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与傅红雪并肩而立,按下那只紧紧持刀的右手,对他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哎!算了,别闹出人命来,我们走吧。”
“不准走!”
启凌风吃力地自地上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他没有领叶开的情,甚是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而面向傅红雪,字字皆是控诉,“这个人,毁了我的婚礼,拐了我的新娘,此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红雪抬眼瞟着他,冷冽的目光中夹杂着极大的不屑,微微勾唇,皮笑肉不笑道,“你应该感激这个人,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救了你的新娘,此刻,你面对的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婚礼?可笑!葬礼还差不多。
启凌风一怔。
傅红雪嗤之以鼻,不再理会自己厌恶的某人,拉着他的弟弟跃窗而去。
秋日高照,红楼墙外,有一条石铺小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路上,陌旁杨柳成排,茂密的树叶掩盖了他们的形影。
傅红雪习惯沉默,习惯寂寞,他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安静气质,那是遗世而独立的萧索,仿佛能与苍茫天地融合在一起,同行的人则恰恰相反。
就算对方愿意安分一些,通常也不会维持太久,因为那个人是叶开。
刚刚死里逃生的叶大侠,依然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大摇大摆地跟着自家兄长的后面,丝毫不觉得自身这副打扮,有多么诡异与惊悚,不过倒是不难理解,对于曾经敢男扮女装逛大街还能面不改色的某人而言,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已忘记之前不愉快的经历,看上去心情极好,满脸挂着明媚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几分,他的人一如他的名字一样,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这世上,除了涉及到傅红雪的事,再没什么能让叶开皱一下眉头,哪怕是关系到他的生死。
开心是一日,不开心也是一日,何苦愁眉苦脸的过活?
叶开从来不亏待自己。
他开始默默盘算,接下来,再去何处玩一玩。
傅红雪忽然止步,旋过身望着他,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神情严肃,相当正式地询问道“叶开,我问你一件事。”
叶开怔了怔,对方郑重其事的模样,让他没来由的不安,心里有些发虚,轻轻点头,“什么事?”
傅红雪道,“你心脉的伤还没好么?”
叶开干笑,“已经没事了,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傅红雪道,“既然你的伤已经痊愈,那为什么还要让他那样对你?以他的功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叶开的笑容微僵,一面十分尴尬地挠挠头,一面搜肠刮肚地寻找理由,“那个……噢!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武功比他高的,他又不是江湖人,我要是不小心把他打死了,出了人命官司,岂不是要被官府通缉了?”
傅红雪道,“所以你就放任他?”
叶开讪笑,“他突然那样做,我是猝不及防啊,还好你及时赶回来了,要不然呐,我这次可真是赔了衣服又折了自己,亏大发了。”
启凌风突然不要命一样扑向他,要跟他同归于尽的架势,他再机灵,也斗不过豁出命的人啊,更何况,以他的身体状况,哪里还有拼命的条件?
傅红雪叹口气,“叶开,以后不要再管闲事了好么?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你就被他给……”
后面的话已难以启齿,回忆起之前的情形,他兀自感到心有余悸。
当时他回到天海风涛楼,小厮们正开始清场,其他客人边走边议论,言语间提到了新人已入洞房,他愕然,接着撞上了元宝,一问,对方告诉他,洞房里传出奇怪的打斗声,他心知定是叶开败露了,二话没说,急匆匆的冲上楼去。
破门而入的瞬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个男人衣衫不整,姿势更是引人遐思,启凌风背对着他,将叶开死死压在身下,那个禽兽想对他弟弟做什么!
暧昧的环境,暧昧的时刻,暧昧的画面,饶是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也难免误会当前的状况,更遑论是关心则乱的傅大侠。
他的脑子轰地一下子,所有理智镇定荡然无存,若不是最后叶开拦住他,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将那个人给大卸八块了。
幸亏赶到得及时,否则的话,傅红雪都不敢想象,叶开会遭受多么大的侮辱,思至于此,他的掌中沁出冷汗,一时间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叶开轻松的笑脸,与对方的纠结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心事重重的人,他不以为然地摆手,“没那么严重吧,我啊……嗯?!!!!”
某人后知后觉的感觉哪里不对,再看看傅红雪古怪之极的表情,脑子里又重播了一遍他之前说的话,他似乎抓住问题重点了……貌似他们说的不是一码事!
他的表情活像是吞下了一只虫子,吐不出又咽不下,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一副快要气笑的样子,“我说傅红雪,你想到哪儿去了?你以为那个启凌风要对我怎么样?”
傅红雪愣住,“他、他不是要对你……”
叶开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他当时掐住了我的脖子,是想要杀死我,哎!你怎么会这样误会?男人跟男人?真不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傅红雪摇头,“不是我想出来的,男人跟男人,自古便有,冰姨以前给我看过一本书。”
叶开眼角一抽,“什么书?”冰姨啊,您到底给傅红雪看了什么?
傅红雪回答,“汉书。”他朗朗背出一段,“董贤传,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
叶开见他论及断袖之事,却是满脸正色,竟毫不以为异,不由瞠目结舌,他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家兄长了。
两人复又前行,渐闻人声喧哗,路的尽头已是集市。
叶开褪下红衣,随手一抛,正巧飞到树枝上,迎风飘扬,似如一面红旗,他拍拍对方的肩,笑道,“走,陪我去买件衣服。”
傅红雪看看一身中衣的人,点头答应,的确应该给这小子买件衣服了。
从成衣铺出来,叶开已多了一件青衫,傅红雪的兜里却只剩下一两银子。
叶开抱怨,“你也真是,出门就带这么点钱。”
傅红雪答,“带多了累赘。”
叶开无语。
傅红雪见他不言语,脸上浮现沉思之色,于是问道,“想什么呢?”
叶败家子摩挲着下颌,一脸认真,宛若在思考武林大事,“我在想一两银子还能干什么。”
这回轮到傅红雪无语了。
大多数人都有一个相同的习惯,钱多时大肆挥霍,不知道珍惜,钱少时到懂得精打细算,希望用在有意义的用途上面。
忽然,叶开两眼放光,指着街上一处,兴奋地笑,“有了!”
傅红雪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待到看清楚是何物,顿时又是一阵无语。
—待续—
☆、第 17 章 第十六章:向死而生
让叶开如此兴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糖葫芦,明明已到了弱冠之年,却还幼稚得像个孩童一样。
傅红雪未顾得上叹气,忽觉手里一空,最后一两银子也不翼而飞,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某人抢走的,真不愧是小李飞刀的传人,当真行动速度超乎常人……
摆在面前的‘糖葫芦树’甚是壮观,顿教傅红雪惊在当场、瞠目结舌,本以为叶开买一串两串即可,没想到,他一出手这样大方,直接全包了下来,这小败家子,以为自己家是开金矿的么!
红若珠玉的果实卖相极佳,引人食欲大起,垂涎欲滴,而傅大侠看着只觉得两颊发酸,年少之时,他有过一次生食山楂的经历,那滋味酸涩异常,令他记忆深刻终生难忘,从那时开始,凡是形似山楂之物,他一概敬而远之,如避洪水猛兽。
岂料——
叶开不是他弟,是他的祖宗,专门来跟他作对的克星!
闷了半响之后,刚毅的面容浮现罕见的窘迫,沉声问,“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叶开顺手拔出一串糖葫芦,张口切下半颗,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道,“我自己哪里吃得完?不是还有你在嘛。”
傅红雪微变色,“不必算上我的!”
叶开瞧出他的不自然,稍感诧异,随即了然于胸,不可抑制地笑出声,“不会吧,堂堂的天下第一刀,居然会怕吃糖葫芦?”
傅红雪纠正道,“我只是不喜欢罢了。”
叶开把糖葫芦举到他面前,“既然不怕,傅大侠,敢不敢吃一颗尝尝?”叶小无赖挤眉弄眼,表情活泼而精怪,激将的意味十足,稍稍眯起的眼睛,真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不吃!打死我也不吃!!
傅红雪瞪着一串红色的物体,在心底捶胸顿足的吼叫,与它陷入良久的对峙中……
——
——
青山在侧,绿水环绕,湖畔相依一座木屋。
这里曾是玉面神医的故居,短短数月时间,这里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代名医被害身亡,就连辣花摧手的周婷也香消玉殒,只有一群孩子不知忧愁,绕着屋子在竞逐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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