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第一次侵袭了爱川,她从来不知道有个人可以让她安心的睡着,而且让这从未有过的睡眠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寒舒池觉着胸口重重的,喘不过气来,很早很早就感觉到了,就是睁不开眼睛,可是伴随着一丝痒痒的气息时有时无的拂着脖子,寒舒池的好眠终于被压抑不过的情绪搅醒了,睁开眼睛,看见黑黑的毛发,这可吓了她一跳,急忙仰起脖子,对上爱川清秀干净的侧脸,常常的睫毛卷曲着,两角上翘的薄唇微微的开合,呼吸细微却带着暖意。这个人……寒舒池脸上露出不可思议,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屏住呼吸,琢磨着怎么办,却最终觉得无论怎么办都不是办法。
爱川得寸进尺的移动下巴到寒舒池的肩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开心。
寒舒池僵硬着表情,觉着光靠脑袋想结论不付诸实践,后果更难堪,于是抽出被压着的左手,在爱川脑门上一弹,爱川惊醒,一股脑儿仰起头,头顶撞上了某个东西,耳边听到痛苦的□□声,爱川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手忙脚乱的给寒舒池的下巴舒缓疼痛。
“见鬼!”寒舒池一边抚着痛处,一边没好气的发脾气。
胥爱川一边道歉,一边变软口气的哄她。
寒舒池脸稍稍红了一下,冷冰冰的指着房门:“出去!”
爱川吓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稍息立正直奔房门,开门出去,还小心翼翼带上门。
寒舒池抬起上半身,望着自己皱巴巴的衬衣,脸上又是一红。
爱川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寒舒池已经洗了澡换了黑色套装坐在沙发里给君家拨去电话问候,待电话挂断,屋子里又多了两个孩子,爱川把早餐端上桌子,别扭的红着脸问:“君小姐没事了吧?”
“已经脱离危险!”寒舒池放下报纸,漫不经心的在餐桌前坐下,不搭理这个摊上事还莫名其妙脸红的人,目测到小雨似乎也很关心这个问题,想来,小雨也不是那么讨厌君亦然的。
爱川一边伺候这一家三口用餐,一边盘算着是否要去看看君大小姐,毕竟是自己的雇主。
寒舒池用叉子划开半生不熟的鸡蛋,听到预想到的声音,表情淡定的抬起头:“我的许诺只在那天有效。”
小雨抱怨的埋下头:“你欺负人!”明明说好不用再吃鸡蛋的!爱川说话不算数,连这个人也学坏了。
话语里有些撒娇的成分,寒舒池听得心情愉悦,奸诈的耸耸肩,算作打发。
爱川摇着头:“小雨!想想母鸡的辛苦!嗯!”
一句话,在场的其他三个人目瞪口呆,顿时各各表情如吞了蟑螂般,变得极不自然。
爱川偷瞄着寒舒池过于绷紧脸憋着笑的模样,无可抑制的又脸红了,觉着现在光看寒舒池的脸,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脸红。
君亦然所在的病房是独立式的,整个房间被打点的十分干净,想来君家在这城市里的地位,医院多少会给予一些特殊照顾,病房是最好的,负责病人的护士都是极好的,甚至于有不少等着攀高枝的貌美护士时不时来这转转,等着昏睡中的病人舒醒时看上自己。
君亦然醒来很久了,身体不能动弹,思绪也混乱着飘回发生事故的瞬间,画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疼痛再次通过身体传达神经,徒然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抒怀的微笑:“您是来看我的?”
女人冷冰冰的坐在椅子上,不回话。
君亦然眼角滑下泪水:“我……还不能死!”
女人的面色突然由冰冷转为些许的温和,伸出消瘦的手指触着君亦然眼角的泪水,不经意也是泪流满面。
君亦然颤抖着唇:“您别哭!再哭,眼睛该疼了。”没有办法替她擦掉泪水,君亦然徒然的看着这个女人。
女人收回手,消瘦的肩在空气中颤抖。
“晓嬅,送梅姨回去休息。”君亦然交待着要说的话:“我不在的这几天,按时照顾梅姨吃药,饭也不能少吃。”
站在远处的女人听着,乖乖的点头,扶着梅姨要走。
女人痛苦的张张嘴,埋下头离开了。
爱川在君亦然病房前碰到这两个女人,眼睛突然一亮:“您是……”
梅姨吓了一跳,心慌意乱的拉着扶着自己的晓嬅,嘴里反复嘟哝着:“快走!快走!”。
爱川茫然的看着她们的背影,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站在病房门前,没有勇气推开进去,恐慌占据了整个大脑。
“进来吧!”虚弱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爱川哆嗦着,错开脚步逃了。
君亦然苦涩的望着窗外,想来,这五年里,自己所承受的远远还及不上爱川半分,那个人已一无所有,自己却要比她幸福很多。接下来,自己或许截然一生,而她……恐怕……
第十八章
爱川头脑中闪现着那个女人的身影,这个女人……记忆里是祥和如母亲一般的人,四年前,自己住进医院,这个女人第一次神秘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纤细、温和,像教堂里的圣母,微笑着哄自己说话,会煮很好喝的汤,这个人,神秘的在自己的脑子里留下了影子,然而,当自己从痛苦不堪的绝望中重新振作起来时,她却再也没来看过自己,只仿佛记忆里的这个人并不真实存在。然而,她再次出现了,带给自己的不是喜极而泣的重逢,而是……预示着可怕的风暴即将来临,她……是知道自己过去的,知道所有的一切……而且,她和君亦然有着某种关系,如此,自己的过往,君亦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一直以来,君亦然的态度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但是,让自己留在寒舒池身边又是何用意?除非,她从某些方面,恨着寒舒池。
“舒池!”君亦然的脸色并不好,苍白无力,却在寒舒池来时,刻意保持清醒:“欠债的家伙该露露脸,明天,放她出来。”
君亦然的语气尽管透着玩笑,寒舒池仍然觉得君亦然显得过分在意爱川了,至少无论牵扯怎样的债权,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去记着这事。
“明天,清姨和爱川会来。”寒舒池托着下巴,眼神透着清幽的光:“你似乎对她,很有兴趣?”
君亦然笑着:“没错!她是个不错的猎物。”
“现在的你,更该考虑做病人该做的事。”寒舒池话里透着某种不满。
君亦然透过寒舒池冰冷清淡的眼神想看清什么:“舒池,这种语气,一如五年前。”
寒舒池抱着胳膊站在窗边,脑中闪过五年前的自己:“亦然,这种感觉和那时候不一样,毕竟,能让寒舒池那么痛的人只会是她。”
君亦然闭上眼:“每个人带来的爱情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但是,不要轻易去伤害一个人。”
寒舒池看着床上已然闭上眼睛睡着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爱川鼓起勇气进入君亦然的房间,君亦然和先进来的清姨聊得正欢,对于爱川的敬小慎微并不在意,清姨稍稍指了指站在身旁的爱川道:“听说这孩子刮坏了你的车?”
君亦然笑眯眯的回答:“很不幸是这样。”
“然然,能不为难她了吗?这孩子并不是故意的。”
“不好!”君亦然一本正经的道:“难得有个很好欺负的人。”
清姨就知道她是贪玩:“你是想欺负爱川呢,还是舒池呢?”
君亦然得意的促狭着眼:“清姨很偏心。”
清姨小心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不能太过分了。”
君亦然咬着唇撒娇道:“爱川!我要吃苹果。”
爱川无奈的叹口气,在拧来的水果中找出苹果。
清姨抢着抓过来:“我拿去洗洗,不准就那样吃。”了解君亦然性子的清姨一边说着一边行动。
君亦然撒娇的笑笑,待清姨离去,君亦然的目光依然恬静:“爱川,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正如你猜到的。”
爱川淡定的望着窗外。
君亦然望着她的侧脸,好奇于她此时的镇定:“爱川!你是怎样的人?为什么大家都会喜欢你?”
爱川埋下头:“不,大家喜欢的是胥爱川,不是我。”
爱川的话,一下子坦露了她内心的脆弱。
君亦然不愿意看见她脸上的伤痛,仿佛在任何时候都能看见同样的属于自己的影子:“这是把柄,所以,你只能乖乖听我的。”君亦然邪恶的眯起眼睛。
爱川抬起头,在她脸上足足停留了一分钟才淡然开口:“君小姐,你不了解爱川,此时的爱川懦弱,渺小,没有力量抵抗,但是,不会依附任何力量。”
君亦然被爱川身体里所散发出的小小力量震慑住了,无可奈何的瞄着她的面色。
“我不觉得你讨厌寒小姐。”爱川再次开口。
君亦然轻慢的开口:“不,从小时候就讨厌了。”
“是吗?”爱川放下心,因为她的回答无疑是矛盾的,可以感觉的出,君亦然在某方面虽然憎恨寒舒池,但是却是喜欢多余讨厌。
君亦然心情愉悦起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舒池的?”
爱川也不回避,直白的回答:“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