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点滴打完,饭该冷了。”爱川不放弃的继续喂。
寒舒池别扭的含住勺中的粥,轻轻的吸进嘴中,入口即化,味道甜甜的,浓浓的。装作不在乎的咽下一碗粥,胃霎时暖起来,肚子有些涨,没注意饮食的多吃了些,似乎不合情理,继续别扭的歪在床上,注视着这个人的动作。
爱川收拾餐具的时候,小雨开门进来:“快去吃饭,今天我洗碗。”
爱川目光一亮:“同意!”
爱川的一举一动都在寒舒池的目光中,这一刻,寒舒池终于明白,自己的情绪,甚至自己的病痛都是因为这个人,是了……这种感觉,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这回,便是再也逃不开躲不掉了。
替寒舒池拔针头时,已经凌晨两点,所幸拔针头时,寒舒池还在熟睡,爱川把室内的温度稍稍调高了两度,回头又把寒舒池放在床边的书从寒舒池手指下抽出来放在桌上准备离开,右手一下子被人拉住,爱川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偏见寒舒池泪眼惺忪的望着自己,稍稍平复刚才的惊吓放软声音问:“不舒服吗?”
寒舒池拉她的手稍稍有点用力,深锁眉头也不说话。
爱川坐回凳子看着她,等着她说话。
寒舒池却拉着她坐到床上,双手捧着她的头问:“你有多在乎我?”
爱川望着她温柔的双眼,心难以平静的跳得厉害:“小姐……我的在乎和清姨是一样的。”
……
爱川看到她眼中的不可思议,看到她眼中的茫然,然后是一种近乎难掩的愤怒和忧郁。
寒舒池松开手说:“出去!”
没有温度的两个字,不足以表达她此时低落的心情。
爱川立直身体,口气依然平和:“晚安!小姐!”
爱川没敢离开,就守在门外厅里,坐在沙发上紧紧的望着那扇门,是的,绝望已经让爱川无法做出回应,即使在心底无法克制的有着某种喜悦,终究是必须斩断的。
寒舒池下了床,抱着胳膊站在窗前,所有的思绪都是混乱的,爱川说谎了,即使这谎言透着言不由衷,可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寒舒池迷茫了,不知道要怎么对待那个不知好歹的人,与此同时,当触及爱川清澈透亮的眼睛,寒舒池内心又开始谴责自己的背叛,爱与不爱都是问题,自己决计不可能忘掉林如絮,把爱川强留在身边该是多卑劣的事?心头纷乱,回头瞄到桌上照片里笑得开怀的人儿,一时惊觉自己内心深处那种邪恶已经不可饶恕,泪水一下子泉涌而出,拳头重重的砸在墙上,鲜血顿时顺着指缝流下来,疼,是的,麻木的疼,只是这样却并不能缓解所有矛盾的情绪。寒舒池的身体顺着墙滑落下来,悲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桌上的照片。
清晨,爱川端着早餐走进寒舒池卧室的时候,发现仍然穿着白色丝绵睡衣的寒舒池埋着头坐在靠窗的墙边,右手骨节血迹斑斑,虽然血迹已经干涸,却仍然触目惊心。
爱川颤抖着身体跑过去,小心翼翼捧起寒舒池的右手,血肉模糊处皮肉可见,往她身后的墙上看去果然能看到斑驳血迹,爱川心痛得抽了口气,牙齿紧紧咬住苍白的嘴唇,默然用力抱起虚弱的寒舒池,将她放在床上,寒舒池紧闭着双眼,眼泪一直在流。
爱川找来温水、毛巾,先清理了伤口,才仔细用棉签粘湿药水,尽可能的轻轻涂抹在关节受伤处,再用白纱布将寒舒池纤细的手细细包裹,这才松了口气的仔细端详寒舒池那张消瘦美丽的脸。
寒舒池已然清醒,静静的躺着,无视爱川多么心疼的眼神。
“吃完早餐,我送您去医院。”爱川故作轻松的说。
寒舒池隐忍心中的难受说:“先出去吧!”没有半点情绪,仿佛一夜之间,寒舒池又变回那个冷漠到极致的人。
爱川默默的开门出去,她意识到刚刚寒舒池所表现出的除了冷漠还有心死的绝决,无可抑制的哀伤再次爬上心头,爱川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泪水再次涌出。
寒舒池静静的坐在车里,爱川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寒舒池包着纱布的右手,又回过神静静的开车。
所有的检查都很顺利,寒舒池没有表现出半丝情绪,检查完,就命令爱川送自己回公司了,下午打回一个电话说自己要飞巴西,让爱川把落在家里的资料直接送往机场,交给秘书小童。
爱川抱着文件袋打了的赶往机场,不确定是否还能记起小童的脸,还好小童先看到了自己,急着步子过来,把手中的机票和签证塞给爱川道:“这是晚一班的飞机,巴西的事很重要,寒总坐了早一班的飞机走了,资料本是让我送去的,可是我家里出了点状况,这些资料无论如何要亲自交到寒总手上。”小童的语气有些急,似乎现在一刻也不能呆在机场,爱川接过机票和签证本,发现签证赫然是自己的,虽然不解,也没有细问,安慰着道:“你快回去吧,资料的事包在我身上,路上小心些。”
小童踱开几步又回头拉着爱川的手,从兜里拿出一张便签本和一支笔,写了一串英文在上面:“这是寒总下榻的酒店,到那自然可以找到她,后面是寒总和安阳的电话号码,我的是最后一个,有什么事要通知我。”
爱川点下头,握紧字条道:“别太担心!”
小童急着步子走了。
爱川在机场给清姨拨了一个电话,又等了半个时辰上了飞机。
寒舒池等人到了巴西,先去了巴西分公司,刚下车,分公司的老总也不寒暄,拿着汇报资料给寒舒池分析状况,徐翰伟所属的ARL公司大批量收购诺亚合伙人在巴西的股份份额,这些合伙人不堪重负,对诺亚的合作项目有些力不从心,加上银行拖延放贷,导致工程拖着无法进行,工人们担心无法领取薪水,都跑到市政府门前去闹了,巴西所属地方政府对于中国投资人存在抵制情绪,工人们一闹,正好有正当理由开出苛刻条件要求诺亚撤出巴西,诺亚在巴西立足不过三年,刚刚打开市场,出现这样的事,后果很严重。寒舒池做的第一件事是亲自拜访当地市长,同意给巴西当地创收的同时,保证今年缴纳可观的税负,第二件事就是处理罢工,保证停工不影响工资发放,同时解雇几个散布谣言的工头,将他们一纸诉状告到法庭。第三件就是去银行约谈,以总部名义提供有力担保,与银行签订长期贷款协议,保证资金周转。
ARL公司之所有有能力大力收购诺亚合伙人股份,与同时期进驻巴西的美国企业亚历山大公司有着莫大的关系,亚历山大一直是诺亚的竞争对手,寒老爷子曾经和他们谈过合作的问题,亚历山大不但对诺亚呲之以鼻,还将诺亚视作对手,步步打压,寒舒池接手公司后,亚历山大就没停止过对诺亚的抵制,仗着美国对中国企业的不宽容,亚历山大频频显示出要吞并诺亚的做法。这次事件,亚历山大公然在经济上大力支持ARL公司,以期尽快的完成ARL与竞争对手的并购。
让诺亚脱困,并不可能马上有个明确方案,即使市政府和银行相对意义上松了口,那些合伙人却还畏首畏尾,诺亚需要这些合伙人的核心技术,以期弥补诺亚产品某些技术上的不足,创造出稳定性更好更有竞争力的产品,偏偏这些合伙人都不肯回应寒舒池的邀约,藏在背后隔岸观火。
寒舒池疲惫的回到下榻的酒店,一眼见到爱川等在酒店大堂,这才想起自己早已安排她过来,等巴西这次风波过去,便要带她在巴西好好玩上一阵。
爱川把资料交给寒舒池,寒舒池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有意无意的问:“小童呢?”
“家里出了点事,不得不急着回去处理,我替她来也算完成了你交待的任务。”爱川明显是担心寒舒池对下属会有所责难。
寒舒池恨极了爱川的自以为是,偏偏此时无力去争辩什么。
寒舒池挪开步子,交代安阳:“带她回小童的房间。”说完自顾走向电梯。
寒舒池彻夜未眠,电脑一直开着,当初拟定的策划方案需要重新做个分析重组,如果要改变那些合伙人的心意,就不能再太过心软,必须软硬兼施。如果无法谈成合作,就只能转换合作对象,如此,按照这些天的行程,是断然没有时间休息了。
所有的人都是忙碌的,爱川对这里不熟,且语言不通,能找到下榻的酒店已是庆幸,眼看着这些人忙碌得极少见到踪影,爱川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在附近随意逛逛打发时间。
寒舒池希望与对接人洽谈,对方不但不接电话,甚至去他们公司也堵不到人,其中原因不难想象,相比于诺亚的实力,他们更怕亚历山大的打击,他们有一半的订单依靠亚历山大,尽管他们在这一行业也颇具实力,却不愿树立像亚历山大这样的敌人,寒舒池不会坐以待毙,亚历山大冒险与徐翰伟合作,徐翰伟一定是开出了让亚历山大有利可图的条件,牺牲ARL公司某些绝对优势的投资项目,徐翰伟是真的要把团子做大做实,如此,倒不用再给ARL太多机会,只要还是有利可图的项目,诺亚势必都要与他挣上一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