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吴邪哑口无言,摸摸鼻子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想躲一会儿。小哥,这回欠你欠大了,我得缓缓。”
张起灵摇了摇头,表情有点奇怪。
“小哥,我知道你人好,但有句俗话叫久恩成仇。现在你看,我捅了个大篓子,不仅腆着脸求别杀,还拉你一起下水,最后又被你拼命救了,这人情比胖子的脸都大。”
吴邪索性一次性说个完全,没想到他说得越多,张起灵的表情就越是怪异。
“吴邪,”张起灵忽然叫道,“我是有私心的。”
吴邪大概是睡久了,脑子好几回都转不过来,他疑惑地看着张起灵,惊讶地发现对方脸上似乎很不安。而后这张脸越凑越近,吴邪觉得自己额头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温热的气息直吹在他睫毛上。
WTF,什么情况,是他的睡醒方式不对吗。吴邪觉得自己很冷静,冷静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是有私心的。”张起灵没得到回应,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近在咫尺的气流不断骚扰吴邪的睫毛。吴邪的睫毛很长,被这么连续吹了好几下,大概戳到眼睛了,眼中生理性地湿润起来。
“黎簇说你喜欢我,”张起灵的表情很认真,“我觉得我也是。”
这下子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吴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感觉是自己没睡醒,于是习惯性地眨眨眼。然而他眼里的湿润本来就接近饱和,被这么一眨,立即哗哗流下两行清泪。
吴邪当时就傻了,心说这他妈算什么事,苦恋多年终成正果,感动飙泪?更可怕的是,他的眼泪还沾上了张起灵的下巴。
果然,张起灵弯着腰,正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沉默的对视。
两人的距离很近。张起灵的瞳孔颜色偏深,吴邪看见里面清晰地倒映出自己呆逼一样痛哭流涕的脸,再看看张起灵脸上的不安,脑子慢慢转了过来。他忽然很想笑,某些隐晦不明的情绪像终于被打开闸门,顷刻间泛滥侵占了整颗心脏。
这个人啊,这个人。
吴邪揪住张起灵的衣领,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直接下巴一抬,嘴对嘴地贴了上去。
嘴唇一触即离,吴邪轻咳一声,脸上带着点得意,眼睛很亮。他大刺刺地抬手拍拍张起灵的肩膀:“小哥,我这是在教育你,亲人要亲嘴。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此时没有水汽的修饰,张起灵眉眼间的柔和与笑意非常真实。他单膝跪在床沿上,整个人悬空伏在吴邪身体上方——这是一个拥抱的姿态,由于悬空产生的距离在唇与唇的触碰中被完全抵消。
“吴老板,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那十——”门猛地被推开,黎簇走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呆。
“万……万儿,我突然觉得我要打个电话给苏万。”黎簇干巴巴地说完,像小旋风一样迅速逃离案发现场。
奶奶个腿,这收盘速度也忒快了点。这下子不要说十万了,他还是赶紧滚回京城保命要紧。
“小鬼,这是在干嘛?胖爷我可看见你的布条了,杨好的西装,苏万的笔,你的字,三傻逼傻死诸葛亮啊。”胖子两只手包得像熊掌,穿过一个拐角,正巧看见黎簇颓废地靠在墙上,一副死了老公的凄凉光景。
黎簇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现在的死小孩,太没有礼貌了,”胖子一边骂,一边朝吴邪所在的屋子走去,“喲,我说天真——”
王月半,卒。
黎簇在心里补上旁白。他抬头看去,天光大好,不是下雪时候的灰白,而是因为晴朗,所以特别干净,蓝得很透彻。西藏天空的蓝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但为了应景,如果非要说什么,大概就是像蓝色生死恋那么缠绵悱恻、凄美浪漫。
其实人是最好算计的,而人心不是,所以就算吴邪再牛逼也无法预料人心。比如张起灵会放弃失踪专业证书,锲而不舍地找到他;比如黎簇、苏万和杨好会携手并肩,完成最后的助攻;比如解雨臣和黑眼镜都对吴邪的意图心知肚明,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手成就好姻缘,深藏功与名。
黎簇伸着脖子做了会儿广播体操,甩甩头,感觉清醒了一点,然后从兜里掏出苏万临走前留下的手机,一边拨一边到处找信号,等一接通,就开始狂吼着重复三个字:亲上了,亲上了,亲上了!
电话那头顿时一片鬼哭狼嚎,他感觉自己在听合唱版“青椒炒饭之歌”。最后只有梁湾保持了冷静:“等等,黎簇,你说清楚,到底是亲了还是上了。”
黎簇想了想,答道:“梁湾姐姐,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其实没有多大区别。”
“老娘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梁湾恶狠狠地摔了电话。
黎簇愣了一会儿,才想到张起灵和吴邪分别是梁湾的一号和二号男神,他顿时觉得世界真美好,人生真奇妙,吴邪虽然走了十多年的坎坷荆棘路,但毕竟走出了一个未来,最亏的还是他们这群单身狗搬砖奴。
不过幸好,未来还有很多,也还很长。无论是单身狗还是搬砖奴,都会有人权的。
黎簇深吸一口气,两手叉腰眺望天空与远山,说出了整幕戏的最后一句台词:
“让单身,征服世界。”
***
后记 蛇精病,就是那么自信
〈零重要的话〉
很严肃地说,这是一篇蛇精病患者的简短自白书。
〈壹在一开始〉
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是个纯情少女(划掉)的时候,《沙海》对我来说就像被蒸干的贝尔加湖,那么日久月深、深不可测。在这种如诗如画的少女情怀中,我一抠脚想到了四个字:去日苦多。
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没有大纲,没有框架,居然奇迹般地从2014.5.24走到2015.2.6,然后顺利完结了。虽然期间卡壳X次,偷懒Y次,卖蠢Z次,并且伴有间歇性OOC,最后连我自己都觉得,走到今天,太拓麻不容易了。谢谢所有陪我走到今天,忍受我跳跃脑洞的读者小盆友们。么么哒。
〈贰关于瓶邪〉
根据小朋友们的普遍反映,《去》里瓶邪戏份实在太少了。于是我很认真地、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发现大家说的果然是,不能更有道理。
也许是我太过较真,在我的理念里,两个大老爷们儿的爱情怎么也不能你看我一眼,我娇羞一脸,亲亲亲,舔舔舔,如此美好的情缘。特别是这俩还都是直男。如果不是胖子、苏万、黎簇等胖天使(咦)与小天使的助攻,我恐怕已经在“卧槽这两人到底怎么办”、“艾玛完全没可能啊”、“急死个人”等等的纠结中撞墙身亡了。
老张是个人,但他被逼成了神,老吴也是人,但他进化成了神经病,这样两个人的爱情故事,会以什么为契机展开?又会最后走到哪一步?这在我看来其实是不可预料的,就像番茄和鸡蛋可以混炒,可以炖汤,可以变成牛排配餐里切片的番茄与圆圆的煎蛋,也可能在垃圾桶里糊成一团——这是个比较糟糕的比喻,我只是想说,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太多,不可能性也一样,以至于我有时候很难从中确定一种,来写他们的故事。
最终,在我的设立里,他们变成了隔着一层窗户纸的奇妙关系。几乎所有人都变成了奇妙助攻,唯独主角始终保持呆逼,导致情感线一直都那么蛋疼,再被大大小小的解密坑一搅合,存在感湮没在了我神奇的脑洞里。
向所有心疼吴邪的孩子道歉,向老张道歉(害他被恨铁不成钢),向所有瓶邪党道歉。
深鞠躬。
我会用全部的诚意去修文。
〈叁渣渣解密〉
其实在一开始,我关于终极的构架并不是这么奇葩的,但更加抽象以及令人吐血,抽象到什么程度呢,就是我自己都无法理解我在说什么……
目前的设定是这样的。
1)概况。02200059是对终极(被汪家改造后)的描述,是一种线索。汪家和张家的关系已经详细描述出来了,就不再多说。终极并不能说是一个蛇窟,毕竟一个蛇窟顶啥用呢是吧,我是把终极作为某种可利用的力量,也可以说能源之类,与历史进程有关(这一点应该是官方设定),它原本是中立的,但在被发现之后就受到了人心的污染,算是向三叔那句“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致敬吧。张家把终极作为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莲花,持观望守护态度,并由此诞生了长生的信仰(后被揭穿利用而崩溃,官方原文);汪家相反,鬼鬼祟祟暗度陈仓,在各种迷雾与障眼法中无所不用其极地实现了对终极的改造,在无数匪夷所思的实验里造就了最终的实验体,以及无数失败品。
2)吴邪。吴邪是终极的催化剂,在汪家的实验里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一旦他接触到终极,很可能会使汪家的恶心实验提早完成,这就违背了张家与老九门以及所有人民群众的意愿。那么吴邪的目的是什么呢?他的发现是最多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条原理无论哪个次元都普遍适用,在张家和汪家长此以往的对峙里,吴邪看到了另一个影子,也就是地底深处的某个东西。他决定会一会这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