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猫儿!——”
远处一声高喝,白玉堂数个起落已窜到面前,几剑挥落,铁链应声而断。突然失去支撑的展昭颓然而倒。赵祯同时伸手去接,却被白玉堂抢先一步将人抱到怀中。惊见展昭全然无神近乎发灰的眸子,他心头一紧,焦急地问:“猫儿你怎么了?”
“玉堂……带我……。”“走”字尚未出口,眼前便是一黑,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展护卫!”“猫儿!”两人同时惊叫。赵祯更是一把抢过玉妃手中的匕首,将之扔得远远的。他怒喝道:“玉贞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玉妃凄然而绝望地笑了:“臣妾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陛下就来了。”
白玉堂见她不似说谎,便探了探展昭额头又去搭脉搏,随后对赵祯道:“脉象还算平稳,有稍许发热。大概是在天牢中着了凉。”
赵祯点点头,对白玉堂道:“白护卫,你先将展护卫送回竹宜轩请董太医过来诊治。朕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瞥了眼晚到一步的耶律宗徹,赵祯平淡道:“王爷也请自便。恕朕招呼不周。”
耶律宗徹自是识相:“陛下不必在意本王,正事要紧。”说着便尾随白玉堂一同离开私牢,却浑然未觉玉妃目送其远去时那不善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最后一更!下次更新要等10月1日了。话说十一长假大家想看几章呢?也许我可以提前在10月就把紫黄完结,算算目前剩余的章节,或许做的到吧。
最后的boss是玉妃,大家猜对了吗?其实玉妃挺好猜的,我觉得自己漏题已经很严重了,你看我在配角那栏给戏份不多的玉贞留了个位置,不正说明了问题吗?
另外就像我回复里提过的,紫红开始我就不周更了,一周大概更个两次,当然文章长度也会缩短到三千字一章。此外我大概会一边更紫红,一边从紫黑开始修订起来,其中会修改增加不少内容。也请大家多多给我意见。
第70章 (六十九) 死志
死寂,除了浅浅的呼吸,私牢之中再无声息。
与玉妃痴痴凝望不同,赵祯的视线却不着痕迹地避让开对方。受伤的手慢慢攥紧,像是在用伤口的痛楚拼命压抑心中那份无法言说的钝痛。血珠随着握力的加剧再一次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玉妃瞧在眼里,明眸含泪,心痛不已。
她缓步上前,跪下来,轻轻托起那只血迹斑斑的手,哀怨道:“陛下真是多灾多难。上次也是这只手被碎瓷所伤,这次更是伤于利刃之下。这么深的切口,也不知道要养多少日才能好,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赵祯怒起猛地将手抽回,却因此不慎手背甩打到玉妃身上,将她掀倒在地。“你既然选择背叛朕,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假扮什么夫妻情真?”
“惺惺作态?难道陛下以为玉贞对你的感情都是装出来的?”见赵祯根本不愿看她,她苦笑连连。“陛下既然找了过来,想必是韩孟非将我的身份告诉了陛下吧?”
赵祯奇道:“你什么身份?”
玉妃一愣,自嘲道:“是吗?他居然没有出卖我。倒是对柴家还有几分忠诚。”
“朕是从韩孟非不经意漏出的话中猜到了你。这后宫之中不为权势真心待朕的,除了皇后便是你。皇后一直被朕派人盯着,自不可能是她。那么便只有在慈宁宫代朕守灵的玉妃你了。”赵祯四下打量这处私牢,讥笑道:“没想到母后宫中还有这么个地方,看来你和母后的关系不一般啊。”
“自是不一般。太后早已不管后宫之事,之所以会知道陛下心中所属,当然是玉贞泄露给她的。”
“你又从何得知?”
“陛下莫非忘了德仪公主?”见赵祯面色有异,玉妃劝慰道:“其实陛下不必责怪颖儿,公主会将这件事告诉我,是为了要我想法子抓住陛下的心,从而让展昭可由陛下这份感情中解脱。可惜,臣妾自问没那份本事。”
“所以御花园暗害展护卫之事也是你与母后联手设计?为什么?”
玉妃冷笑反问:“那个男人抢走了我的夫君,我岂能容他?!”
赵祯被噎得一口气悬在那儿,好不容易咽下去,神色晦暗有如蒙尘。愤懑塞胸,他不甘心又问道:“那母后呢?你本与她合作,却为何突然掉转头让周通害她殒命?你到底和柴家是何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我会偏帮柴家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也姓柴,我是柴家的女儿。”
不同于玉妃神色淡淡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赵祯却大感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如此才能解释她的所作所为。喟叹一声,心想这桩桩件件恩怨纠葛,归根结底是柴赵两家剪不断理还乱的糊涂账,赵祯遂缓缓平静心绪道:“韩孟非没有说破你的身份,并不是只对柴家忠诚。而是他和你一样,本就姓柴,他应该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玉妃愣怔半晌,随即眉眼微垂,释然笑了,欣慰道:“是吗?如此甚好。柴家能在这世间留下一丝血脉,玉贞死而无怨了。”
乍听玉妃坦然提到“死”字,赵祯不禁眉头锁得更紧。玉妃的态度太过古怪,仿佛一心求死。可是他真能狠心要她去死吗?这么多年他两人的夫妻感情又岂是假的?哪怕并不是以爱为名义,至少也是一份相伴相依的亲情啊。
因内心纠结再次攥紧的伤处又有血珠溢出。玉妃望之心疼极了,撕下身上干净地布条,跪着挪到赵祯面前,一边为他的伤手包扎,一边苦涩道:“玉贞死有余辜,陛下又何必觉得为难?是我叫周通故意拿错龙杯将那杯毒酒送到太后面前,也是我叫他用麻针在关键时候刻意阻止陛下救人。陛下大可将太后之死算在我的头上,玉贞抵命就是。”
玉妃越是这般将罪责大包大揽,赵祯越是觉得可疑。他思忖再三摇头道:“不对,你要害太后,机会太多了,为什么非要选在那天动手?”
“自然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让陛下误以为只是一场意外。”
“不是的。”赵祯突然双手死死抓住玉贞双肩,眼圈微红地注视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孔。“玉贞,尽管你做了那么多叫人无法原谅的事,可朕却从未怀疑过你对朕的感情。你是……为了朕对不对?你怕朕会出事,所以才叫周通临时将毒酒换给太后,是也不是?”感觉玉妃身形僵硬一时无言辩驳,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了然长叹。“原来,母后不是你害死的,是朕!”
“不,太后就是臣妾杀的!跟陛下没有半分关系。原本臣妾是想放过她,毕竟她是陛下生母,可谁知朝堂流言四起,臣妾才知原来她竟与陛下没有半分血缘关系。而她刘娥更是欺人太甚,连我柴家仅剩的几人都要铲草除根,我柴玉贞又岂能再容她频施毒手残忍迫害?”
玉妃面露狰狞之色,望进赵祯眼中却成了虚张声势,心头唯有潮涌般的苦楚。他一把拉她进怀,紧紧抱住。“别说了玉贞。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何必为了朕这个辜负了你情义的人,硬将自己扭曲到这般地步?”
当触及赵祯胸膛的那一刻,什么狠辣早已不翼而飞,一串晶莹泪珠瞬间滚落。温暖的怀抱让玉妃激荡心颤到动容,忍不住流露出甘之如饴的笑容。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如此的美好。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直可以保持这份美好。……只是不行,即便他负她再多,他仍是她深爱的夫君,她又怎能让他带着弑母的负罪感走完这一生?
“陛下,你真的了解过玉贞是什么样的人吗?那个软弱善良,事事需要陛下保护的李玉贞早就不见了,被这个吃人的后宫磨灭了。你以为尚春霖真是自尽的?呵,陛下错了。既然事败,没用的棋子自然也要被处理掉。是臣妾让太后找人将她勒死在冷宫,并伪造成悬梁自尽的样子。”
“你……这不可能。”
“怎么,陛下不相信?可惜,事实就是事实。陛下莫不是真以为我对那尚春霖有情吧?”仰天一阵大笑,玉妃推开赵祯抹干眼角泪痕。“陛下知道这偌大的后宫,臣妾为何独独挑中她来当那个代罪的棋子吗?哼,当然是因为我恨毒了她。曾经臣妾可以为陛下生下一个可爱的皇儿,就是尚春霖在臣妾怀有身孕之际故意在御花园与我为难令我小产。她害死我的孩儿,我取她性命,一报还一报,自是公平。”
赵祯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人,竟多了几分看不懂。“玉贞……。”
“不止如此。我还联通契丹那位赤王一同对付展昭。不然陛下以为事事哪有那么凑巧?”
“你说的是真的?”想到每次展昭出事,都有那位契丹王爷的身影,赵祯不由就是信了三分。
“现在陛下相信了吧?你所认识的那个善良的李玉贞只是假象,我能在这个后宫活到现在,手段远比你想象的要高明得多。我若只是想不让陛下中毒,又何必让周通用麻针阻你救人?所以说,太后就是我杀的。我是在为柴家无数条枉死的冤魂复仇。”
玉妃字字诛心,让赵祯顿感浑身乏力,心也疲累到极致。他颓然道:“你说的对,母后确实欠你柴家的。朕这个做儿子的没能帮她偿还,亦没能护住她,自也没有指责你的立场。……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