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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歌尽关山几重云 完结+番外 (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


  心中五味陈杂到极点,杨聆蝉竟是一句场面话都挤不出来了。
  街道上失了交谈声,寂静再次占据主导。燕旗倒未察觉出杨聆蝉的沉重,耳听暗处飘来虫鸣声声,心情颇好地发觉自己好像有点领会到“聆蝉”这个名字的意境了,反正他的名字是随便取的,按军中惯例找个姓,回头又看到个牙旗,这便有了名……
  无言中,杨聆蝉开始剖析自身。
  当听到夜禁的街鼓声,冒出可以借此让燕旗送自己回府的想法时,他心中赫然是——挺开心的。燕旗是宫变成败的重要人物,他要接近,这个可以理解;燕旗是他没见过的人,他好奇想了解,这个也可以接受。但其中始终还有别样的感情,生根于那场犒军大赏,六军列阵前玄甲将军冲他跋扈一笑,那时便已存在了,任何理由都无法开解……
  隐约的躁动鼓励长歌又起了个话头:“燕都护在凌王面前说琴曲是杂音,可是聆蝉弹得难听?”
  能混到这个位置,话还是要会说几句的,燕旗道:“某当时未细听杨大人之琴音,并无资格评判,不过随口一言,大人莫要见怪。”
  这话正中杨聆蝉下怀,“不怪燕将军,某当时也只信手胡拨几弦,确实不足为道……不若下次偷得余暇时,某为燕都护弹一曲,都护再来品判?”
  燕旗只当杨聆蝉是被说杂音心下不忿,想证明自己。他对音律并无兴趣,心想先应付过去再说,就这么答应了。
  燕旗这点心思杨聆蝉还是能猜到的,管他有没有兴趣,许了诺就有理由来,燕旗若想推脱,他杨聆蝉也有的是理由让他推脱不落。一边想着,他不自觉交换了两手抱琴的位置,但抱琴太久,终究还是手酸,不知怎的,燕旗发现了他的窘困,说道:“我帮你拿罢?”
  久违地,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袭击了杨聆蝉,他忘了先推脱几句,直接就伸手递琴,燕旗不在意繁文缛节,接过琴就往肩上扛,杨聆蝉看不下去,忙出言阻止道:“燕将军,琴不是这样拿的!”
  燕旗骤然顿住,“那是怎样?”
  “像我方才一样抱着,”杨聆蝉知道与他解释不通,直接出手帮他摆起动作来,“燕将军身量大的话,单臂抱琴,手握底部,顶端靠在肩上,也是可以的。”
  苍云在这种事上意外地温顺,大狗般任他摆布,长歌为他摆好姿势,抬头打量一番,深感气质不符,对他道声“多谢燕都护”,转身继续与苍云并肩同行。
  苍云谨小慎微地抱着琴,要说他接圣旨时都没这么用心。他还在想方才长歌抬眸一顾——北方的冬天是干燥的,仿佛所有的波光都入了他盈盈双瞳,水乡般潋滟隽永。
  余霞散尽,月辉又起,脚下黄土压实的大道泛着柔和清光,两人就这么走着,竟一直未遇见执金吾。进入王公要官聚居的长安城东北角后,路边排列的多为不设坊墙,府门直接对外大开的豪华宅邸,端的是争奇斗艳,燕旗心想郡公府该到了,果然,不多时,远处的宅门前便有人唤:“聆蝉哥哥——”
  那声音听来应属妙龄少女,正是杨聆蝉的远房表妹杨温画,尚有一中年男子提灯与她共候。杨聆蝉显然听见了呼唤,仍以匀速前行,倒是少女跑来,作势要扑,被杨聆蝉不动声色挡开了。
  像是已习惯表哥的抗拒——少女站开时脸上犹能挂住灿烂笑颜,“夜禁的时刻都过了,聆蝉哥哥又没有通行令,温画还担心聆蝉哥哥今晚无法回府——咦,这位大人是?”
  她见聆蝉哥哥身侧还有一高大的劲装男子,硬朗短发遮去他几分眉眼,这人手臂僵硬地抱一长琴,模样甚至些滑稽。
  燕旗只管把琴递给杨聆蝉,等他开口帮他回答,果然杨聆蝉对少女道:“这位是单于府都护,新晋的范阳节度使燕将军,今晚便是他持通行令牌送我回府。”
  末了,杨聆蝉又转身对燕旗道:“杨某感激不尽,多谢燕将军。”
  燕旗淡淡道声“客气”,灯笼在黑暗中散发出的光亮有限,照得他脸庞一侧暖,一侧暗,愈显轮廓深厚沉稳,虽不惊艳,竟也让人移不开眼。
  杨聆蝉接过管家所递披风,手腕翻转,骨节分明,袖口露出的手背如玉般素白。他带着点弱不禁风的吃力感将那披风覆上,又双手伸向颈后,自披风内撩出一头乌发,三千青丝尽数泻下指尖,那姿态曼妙不可言。他回眸对燕旗一莞尔,轻声细语地叮嘱道:“将军路上小心。”
  怕泄露过多情绪,燕旗只闷闷“嗯”一声,目送男子身影消失于白墙碧瓦。又漫无目的地将视线投向郡公府朱漆的广亮大门,再往上看到庑殿顶伸出的檐角上蹲踞着獬豸雕像,他这才若有所失地踩着灯影走了,身畔隐约还有第二人温度残存。
  这边厢郡公府内,杨温画伴在杨聆蝉身旁走着,问道:“方才那位燕将军,之前从未听聆蝉哥哥提起,怎的今个忽然就送聆蝉哥哥回家,还帮忙抱琴了?”
  杨聆蝉但笑不语,杨温画在郡公府在寄居久了,也知有些事是问不得的,不敢深究,犹不甘心道:“这人如此殷勤,定是想讨好聆蝉哥哥。”
  杨聆蝉只摇摇头,并不解释,心中幽幽想起大门前燕旗别过头时的侧脸。连接内宅的垂花门在前,杨温画不宜再跟随,唯唯诺诺告了退。跨入门内的,便只剩杨聆蝉与管家二人,这时,管家才开口道。
  “东宫传来消息,圣上……怕是撑不住了。”
  夜风乍急,惊枝头孤鸦,万叶千声起。
  6
  歙砚圆润,上镂莲纹,内盛徽墨,外靠紫毫笔,又一页澄心堂纸铺于其旁,是为文房四宝齐聚,只待书成,奈何案前男子犹在深思。
  圣上将去,这一重大消息必须告知凌王,但凌王那边只需知道便罢,决策还是待他杨聆蝉来做。
  依他之了解,太子多半会选择暗度陈仓,秘不发丧;待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时,凌王再想起乱,亦是名不正言不顺,无力回天……
  那么凌王该做的,就是尽快行动,一击致命。
  但……
  思量半晌,男子迟疑地在信末尾落上,
  宜暂缓二日,静观其变。
  管家闻召,手捧信鸽入了书房,目睹杨聆蝉将信绑于鸽脚,还摸摸信鸽毛茸茸的头顶,调笑一句:“麻烦你了。”
  鸽子通人性似地咕咕两声,惹得杨大人眉开眼笑,那笑容随性得弥足珍贵。如果不是这些仅存的瞬间,老管家几乎要忘了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人今年不过廿而又四,正值飞扬灿烂的韶龄。
  变数来得很快。
  阍室值卫进来通报时,杨聆蝉正由下人服侍擦干沐浴后的长发。
  那值卫来得急,气息尤不匀,带来的果然是件要事。他说,燕都护麾下军官求见,说是带了今早燕都护从东宫收到的指令。
  袭爵位不久的开国郡公、年轻的太子少师慢悠悠转过头,一头湿发黑得浓稠,衬他苍白如纸,弱堪扶柳,让值卫更难相信现下格局乃此人一手造就。只见他睫毛闪了闪,口中不疾不徐道:“不见。你回去答复他,说让他们燕都护亲自来”
  “……这。”
  “让他们燕都护亲自来。”杨聆蝉重复一遍。
  “是。”见杨大人态度坚决,值卫不敢再出异议,忙退下去回禀了。
  午后,值卫真地等到了传说中的单于府都护,新晋范阳节度使,三品怀化大将军燕旗来谒。现下,有关此人的碎嘴正是长安茶余饭后之热门话题,他免不了听来许多——杨大人当真厉害,这等人物竟然他开口说来,就来了。
  燕旗在引路人的带领下曲曲折折转进府内。这郡公府自外看来与周边大宅一般朱门红墙,气宇轩昂,真正入内却换了个风格——脱骨自吴越楚地的青墙黛瓦静默守着随处可见的湖泊静流,石桥横陈,台榭四起,让人豁然生别有洞天之感,仿佛走入泽乡南国。
  像极了谁头上的一枝桃花,于金风细雨的靡靡国都固守初心。
  引路人把他带到一间房外,为他通报后便走了。得到房中人应允,燕旗推开门,感觉此间陈设并不似正式会客厅,就连主人杨聆蝉都是不正式地跪坐于竹质地板,摆弄面前一彩陶花钵,听闻他入内,只抬抬眼,唤声“燕都护”。
  这大概就是士大夫的雅趣之一,插花,了。
  等燕旗走到他面前,杨聆蝉又道:“请坐。”
  主人都坐在地上,他还能坐哪?燕旗在花钵另一侧面对杨聆蝉盘腿坐下,开口问道:“杨大人不肯听我麾下军官报信,非要某亲自来谒,不怕延误了要事么?”
  “不怕,某已决定暂缓两日,时间充裕。”
  “若某不肯来呢?”
  “燕将军既然派人来了,就是想把这消息告诉我的,肯定也不辞躬行。”
  “如果我闹脾气,索性不把这消息告诉杨大人,如何是好?”
  “燕将军像这样的人么。”长歌这话末尾虽有个疑问词,却并无上扬的调,倒像个斩钉截铁的陈诉句。
  苍云被长歌噎得没了话,习惯性瞪眼摆凶相,可对方抬头看他时却笑盈盈的,瞧见他这表情甚至笑意更浓,反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忙提正事:“今早东宫传令,要我军入大内驻守,严加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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