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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花羊]过荒城 (万花谷插科打诨小队长)


“若非如此,我断不会如此算计他……我不愿意。”
他站在郁欣面前,几乎有了卑躬屈膝的驯顺姿态,白衣胜雪的道子冷眼瞧着他,似乎在揣量他话意的真假。灿烂的天光干净通透地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之间,如同一道无声无息的天堑。她的面色冷若冰霜,眼底却蕴着一些即将破冰而出的浮光,踊跃着阳光的金色。
“毕竟是我的师弟,我也不愿叫他待在洛阳,以身涉险。好罢,我答应你。我不知你是否真心,或是别有所图。即便你做出如此让步,如今我都还不能够承认你。”郁欣霜冷的眼眸蕴着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慧黠,穿过明亮日光,静静看着他。
唇分时,两人均是吐息不匀,樊真看见华清远的唇角深深浅浅地带了他唇边的血,在昏黄灯下,竟有些惊心动魄的昳丽。纯阳子皱着眉头,由跪坐的姿势站起身来,手掌抵着桌案,一手按在额间,胸口因着吐息不顺而带来的剧烈起伏还没有平息,连同颧侧的潮红也更为鲜妍秾丽。樊真站起身来,却是忍不住抬步上前去,从华清远身后抱过去,探手按在他的唇角,替华清远将血痂擦干净。华清远微微侧过头,露出他眼角那一点因着哭泣而泛红的痕迹。
眼里有光色微动,他的话中是十成十的犹疑与不信任所带来的浓重不安,甚至由于急于确认,而显得有些抖索脆弱:“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到底是不是……”
樊真听来只觉话语如刀,刀刀剖心,不信至此,何其悲哀。
回答笃定,没有半分犹豫:“真。无半句妄言。”
“……多少日了?”
杨雪意自案边丛书中找出一方小匣来,其中整齐叠放着一沓信笺,已经快要积满木匣了,他粗略估量一番,答道:“约莫有百日了,日日不断,想来也是不容易。可你如今的表情看来,手上的,是最后一封?”
“我怕是没有再多的时日接着写了。”樊真一笑,递过手上书信,还有一枚雕刻阴阳两仪的道符,美玉无瑕,温润如脂。杨雪意垂眉,面上带着讶异之色,却仍旧缓慢地将这些东西一并放入木盒中,神色凝重肃然。
“我若身死,便将它烧了罢。别再让他留念想,令我纠缠这样久,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但我……我绝不会死。”他容色语调皆是平静,如同在谈论他人生死,末了他朝杨雪意行礼,恭敬谢道:“多谢杨先生替我保守隐秘这样久,当真是无以为报。”
杨雪意摇摇头,发出一声唏嘘长叹。
十指相扣,力度却仍旧大得使人骨节发痛。樊真低首侧面去吻华清远的脖颈,嘴唇触碰到少年人微微跳动着的优美筋络与流着热烫的血脉,萦绕在鼻翼间的气息,莫名能给人一种熟悉舒适之感。攥在他手上的力道越发大,筋骨突出地发着白,樊真的另一只手摸索着解开对方的衣结,衣衽袍袖一松,他垂着眼,咬在颈后的领子上,将那皓雪般白的里衣扯得松了去,窸窸窣窣自肩头滑落下来,露出圆润的肩线与兀然的蝴蝶骨。
他忍不住心痛叹息:“……清减了。”
华清远在前头一声笑,笑得讽刺寒凉:“若非因你,又怎会至此。”
话中都是挑衅的戾气,但身体却是很烫,发热却不发汗,仿佛那层皮囊之下涌动的是一捧捧烧在琉璃堆中的焰。细细亲吻上去,险些要灼伤人的唇。他一寸一寸,厮磨得极其仔细,他感觉到华清远颈侧的筋脉因着紧张而紧绷,但却绝望地隐忍不发。
樊真的动作迟疑一瞬,似乎要停,却见华清远侧过脸面来,微微抬着首,追着他的唇角便恶狠狠咬上来,他晓得他动作中七八成都是赌气,紧扣着的手一松,却是微微抽搐一阵,发着酸痛,华清远在他的怀中稍稍转了个身,手中一扯,便是衣带的裂帛之声。
若是不明就里,一时间大约会觉得他二人是结着仇怨,厮打得衣衫不整。樊真尽量将华清远甚至于有些任性的动作悄悄化解,却抵不过他揣着一身蛮力去扯衣服。万般无奈,他只得加深那个亲吻的力度,任着残破的外衫被扯得落到手肘,他摸到华清远腰间的瘢痕,起伏不平,便像要能摸到满手鲜血,心中擂鼓一般,响得极重极远。
“呼……嗯……”
酒气与血腥气又一次凶狠地交缠在一起,他看见华清远的眸子中漫上了昏昧的水雾,喉头发出窒息的艰难的呻吟,可他何苦还这般接续着亲吻,像要榨干自己最后一刻的清明,像是要让彼此都拥抱着成了涸泽中的鱼,最终死去才够。
樊真皱着眉头分开,唇齿间遗漏的涎液牵作银丝几缕,在灯色之下看来,只生了香艳淫靡的气息。他吻上少年人剑一般平直的锁骨,他自知华清远最为敏感的所在,上在锁骨,一段一段舔舐啃咬过去,动作已然生涩许多了,却因着生疏而多了直截了当的粗暴来。
华清远闷哼一声,以手在他的脊背上虚虚探了探,旋即大着力气猛然一抓一攥,炽热的痛楚立时带着血腥渗出来,叫人生出一些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他仍旧记得很是清楚,锁骨向下,齿关咬在前胸两点茱萸上,复而抵着碾磨辗转。即便他从来受那诸般感情所困,欲望之事,却是连身体都下意识记得清清楚楚的。
“哈……”华清远重重抽了一口气,一半是艰涩力气的痛楚,一半是久别重逢的快意。
谢南雁满身是汗水灰土,从城垣上匆匆奔走下来,黑云压城,兵临城下,日日接战不知多少次,谢南雁当值时,已经越发没有清闲的时刻。如今能见到一面,已经非常宝贵。他抹了抹战裙上溅满的尘灰血迹,周遭吵得听不见人声,他只好大着声音问:“你来做什么?又皮痒,不要命啦?”
樊真照旧横他一记眼刀,任着谢南雁将他拉到兵卒少一些的地方,咽了两口唾沫,才有些艰难道:“南雁,其实我……”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就是来道个别的吗!罗里吧嗦的。”谢南雁很快拆穿了他,抱着臂戏谑地瞧,“你也别总想着婆婆妈妈地谢我,好好保住你的小命,可才有以后之事。以权谋私的事情,要被别人知道了,弹劾一本,我估摸着会被贬到岭南做马夫。”
樊真却因他的过于开朗豁达而动容:“多谢你……我……”
谢南雁威胁地挑起眉:“你这人居然还知道说‘多谢’,啧,可算是转性了。”
樊真自知他这多年损友,是无须多话的,便只能够千谢万谢,受着军人的白眼嫌弃。
华清远只觉心中如影随形的怒火与欲望已然辨不清彼此,他这样的感觉促使着他想要伤害面前的人,却不由自主地迎合。他的姿势极其不舒服,半个身子被按在桌案上,不知不觉里身体被翻了个个儿,后背便是死死贴着樊真的胸腹,薄薄的汗水从时而的磨蹭中渗出来,酒意催出的热烫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带着握笔的茧的手掌,有意无意地贴着他的下腹摩擦,引得他的腿根一阵紧绷的抽搐,他的手肘抵着桌面,却因为浑身簌簌的发抖而使案上摆着的杯碗发出相撞的清脆响声,极其悦耳,又清亮得如同一箓催命符咒,他张口吸气,又破碎支离地吐出来。
他觉得丢人现眼,也觉得愤怒难堪。但浑身就是悖逆着他的思想,无孔不入地在叫嚣着想要,何以至此、何以至此。这姿势让他见不到身后的人,所带来的空虚和不安极其让人恐慌,他又何故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你、你……”他艰难地开口,似乎每一个字都极尽地消耗着残存的清明,不安令他觉得绝望,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许久之前身困敌阵、手足无措的困境,偏生这个时候,粗糙的茧子磨在下身柱端的触感又骤然明晰起来,他忍不住,脱口大骂一句,话尾却顿出了哭腔:“停、停手……你他妈……倒是让我……嗯……看一看你!”
樊真一愣,听出这句话中带着的脆弱不堪与不安至极,他下意识松了手,华清远便立时脱了辖制,转过身来,他的眼圈又红了,浑身的衣物半褪不褪,裹着的身体却一层薄红,他喘着气,见得樊真脸面,似是放了心,但又极力克制着这点心安,不让它有所流露。
樊真看出他心中挣扎,这段情事自开始以来,便带着满盈的不安与绝望,大约在彼此眼中,对方都是明亮的火焰,义无反顾扑身过去,即便遭着焚心折磨,却仍旧不管不顾。樊真咬咬下唇,猝不及防便将华清远拦腰抱起,便到榻上去。
掌心药粉无色无味,却足以使人沉眠许久。
卞青萝满心忧虑,却只能道:“再过几日,城中便要戒严了。流民再也出不了洛阳城,我知道先生是护着华小道长,但他兴许不会理解你的这般做法。”
樊真将纸包一折两折,细细裹好,摇头道:“他也曾经舍命相救,是我没有珍惜,才置他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如今情景与当时如出一辙,我又怎能令他再次以身犯险。不理解便罢了,如今我已不求他原谅,但愿他周全。”
他忽又想起华清远对他的表白,说是托身已得所,千载不相违。他已违背过一次,又怎能有第二次。
不能。
好疼。
他的瞳孔骤缩,旋即有些失神。身体生疏太久,已经不适应这般贯入的沉实痛楚,他单单觉得疼痛,痛得眼泪都要被挤出来,欲望在一瞬间里云散烟消,意识在一瞬间里格外清楚,甚至有要终止放弃的感觉。膝盖因着痛楚而本能地曲起,贴在樊真腰部的两侧。方才那人的开拓已经耐心温柔到叫人烦躁的地步,但挺腰进来的时候,却还是要把他痛得两眼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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