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非常有吸引力。”阿诚点头,“只不过我怕自己能力不足,也许拿不到南田课长想要的东西。我只不过是明先生养的一条狗而已。”
“阿诚先生何必自谦,我知道,你是明先生的枕边人,如果有谁能够最接近明先生的秘密,那一定是阿诚先生你了。”南田洋子说,“你可以不必当明楼的狗,而成为帝国的孤狼,不知道阿诚先生意下如何?”
南田对他伸出手来,阿诚想了想,欣然伸手握住。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南田笑了。
“只希望我不会让南田课长失望。”阿诚说。
“喝酒吗?提前庆祝我们的合作成功。”南田转身去开威士忌。
“不喝了。”阿诚摇头,“我开车来的。而且我不想让明先生闻到我身上的酒味。”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表。
“都这个时间了,我必须回去了。”阿诚说,“今天是除夕,回去晚了,怕引起明先生怀疑。”
“很好,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南田十分欣赏地点点头,“那我就等着阿诚先生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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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到家的时候,明楼正站在明公馆的大门口等他,只穿着毛衣。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阿诚着急,“也不多穿点。”
“怎么样?”可是明楼关心着更重要的事情。
阿诚点点头:“一切顺利。”
明楼放下心来:“进去吃饭吧,大姐等你开饭很久了。”
阿诚进了屋子,看见明镜已经端坐在主位,明台也落座了。
“阿诚哥,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明台说,“可是大哥不准我吃饭,吃个鸡腿也不行,说一定要等你回来。”
“你就让明台吃点又怎么样。”阿诚皱着眉头看明楼。
“不行,大人都还没有动筷子呢,哪有小孩子吃饭的份儿。”明楼给阿诚拉好位子。
阿诚刚刚坐下来,就看见阿香端菜出来。
“阿诚先生,您大除夕晚上的跑哪里去了回来这么晚,我这汤啊,都给热三遍了,再下去,汤料都要老了。”阿香说。
“阿诚是有工作去的,你们啊,一个两个就知道吃。”明楼说。
明台连忙拉拉明镜的手:“大姐你看,大哥没大没小,居然连你也骂。”
不过今天明镜似乎不在状态,只是蹙着眉头,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战争。
“我骂的是你,少扯大姐当挡箭牌。”明楼说。
“好了,好了。”阿诚对明楼道,“我也饿了,吃饭吧。”
于是明楼坐下来,对明镜道:“大姐,好不容易人都齐了,要不您祝个酒,我们这年夜饭也可以开场了。”
明镜还没有动,明台却先站了起来,用勺子敲了敲玻璃杯。
“在大姐祝酒之前,我还有话说。”
明楼瞪他:“就你小子话多。”
明台清了清喉咙,笑眯眯道:“今天大过年的,这么好的日子,我刚好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阿香眼睛立刻亮了:“什么消息?”
“我和程小姐,不是,我和锦云,我们决定了要去美国结婚。”明台说着,看向明楼,“大哥,小时候我就说,我以后肯定会比你先结婚,你看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哇!”阿香立刻鼓起掌,“小少爷,恭喜你。”
“大哥,阿诚哥,今年的红包,你们可是要给两份了。”明台冲着他们嚷嚷。
“就知道管我要钱。”明楼嫌弃。
虽然这么说,明楼回过头来,却和阿诚相视一笑。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镜却依旧没有什么反应。阿诚想,也许她只是太出乎意料了。
明台坐下来:“大姐,您总跟我和大哥说要早点结婚,您看,这次我终于出息了,赶在了大哥前头。我和锦云打算去美国举行婚礼,到时候作为我们的主婚人,您可一定要跟我们一起去美国啊……”
砰!突然明镜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阿诚刚刚夹起的菜也掉了。
明台也吓了一跳:“大姐,您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明镜铁青着脸看明台,“你居然敢骗我!”
“我,我怎么骗您了?”
“还不承认!结婚是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明镜指着他,“程锦云的信里明明白白写着。”
明台一下子跳起来:“大姐您怎么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
“如果我不是想要替你收拾收拾冬衣,我会不小心看见程锦云给你的信吗?如果我不看见那封信,我不就白白被你骗了!”明镜一脸痛心,“是,姐姐是盼着你们结婚,结了婚,你们也算是大人了,也有人可以继承明家这份家业了。姐姐也老了……”
“姐,你才三十多岁,这要是在国外,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明台嘀咕。
“你给我闭嘴!”
“是。”
明台低头不敢说话了,可明镜被明台这么一闹,一下子都忘了刚刚说到哪里了。
她只是摇着头:“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你大哥……”她看了一眼阿诚,“你大哥我就不说了,”她转回头去瞪着明台,“你,你怎么敢用假结婚来糊弄我!你这样,叫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父母还有我们明家的列祖列宗?”
“大姐息怒,”这时候明楼站了起来,“您不要责备明台了,这些都是我的主意。”
无疑火上加油。
“什么?”明镜不可置信地望向明楼,“你的主意?你让你弟弟去假结婚?”
“事出有因。”明楼说,然后看向明台,“明台,带上阿香去门口放烟花去。”
“啊,饭还没吃,先去放烟花?”明台眨了眨眼睛。
“叫你去你就去。”明楼恨不得踹弟弟一脚。
“好好好,阿香,我们走,我们饿着肚子放烟花去。”明台说着,领着不明究竟的阿香走出了饭厅。
看他们走了,明楼走到明镜身边:“大姐,您不要激动,先坐下来,这件事我好好给您解释。”
明楼想把明镜拉到沙发椅上坐下,明镜却气呼呼地不肯坐。
“好,您不坐,那我也不坐。我陪您站着。”明楼说。
阿诚看他们一个两个都站在那里,一下子觉得自己坐着不行,也立刻站了起来。
“大姐,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好,我欠您一个解释。”明楼叹了口气。
“哼,如果不是我找到了程锦云给明台的信,大概我永远也得不到这个解释吧。”
“不告诉您,也是为了保护您。”
“保护我?我明镜什么时候需要别人保护?在商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大风大浪,哪个我没见过?摔跌滚爬,哪件我没做过?”
“这次不一样。”明楼打断了她,“这次的斗争远比您经历过的那些要危险得多,也要复杂得多,因为这次的敌人不是您在商界的竞争者,而是日本人,是这片土地的侵略者。”
明镜斜眼看他:“明大长官,您一个堂堂新政府的高官这又是在说什么……”
“明镜同志!”明楼突然严肃了语气,“我现在代表中共中央南方局跟您谈话,请您认真听我说。”
中共中央南方局这几个字让明镜背后一凛,她立刻站直了,震惊地看着明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您的家人,大姐,同时我也是中共中央南方局特派委员,”明楼语气缓和下来,“大姐,现在您想不想先坐一下,然后听我好好跟你说?”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明镜觉得天旋地转,现在她真的需要好好坐下来。
阿诚赶紧上前,扶着明镜在沙发上坐下来,又给她背上垫上一个靠垫,好让她舒服些。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镜喃喃,显得手足无措,“我突然觉得我都不认识我的弟弟了。”
明楼半跪在她面前,牵起了明镜的手:“不,大姐,从今天开始,您才真正认识您的弟弟。请您相信,您的弟弟,从没有做过一天汉奸。我,明楼,是一个抗日者,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明镜低头望着明楼:“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怎么敢欺骗大姐。”
“哼,你骗我还不够多的。”
“好好好,我知错了,之前我也是情非得已。”明楼说,“我知道大姐是进步青年,以红色资本家身份暗中资助党的活动,可是大姐您毕竟缺乏斗争经验,又是身处风雨飘摇的上海这座斗争形势非常复杂的城市,党组织要求我们不要把您卷进具体的斗争工作,所以我们不得已才向您隐瞒了身份。”
“我们?”明镜疑惑地看看明楼,又看看阿诚。
“是,”明楼点点头,“我,阿诚,我们都是正式党员,明台,他是预备党员,等他完成了这次假结婚的任务,也可以转为正式党员了。”
“好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把我骗得好苦。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万一我在暗中的活动被日本人抓到,会不会连累你们,结果你们倒好,一个个都……”明镜说不下去了,不知道是想气还是想笑。
明楼笑了:“现在大姐都知道了,我们明家人是一颗心,一条命,一股绳,同心共志,同舟共济,同苦共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