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鬼魂先生只是打算散散心,却跑到集市上的酒馆里买酒去了。随手指着酒说,是老爹让买的,又指着一个看上去很强的路人对拦截我们的小混混说那是他爹爹。
我才真正意识道,鬼魂先生若想骗起人来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听混混说,那个被随手指着的半路老爹是天空竞技场一百层以上的。天空竞技场是什么?很厉害吗?
“格斗者的天堂,暴力者的温床。”鬼魂先生笑嘻嘻的解释道,“天空竞技场共251层,楼高991米,是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筑物。塔内全是格斗场,整个天空竞技场直到第200层为止,都是以十层为一级的,只有胜利的人才能向上层晋级。”
“所以100层也没有很厉害是吧?”我问。
“是不怎么厉害!”鬼魂先生笑得坏坏的,“可是以你现在的本事,差得远了。对了,小西索,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才答道。
“哦!”我若有所思的想起了一个人,“奇犽貌似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打到99层了。”
哪个小鬼?哼!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始计较了。鬼魂先生夸了一个孩子,却不是自己。心中既不忿又有些恼了。
我抱着双臂,蹙着眉,不满的看着鬼魂先生抱着酒一口一口惬意的喝。
心想着,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等以后……
这样想着,却又低下头来:以后能怎么样?他终究是要走的吧!
我弱到……连想留的人也留不住吗?
4
趴在虚空里左右翻滚几下,心情突如其来的烦躁起来,感觉内心深处一撮小火苗正“蹭蹭蹭”的往上冒。
凭什么说的不如那个谁?为什么我就不能再强一点?如果……如果……
许是太入神了,没发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突然在周身凝聚,我在那一霎那意识到自己虽然还在虚空里,却似乎能掌控自己的身体,伴随的是被挥过来的一拳打中脸颊那火辣辣的感觉。
面前不识好歹的男人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身上,不痛不痒,身体反而抑制不住的兴奋,几乎能感觉得到自己似乎掌握了什么,而蠢蠢欲动……
舔了舔唇,盯着面前男人的脖子,缓慢的爬起来。在经过大脑思考之前,身体的本能的做出了决定,双指间挥起的一张扑克牌,掷出,直取男人的颈间动脉。
男人捂着自己的脖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倒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鬼魂先生盯着自己的手问。
在虚空里的我,同样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手:那是什么样的力量?原来我可以……
“我……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
回答的话语停了下来。我意识到了鬼魂先生的沉默,他面无表情的拿起贝雷帽,戴好,往回走。
因为他在我身体里的缘故,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不悦。他,不高兴吗?能掌握这样的力量……不好吗?
“你在生我的气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不,我在生自己的气。”鬼魂先生冷冷的一笑。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慌,低头踩踩自己的脚,暗自想,幸好他看不见我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说,用刚才的力量,应该能夺回自己的身体,让我试试。
我试了,真的可以。但是在拿回身体的那一刹那却没来由的心慌而放弃了。
“还……不行!”我这样告诉他,自己却将脸埋进了双脚间。不是不行,是不想。尽管相处没多久,我却不想他离开。已经一个人太久了,想要谁陪在身边而已。
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不能陪着谁。
真是如此吗?
“你也可以不离开!以东俊家的势力,应该能替你找到身体。”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喂!西索小弟弟!这样可不好!”鬼魂先生道,“你和我很熟吗?知道我是谁、从哪来、为什么会变成游魂吗?你就知道我接近你完全没有企图吗?或许连附身到你的身体里也是我计划好的呢?这么随随便便就承诺什么,可是很不好的哦!”
我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并不想骗我什么!”
在他的冷笑中,我没来由的选择这样相信。
卡加说,父亲回来了。
鬼魂先生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往下望。
那个高大强势的男人便是我的父亲,世界上与我最亲的人,却遥远得像陌生人一样。或许比陌生人还要糟糕,他抬头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脏的东西,恨不得我从他眼前消失。
那个自称继母的女人站在他的旁边,挂着虚假的笑,碎碎叨叨。她占了属于我母亲的位置,而他的儿子,正依靠在父亲怀里,被宠溺的对待着。
那儿本该是属于我的位置,却早已经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有些茫然,有些……
“你下来!”父亲冷着脸喊我,就像平日里喊自己的下属一样的语气。
鬼魂先生轻笑着没有理会,回了房间,躺倒在床上。
看着他安静的脸,心里也渐渐的平和了下来。我扭捏着想要解释:“母亲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所以父亲从来不正眼看我。”
因为看见我,就想起了母亲。
“嗤——”
他突然笑出了声来。我不明白,这样的事情,很好笑吗?
只是困惑的看着他,想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何我觉得很难的事情,在他眼里,总是这么轻易。
他将散落的扑克牌拢在手里,微笑着道:“呐,小西索!努力变强吧!”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刚要说话,却看见他仰躺着闭上了眼。轻柔的风拂过那张我格外熟悉的脸,不知为什么,有了不熟悉的暖意。
5
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便只是想想而已。
变故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那一晚森冷的月色成了我半生的梦魇。从指间透过来的僵硬和冰冷传递进了大脑。我听见鬼魂先生冷静的宣判:“西索,你父亲死了!”
我想过很多恨他的理由,却从没有任何一个,是觉得他该用生命来偿还的。
那个女人,怎么敢!怎么可以!
再没有第二种情绪能强烈得过哀伤与愤怒交织的心。我在那一霎那便明白了,我不能在虚空里逃避,奢望任何人替我做出决定。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谁也不能!
手中的刀刺穿了那个女人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插在她身上。喷溅出来的血就和此刻的自己一样千疮百孔。
你怎么能……怎么可以……
“够了!”耳边似乎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说,够了!”
够了……吗?
我扔下了手中的刀,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脑子放空,不能想、不该想、不要去想。
这只是场噩梦……只该是一场噩梦。
可是不管睁眼闭眼多少次,依旧没能从这场梦中醒来。或许该庆幸的,至少每次醒来,他总是坐在我身边。他说:“快点好起来吧,我陪着你!”
多少次半夜爬坐在床台往下望的时候,总在想,如果死的人是我,会不会好一点。每次这么想的时候,他就会伸出手,放在我的头顶上。
明明是透明的、没有温度,却还是觉得依恋。
我认真的去看那张已经和我不同的脸,秀气的脸、睿智的双眼、浅浅的微笑。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你这么看着我,是在想什么呢?”那人笑着看我。
“我在想,如果哪一天你也离开了,我却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总是称呼他鬼魂先生,竟然忘了问他真正的姓名。
“千叶,我叫千叶。”他浅笑着。
千叶,千……叶!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其实名字什么的,根本不重要,说不定某一天,我出现在你面前时是另一种长相,有着另一个名字。如果有缘的话,自然会走过常常久久,想假装不认识都不行。如果无缘的话,那也只是一个名字,一段回忆。”
我知道他在劝慰我,也知道,他想离开了。
这个和我一样寂寞的人,并不想留在这里。也许是因为,我无法让他觉得不寂寞吧!
同样的手掌,他的原本我的还要宽厚、有力,我伸出的手,碰不到他掌心的温度。
也许他永远也不知道,掌心相对的那一霎那,我是想握住那双手,请他留下的。可是正如我握不住那双手一样,我不能强留这个人。
起码,我知道,在未来很长的岁月里,他都会成为我抹不去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最短的一卷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西索的自白书其实应该算是番外……嗯!放这里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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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物与蜘蛛们
“小怪物,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