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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阳花]天子脚下 完结+番外 (般若兰宁)



抱了个满怀微凉,汗意涔涔,却不敌心中冰冷死寂悲哀。好在怀中的躯体纵然不够温热,但吐息暖融,脉动和稳,却堪慰藉。杨逸飞有些放纵的低头,将额头埋进杨青月的肩窝,碎发、衣褶、肌肤、薄汗……乱哄哄的搅成一团,化作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悸动与澎湃,无可自拔。

先动了的倒是沉睡中的杨青月。

即便再乏力昏沉,被猛的一把抱住也足够叫他惊醒过来。意识刹那间还带着些混沌,肢体却好似有着自己的记忆,毫无排斥这个突兀拥上来的怀抱,甚至还下意识的抬臂,摸索着环抱回去。

回抱住的身体颀长结实,冰凉的丝缎衣料下,火热的体温汹涌覆上。杨青月毫无迟疑的略弯了弯嘴角:“逸飞,你回来了?”

“哥!”杨逸飞忽然有点拙于回答,他想说自己正午前就已经回到长歌门;想说自己这次回来,就再不需离开;想说这怀仁斋中,以后又是兄弟二人形影相伴……可话到唇边,将将噎住,只变作一句,“是逸飞错了……”

“何错之有?”杨青月当真不知他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有些糊涂,就着抱着他的姿势轻拍了拍杨逸飞的脊背。

杨逸飞因此更加贪恋兄长的怀抱不愿起来,他们兄弟虽说都是秀颀身材,杨逸飞到底常年在外奔波,风霜雕琢下,杨青月的体态未免略单薄些,此时将弟弟抱个满怀,把自己做了人肉的垫子,不免被压迫得有些吃力。但见杨逸飞一副心事低落的样子,又不忍推他起来,只好再侧了侧肩,勉强抽出半边身子。杨逸飞一察觉了兄长的动作,立刻籍着这一挪顺势也躺了下去。数步之外,就是宽大舒适的寝台,他两个偏要团团挤在小几旁地下,那块地毡又不甚大,勉强够两人蜷缩其上,挨肩环臂,亲密无间。

杨逸飞这才觉得心下空荡荡的哀凉感被驱散了些,低声道:“我午时便回来了,见过大人阿娘,又去看望了师父前辈,然后便被许多同门拉去饮酒接风,直到现在才来见兄长,自然是错了。”

话说到这一步,纵然杨青月性子天然,但自幼起未曾间断的毒病折磨更激人早慧,又岂是完全不通事务。他顿时明了几分,也不知是笑还是叹气的鼻中哼出一声:“酒宴太过喧闹,某也不喜,你现下过来已很好了。”

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杨逸飞心中越加几分抑郁不平,只是更明白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改。想到这,勉强振了振精神,笑道:“不去凑外头的热闹也就罢了!哥,我自带了好酒回来找你,外头月色好,就在这屋里小酌一回,算是你给我接风洗尘,可好?”一边揽衣起身,一探手臂,将窗子推开了。没了遮拦的月光倾泄而入,顿时房内似洒银霜,明亮如许。



杨逸飞自酒席上私藏下来的自然是好酒,不过巴掌略大些的一个青瓷葫芦,甫一启封,已是浓香扑鼻。只是杨青月不嗜饮,或者说,自阴雨之毒附骨入髓后,外以长歌知脉之术克制梳理,内尚需常年寡性淡欲以免阴毒瞽心,那许许多多的寻常人喜乐嗜好自然也大多被一同摒弃了。好在杨青月心在七弦,自得大道,并不以此为苦,只浅尝了两杯后,倚几看着杨逸飞畅饮也是知足。杨逸飞这一遭离开长歌门足有快两年,连年节寿诞也未得机会还家,兄弟两个倒也当真称得上未曾有过的久别重逢。美酒助兴,更何况所对人事皆快意,杨逸飞这葫芦佳酿非是凡品,他起初倒也惦记着莫要过量,但一经兴起,再发觉时,酒早将尽,眼前也依约蒙了层轻纱,悠悠荡荡,看甚皆如隔雾观花。

杨青月的房内没有花,不止花卉,小件的精巧摆设也甚少。应用器物大多雅而古拙,唯独例外的,便是书格上那一枚月光轮,时隔两年,依然皎皎如新,不染纤尘。杨逸飞眸光流转,带了几分醉意后,反倒更加明亮,灿烂如星。这时一眼扫到了月光轮,唇边的笑意便止也止不住的扬起,伸手虚触。只可惜醉眼颠倒,遥遥碰了个空,扑到了杨青月怀里。

杨青月扶着他的手臂把他摆放端正,迎面酒气浓郁,只好道:“饮得过量,回去睡下吧,不要误了明早起身。”

杨逸飞闻言,顿时连连摇头,反手一把拉住了杨青月的袖摆,随后那几根指头又顺着衣料褶皱爬上去,一分分扣住了他的手,牢牢圈在掌中。这一举动过分亲密得几乎有些逾越,不过杨青月不以为意,顺势牵着杨逸飞挪动几步,让他歪靠在了寝台之上,拉过锦被盖好:“你若身上懒散一时不想动弹,就在此小歇片刻,再回房梳洗。”

杨逸飞满心都是不想离开这一念头,此外自然百般顺从,乖乖依着杨青月的意合衣躺好。他双目圆睁,本是半点不愿从兄长身上挪开,奈何酒意强劲上涌,抗无可抗,到底还是上下眼皮粘连,稀里糊涂打了个盹。反倒是杨青月这一日中,毒病发作时已是昏昏沉沉,之后又不知日月时辰的大睡了一场,一时无有倦意。安置好了杨逸飞,他反身坐回小几前,几上香炉已冷,但瑶琴依旧,弦丝映蟾光如冰,指触生凉。这一点凉意,醒心透脾,逗人盘桓。



悠悠琴声,通透清润,亦同天地间月华流水,洒落无声,沁泽万物。怀仁斋中夜琴之妙,世所罕寻,只可惜大多在夜最深梦正浓时拂响,不足为无心之人得听。

杨逸飞是在睡梦中听到悠扬如许的琴音的。

这琴曲自他识音时起,便响在耳畔,未曾间断,至今也足有快二十年了。即便五年中多在外游历,其音在心,也未稍离。如今乐声入耳,轻柔拂散酒意,一时间却未能拂醒他的梦里魂牵。

茫茫然睁眼,无灯有月,月色如霜。皎华之下,垂袖抚琴的身影落在窗前、映在眼底,便更是一场大梦。杨青月背窗端坐,月光本落不到眉间,杨逸飞带醉的眼朦胧望去,一眉一目、一唇一靥,却清晰得刻骨铭心,莫忘莫遗。他略撑身子坐起几分,神思还在醉中,心魂却遁入琴境之内,一时间如痴似醉,连自己何时下了寝台,移步过去也未得知。

杨青月捻弦慢理,自是察觉了他的靠近。只是兄弟间不羁惯了,私下相处亲密,更无什么俗套,因此指下未有停顿。杨逸飞随着旷然琴意步步走近,撩衣复在旁坐下听琴,他举止中犹带三分酒后踯躅之色,踞坐不适,索性向前一趴,将琴几做了凭枕,下颔搁在叠放手臂之上,姿态顽皮如童蒙,歪头侧耳,是听琴,更是观人。

被这样目不转睛的瞧着,杨青月也终于滋生出几分不妥。他心中只当杨逸飞醉酒未醒,摇摇头推开琴,刚要起身,手腕蓦的一紧,被突兀拉住了,又顿回几案上。动作间不经意擦刮过琴弦,不成规矩的一声钝音,击得人也是一愣。

杨逸飞没有发愣,他已经端正坐了起来,一手牢牢把住杨青月手腕,一手撑在几上,眸色幽亮,既像是神清气朗,又如深坠痴魔之渊,难说分明。兄弟两人就着这个不太自在的姿势对视半响,直到杨青月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几年间未见,自家弟弟添了诸如梦游之症,杨逸飞忽的开口了。缓缓咬字,一声一顿,音极哀而愤:“哥,我宁愿……当初中毒的是我!”

杨青月一怔,随后缓缓摇头:“逸飞,你发什么癔症……”他垂下眼脸,目光却正巧落在了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修长白皙有力的一双妙手,尽善,却未尝尽美,独缺末指。

杨逸飞同样低头看着残缺的右手,咬牙切齿:“若是兄长……哥,若是你……无论琴或剑,都该有长歌门诸先人所未有之成就……而非在这怀仁斋中……夙夜抱琴……如困囹圄……”他声调愈嘶哑,几若哭声,额角青筋凸爆,显见已是哀怒到了极致。

杨青月起初讶然,但随着杨逸飞情绪激荡,倒先回了神。自怨自艾之情,自他琴中窥得大道以来,早已泯灭许久,偶尔勾动,也只是遗憾,而非怨怼。如今杨逸飞尽吐不平之声,他足可淡然以对,将得空的另一只手覆上去,抚平杨逸飞指骨硬凸的手,直到盖住最侧残缺处,轻轻揉了揉。

二人至情,彼此恨不得亲身以代对方苦楚处的心思,多少年来不言而明。若非籍酒趁夜,怕杨逸飞也难得突兀的一吐心声。其实他话出了口,便也模糊觉得自己似有唐突,更怕兄长一时将自己情切之语当做同情怜悯,心中正是纷乱。杨青月轻抚缓揉,并未开口言语,倒及时得如同甘露洒心,一扫他无头乱绪。杨逸飞也缓缓吐出一口气,眼底愤慨悲哀之色消褪,又是一双凝着玉润光泽的星眸,灿烂烂的看向杨青月,拙朴纯然如稚子。

杨青月看透了这双眼眸,心中一时大动,更在砰动之外,莫名滋生一股疑虑。他一时未推敲出这股疑虑的根本,眼前的杨逸飞却已蓦的揭破。

冠玉般的面庞凑得近来,尚带着酒香的吐息幽幽吹在耳畔,像是叹息着唤了一声:“哥……”

叹息未尽,唇角骤有湿暖之意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迅速得仿佛错觉。可那触感到底仍是真实的,杨青月惊讶得猛张大了眼睛,手肘错乱中磕到瑶琴,琴座在矮几上移位,发出一声全然不谐的刮拉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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