不多半数以上辨别不出究竟为何物，但他能够感受到这些东西蕴含着厚重的仪式感。
　　由于长期淹没在冰雪之下，虽然经过漫长岁月，这些东西腐朽得并不严重，陌天黎注意到了，山洞左侧有长约三丈的石桌，桌面上刻着一些图案。
　　“关于上古时期结界的来源，所有一切都记载在此。”苍依依踱步到那张石桌旁。
　　陌天黎这才看清楚了，这张石桌上刻着的是一幅幅画，看似是一个整体，但每幅画彼此都有隔断，又似一个个独立的部分，而且每幅画下方都附着几行小字。
　　这些字体十分古老，陌天黎完全辨识不出到底写的什么，但他能看出来这些文字和之前古城石画上的文字乃是同一种字体。
　　“此乃世上最为悠久的古籍，当时没有纸张，没有皮毛卷布，先贤们便只能以石桌为案，将所要记载之事刻在石头上，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记载才能跨过万年的岁月得以保存。”苍依依看着石桌上的图画和文字，怅然说道。
　　“你说这是万年以前的记载！？？”陌天黎不禁一怔。
　　之前他曾在云阁书库中待了一个多月，翻阅了所藏的全部古籍，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古籍虽然记载着数千年内之事，但到了万年期限，就像一个分界线，所有相关都只字未提，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产生于万年之前。
　　而苍依依说眼前这张石桌上是万年以前的记载，让他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于是他看向石桌上的画，发现这些画从右到左似乎是相连贯的，以此描述着上古时期发生的一切。
　　第一幅画中有密密麻麻的小人，这些小人以“蓝”“灰”两种颜色加以区分，划分为两波，蓝色小人和灰色小人分列画面两侧，两者中间画着火焰，似乎象征着战乱，而从数量和大小来看，蓝色的小人明显占据上风。
　　“这便是结界形成之前整个世界的格局，当时天地之间生存着两大部族，画中蓝色的小人就是其一，他们被称之为御灵族。”苍依依缓缓阐述着画中的场景。
　　“御灵族？莫非和修灵者有关。”陌天黎从这名称中便隐隐感到两者之间的关系。
　　苍依依微微颔首，继续道：“御灵族擅长将世间万物灵力转化为自身所用，因此他们体魄强大，骁勇善战。”
　　“那么另外一族呢？”
　　“便是默羽族了，和御灵族不同，默羽族人极少拥有能够转化灵力的气海，所以体魄实力较为弱小，但他们充满智慧，当时世间所有璀璨文明，几乎都是由默羽族人创造。”
　　“默羽族和御灵族……”陌天黎喃喃念道着这两个名字，总觉得看似遥远，又好像和自己息息相关。
　　“这两族人各有所长，一者体魄强大，另一者富有智慧。然而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上古时期，一切以武力至上，所以御灵族仗着实力上的强大，对默羽族进行着残忍的杀伐。两族人进行过多次交战，皆以默羽族的惨败而告终。”
　　苍依依描述的正是第一幅画上的场景，只见蓝色的小人代表的御灵族在局面上占据绝对优势，几乎将灰色小人代表的默羽族逼到绝境。
　　陌天黎看得身临其境，不禁替画中的默羽族忧心，同时叹然道：“确实，在那样的远古时期，空有一身智慧，如何能够和比自己强大百倍的敌人抗衡？”于是他继续看向第二幅石画。
　　第二幅石画里，蓝色小人和灰色小人之间出现了几名身着长袍的贤者，他们围成一圈，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而长袍贤者的上方，还有一个庞然巨物。
　　这庞然巨物虽然只有简单的几笔勾勒，陌天黎却能看得出，这是青麟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