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叶黄]永夜之雨 (珞霖)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永夜之雨而已。
　　完全染成血红色的剑抽出人族吸血鬼猎人的身体时，温热的鲜血迸射出了溅到黄少天苍白的脸颊上。他手中的冰雨几乎已经看不到幽蓝色的光，只剩下无尽的血液在流淌，一滴一滴砸到土地上晕开残忍的痕迹。
　　“这已经是第五批了。”伸手擦着脸上的血迹，黄少天抬头看着那边也同时把千机伞放下的叶修说道。
　　叶修的脚下也躺满了人的尸体，他蹙着眉望向王城的方向，难得露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咬紧了牙关。
　　“这些猎人，显然是被教会派遣而来的，但是组织性不强，估计是教会发布了任务。让猎人趁着永夜之森渐渐萎缩带给血族的恐惧，清扫着战力不高的族人们。”无论如何都是单方面的屠戮，不管是猎人杀害血族平民，还是黄少天与叶修轻而易举地横扫吸血鬼猎人的团队。
　　很久以前就是这般，注定无法和平共处的两个种族，千年万年永无止歇的战斗。
　　而此刻，似是有人想用一场永夜之森的血雨将血族逼上绝地。黄少天他们能不阻止吗？不能，必然不能！谁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种族被人驱赶，被人欺压，被人毁灭，只能战斗到底，拼尽全力去阻止，即使丢掉性命都在所不惜。
　　“我们不能再去刻意绕道了吧，不然很有可能会来不及，对吧。”冰雨崩裂成血气融回黄少天的身体里，那人说着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身边的树上，骨节处顿时留下来鲜血，“妈蛋！那群该死的猎人，该死的教会，到底还要杀死多少族人才肯罢休啊。”
　　“应该是……全部吧。”叶修抬头看了眼遮蔽着日光的黑暗森林，苦笑着说道。
　　他们回城的速度并没有预料中的快，仅仅跑出数千米，便听闻打斗的声音，赶过去一看才发现一个吸血鬼猎人的团队正在一个村落中肆虐，几乎全部血族的村民都被生生拧断了脖子而死，至于身体里埋下多少银质的子弹，更是数都数不清。
　　他们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直接化出武器冲上去击杀着甚至妄图将自己二人都杀死的猎人们。血族的战士，“十四公爵”的两位封圣之人，又怎么会无法了结这些杀红了眼且水平并不高的猎人。
　　然后，猎人的团队并不只一个。
　　黄少天和叶修才刚刚再次出发，便发现另一个村落正在遭受洗劫。周而复始，转眼便是第五个，而死在他们手上的猎人数量已经破百。
　　正如黄少天所说的，他们没有时间去一一料理那些猎人们了，要是花时间在绕道清理杂碎的路上，他们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王城。现在看来，猎人们已经很深入了，但王城还没有派出血族的战士们采取什么应对措施，怕是也在计划着什么，而作为血族中无法忽略甚至举足轻重的几个力量之一，若是他们还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才更有可能让血族遭受到更为巨大的打击，彻底动摇种族的根基。
　　为了全族，只能被迫放弃个别同胞的生命。无可奈何。
　　“少天……”叶修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却也不说什么。那种分明有能力拯救却无法拯救的生命逝去的悲哀，即使是他也颇为难受。
　　“我没事。”染着血光的蓝眸愈发深沉，可见黄少天也在竭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走吧，叶修。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在停下脚步了。”
　　早一时回到王城，早一些商议出应对的计策，便可以早一步开始实施。他们最大的危害，是头顶那场磅礴的血雨，争分夺秒把毒瘤从根本拔除掉，才是最有效的。
　　只是，看着族人生命在残忍的人族猎人手中被终结，又岂是可以轻而易举视之为无物的？
　　又或许是孰轻孰重分得太过清晰，才让自己的心更加无法轻松地承受。
　　“走吧。”叶修骤然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先一步冲了出去，他不能再给黄少天驻足思考的时间了，越想越深入便只有可能深深地陷入思维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过八个字——赶到王城，拯救血族。

　　☆、- 8 -

　　时隔数日回到永夜城，便觉已过千年。
　　血族繁华的王城还是那么高贵华丽，坐落在整个城市最中央高耸的皇宫仍是那般宏伟壮丽，然而每一条街道都空空荡荡毫无人气，家家闭户，尽是萧条的阴冷之意。
　　那场血雨从边缘开始疯狂地腐蚀永夜之森的消息，早已传到了王城之中。就几日，血族十四公爵除叶、黄两人之外，以及绝大部分暂无战事的精英战士已全部自各处赶来集结在皇宫之中，让整个王城都紧张到了极点。
　　叶修和黄少天进入皇宫的时候，十四公爵之十二人正好在进行又一次的会议。凭着身份一路畅通无阻直冲到王的御座前的二人，被血族本就焦头烂额看着他俩更是一脸沉重的王赶进会议室里，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主持会议的索克萨尔公爵喻文州。他吃惊片刻就回过神来笑了笑，似是松了一口气。
　　“叶神，少天，我们刚还提到你们。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就要赶不上这次的计划了。”
　　“哦？这么想哥啊？是不是觉得没哥在什么都做不好，特没安全感。”叶修大大方方拉开座位坐下，不忘把黄少天也塞到一边，说道。
　　喻文州只是笑了笑，也不多说。叶修嘲讽也不是这几十几百年的事了，多数人还是可以免疫几分，然而到底还是有人会忍不住。
　　“我靠！你以为你谁，还要不要脸。”张佳乐气道。
　　“呵呵。”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讨论，关于之前说的事，张新杰阁下怎么看。”看气氛不太对，喻文州赶快打了圆场。庆幸今天黄少天没有一起躺枪，不然要是像以前一样两个人一起跳脚，就更麻烦了。
　　“我觉得……”
　　还不等张新杰做完推眼镜的动作，叶修就出口打断了他的话：“文州，做人不能不厚道啊，我和黄少天才刚刚过来，不像我们讲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是啊。”黄少天说。
　　喻文州微蹙着眉，却是问道：“你们现在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一场能破坏永夜树的雨，以及吸血鬼猎人活跃的动作。”叶修正色道。
　　“也就是说你们是亲眼看到那场雨了，对吧？”
　　“哟，大眼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前辈是怎么想的？”肖时钦说道。
　　“暂时没想法，听你们的。”说着叶修还忙捂上了黄少天的嘴巴，把那人要说的话硬塞回去“他也没想法，文州快说快说，抓紧时间。”
　　喻文州轻叹了一口气，才开了口。
　　“本来，在第一天的时候我们也是毫无头绪，后来渐渐分析把近千年来的信息整理过才稍微明了些。另外，不知道叶神还记不记得，就在一个多月前，我曾经突然无故失踪过一段时间……”
　　叶修当然记得，那不就是他把失控的黄少天拐到自己庄园的时间与原因吗，就是因为为他初拥的堪比父亲的前辈平白无故消失，才会让黄少天在叹悔无力中不小心失去冷静。
　　“其实，并不是故意失踪，而是我在那段时间实在无法向外界传送消息。我在人族的领域突然感受到了诡异而且令人心悸的魔法波动，深入追踪竟然发现那来自圣城教皇宫殿上方的云层之中，过了一天却又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想继续查看下去，但是血族无法轻易靠近那里，我只能返回并向陛下报告了情况……”
　　喻文州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了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思考什么的叶修。
　　“所以说，你认为这魔法波动和这场诡异的雨有关系吗？”
　　对方点了点头。
　　“但是，并不一定吧。”叶修道。
　　“那种心悸的感觉很雷同，怕是不能再巧合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要攻进人族圣城，闯到教皇殿前去看看天上到底有什么咯？”
　　“那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叶修沉默了。
　　“我说……教皇宫殿的上方，难道不是神之祭台吗？”黄少天突然的开口却是引来了所有人惊讶的目光。
　　“你们这么盯着我干嘛！教皇直隶军队，神圣军团接受洗礼和光之祝福的地方，神之祭台，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在黄少天的惊叫中，众人眼中流露的神情却是愈发的震撼。
　　神之祭台？那是什么地方，根本闻所未闻。
　　黄少天突如其来的话语几乎是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神圣军团接受洗礼和光之祝福的神之祭台，在座的皆是血族战绩卓越的公爵们，无论是对吸血鬼猎人联盟还是教会势力，都了解极深，此时却是突然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怎么可能不感到惊撼。
　　片刻静默后，张新杰率先推了一把眼镜，目光严谨地开口道：“黄少天，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从哪里得知的，当然是……黄少天张嘴刚想回话却发现声音梗在喉咙里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从哪里得知，他明明是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出了口，明明就是如此直白地浮现在脑海中，却根本想不起这个信息的来历——又是记忆的断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