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将衣服穿好,挡住这外表清纯萝莉内心好色成性的家伙的视线,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相隔不算太远的另一间房内,原本歪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玩着的长月突然抬起了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清丽的容颜上显出几分迷惑,转头看向梳妆台——台上的镜面不知为何竟变得漆黑一片,然而仔细看去,却又不是彻底的漆黑,黑暗之中有隐隐光芒闪动,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
长月凝视着镜面,神情渐冷,良久,突然哼了一声,唇角勾起嘲讽一笑,随手将平板往沙发上一扔,起身往屋外走去。
在她的身后,镜面上突然掠过一抹金色,若她能看见的话,便会知道,那是一只蝶的模样,从黑暗中一闪而过,又没入深深黑暗。
而妆台上的镜子,也终于恢复了原本普通的模样。
南南曲着腿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眼巴巴地看着珠珠极为享受地在白玉堂怀里东蹭蹭西扭扭,内心极度不平衡,嘟着嘴暗自盘算着,突然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朝他靠了过去。
然后就被突然出现的可乐挡住。
展昭自然而然地拿着可乐瓶将南南推回去,再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和白玉堂之间,再自然而然地无视了她将可乐递给白玉堂,“喝么?”
白玉堂还没答话,南南已气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指着展昭,涨红了脸不知是羞是气,大叫道:“喂!别以为长得帅我就舍不得治你啊!”
白玉堂的目光终于从电视上挪开,一脸古怪地看向南南,南南顿时大窘,还没说话,就见展昭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你……试试?”
“噗……”白玉堂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摇着头不想参与这种没营养的争论,只觉有趣,这家伙的厚脸皮程度,还真是……
南南羞得几乎要烧红了脸,跺着脚正要说话,突然门被人推开,长月冷着脸,缓缓走了进来。
不说南南与白玉堂,就是展昭与她相识不过两三日,也能看出她此刻的冷厉与严肃,三人都回头看她,唯有珠珠仿佛早已知道什么了似的,只瞥了一眼,就趴回白玉堂的怀里,在他臂弯处蹭了蹭。
“怎么了姐?”南南与她相识时间最久,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急朝她走了两步,“发生什么事了?”
“魔界来人了。”
轻飘飘的五个字,让三人都变了脸色,南南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大眼睛闪闪的兴奋得紧,白玉堂一挑眉,眼底掠过一丝凌厉,展昭微微皱眉,站起来看向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必管,”长月淡淡答了一声,目光扫过白玉堂,与他对视一瞬,而后看向南南,“你可知来的是谁?”
“谁啊?”南南下意识地接了一句,随后一愣,看着长月的脸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神情冷了下来,逐渐浮现出深切的恨意和屈辱之色,“是——花、冲。”
长月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在哪儿!”
“他刚刚过来,我还没去追踪。”长月笑了笑,带着些安抚的意味,“别急,当年让他逃回了魔界,这一次,我必要他神魂俱灭!”
她俩这边说着,展昭则看向了白玉堂,小声问道:“花冲是谁?”
白玉堂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答道:“魔界数得上号的老怪物,号称花蝴蝶,好几百年没出现过了,我也没见过。”
默默嘀咕了一句这年头的妖魔鬼怪怎么全是女的,展昭点着头,神情也沉了下来,“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该找过去,把他解决了?”
白玉堂点点头,“嗯,也是,”一面挠着珠珠的耳朵根,一面回头看向长月,“我去走一趟?”
“我也去,”不等长月答话,展昭已然接口,“这到底是我的案子,我必须去。”
白玉堂多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不知为何竟没有说话,只将手按在珠珠头上,用力揉了揉。南南则瞥了展昭一眼,轻哼一声,反问道:“你怎么去,拜托虽然你很帅但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像花冲那样的老魔头……送死也没这么积极的!”
“古人尚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之举,何况如今我职责所在!”展昭抬了抬头,也不多争论什么,转头看向白玉堂,眸光深深,带着显见的坚持和深藏的凛傲,“况且,也未必便不可为了!”
白玉堂倚在沙发上,微微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目光浅浅淡淡,没有什么太过激烈和明显的情绪,就只这么默默地看着上方的男人,一瞬间仿佛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有想,沧海桑田也不过转眼,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
不必争,不必问,他们知道彼此的意思,也知道彼此的坚持,所以不去多说也不去阻拦,那是深藏于心的认可,是不知不觉的交托——无论前路如何,都一起走过。
时针已走向了12点,警队办公楼的五层,法医科技术科专属的楼层却还亮着几盏白花花的灯,木棉刚刚结束了今日的工作,一身白大褂,从操作间出来,一面揭下口罩,一面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夏夜凉风清爽,穿行于悠长又空旷的走廊,带来些微的冷。木棉却是习惯了似的,丝毫不在意附近几间屋子里还有尸体之类的事物,神色淡然脚步稳健,径直走回自己办公室。将灯打开走进屋内,刚刚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一愣,就见不知何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一身灿烂的翠色,风骚至极地倚在门框上,正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木棉一阵恶寒,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小退了一步,靠在办公桌上,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模样,直直盯着那人,半晌,道:“刑警队下班了,有冤案明天再来。”
那人被她这一句说得一愣,还没答话,木棉又道:“或者你直接去找我们局长,知道他住哪儿不,要不要我给你地址?”
那人摸了摸下巴,暗道这妹子不会是失心疯了吧,看到自己没吓趴下就算了,居然还说起胡话来……
木棉见那人愣着,一皱眉,一手往身后一背,一手叉腰,怒道:“你还愣着干嘛,老娘是法医只管死人又不管活人,跑我这儿来没用!”
“……”
“看什么看,老娘死人活人什么没见过,你个孤魂野鬼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跟这儿碍眼!”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这一声气壮山河尽显男儿本色,把那人都吼得一愣,愣了过后,渐渐地浮现出一丝了然之色,打量木棉的目光愈发玩味和赤裸,看那模样正要开口,忽然脸色微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皱眉,沉吟片刻,也顾不上木棉了,一转身,就已没了踪影。
木棉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在自己眼前消失,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良久,方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只听“叮”的一声轻响,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从她一直背在身后的手里掉落,她轻轻喘了两声,恍惚间才发觉自己背上已满是冷汗,踉跄一下跌坐进椅子里,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唯有眼睛微微瞪大,好像至今都不敢相信。
自己刚刚——是见鬼了么?
——从出生到现在坚持了二十几年唯物论的法医博士木棉,在这寻常至极的夏夜开始怀疑人生。
不过当法医的人神经都比较粗线条,怀疑了没两秒钟她就想开了,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失神的目光中重新焕发了光彩,自笑道:“老师说了,将来要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千万别慌,好好跟他们说,一般来讲那些东西都不会随意害人——还好老娘不喜欢逃课!”
话音方落,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咦”,吓得她一把攥住了桌上的解剖刀,飞快地转过头,厉喝道:“什么人!”
“是我,”男声温和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门口现出展昭的身影,只见他微微皱眉,看着木棉,神情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严肃,“你怎么在这儿?”
被无辜吓到的木棉心情大大不爽,白了他一眼,“展队长,这是我的办公室,我不在这儿在哪儿,你家啊?”
“……我的意思是,都这么晚了。”
“加班啊队长大人!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木棉瞪了他一眼,“你呢,大半夜的跑来干嘛,有案子?”
“呃,”展昭迟疑了一下,正琢磨该怎么跟她解释,她已是静了下来,犹豫了一下,看着展昭,试探着问道:“喂,你刚刚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展昭脸色一变,“你看见了?是什么人,没伤着吧?”
木棉何等聪明,立刻就察觉出了其中不对,追问道:“你知道有人来过?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东西?”
展昭自知失言,沉默了一下,却依然摇了摇头,“一个嫌疑人,在对街碰上,他居然跑到这儿来了,不过放心,跑不掉的。”
“哼,展大队长,你当我傻子?”木棉一声冷笑,“这儿是菜市场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楼底下的人是吃白饭的啊?还嫌疑人呢,哪个嫌疑人这么大胆子还跟我这儿气定神闲聊天,来来你抓来让我剖开看看他的大脑构造是怎么回事!爱说不说,反正我也不是干刑侦的,将来有了案子别来找我,自己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