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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者]芭蕉竹间生 (人间久客)


  明诚低头翻了一页,专注的看着,随意的回答:「肉还得炖一会儿呢,您先睡罢。」
  「难道你的牛肉能炖上一晚?」明楼顺势倚在明诚的肩头。
  像被马车碾压过得脑袋刺痛的如同一滩已经绞碎的冰渣。明楼疲倦的转过头闭上眼睛,嗅觉替他勾勒出明诚的味道。他闻起来像是森林和湖泊,那空旷的感觉很淡,却忍不住让人停驻休憩。明楼抱着烫呼呼的热水袋,妥帖的温度暖和了他酸疼的四肢,让这份安稳的归属感在两个小时前截然不同的环境反差显得更加极端。
  不由自主的,明楼在进入梦乡时他想象自己正躺在铺满浆果的绿绒草地上,像浸在水里的柔和的月光穿过树顶的叶片形成斑驳移动的碎块照映在他的脸庞,微风吹走他的病痛,他忽略了那份不适。当身体里的寒冷被慢慢驱散时,他已然坠入深眠。
  明楼近年来从没睡得如此黑甜过,不是过量的安眠药和外伤的刺激而不得不休息,他放松地甚至以为他一直是醒着的。
  所以等他睁开双眼的时候,晨光已经微亮,客厅温度却不减退,但却不再需要壁炉的火焰作为照明,明楼看着身边的明诚歪在沙发上的僵硬睡姿,耷拉着脑袋,也睡得不怎么安稳。明楼调整着姿势让自己不再把全部的重量压在明诚的身上,他将毯子移到明诚的腿上,从一个奇怪的角度打量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小家伙。
  明楼看着明诚闭着眼睛,完全敛去了平日的瞳仁中含着的默然,丰茂的睫毛在微熹的光中溶出玉髓的润泽。侧脸坚毅的线条突然软和起来,他的皮肤在鼻翼投下的阴影中显的更加白皙,抿着的嘴上微微突出的唇珠泛着秋日旖旎的枫叶颜色,就像是女孩儿才有的殷红唇瓣。明楼很惊讶自己的想法,就像一片飘零的羽毛起落有时熬的人心痒难挠,仿佛一缕倾泄的鎏金落入水里静默的照亮胸口里某些若有似无的感情形状。
  明楼感到眩晕,在失血过多后整个世界都在晃动,他凑近明诚,想要将明诚看得更仔细些,无意识的吸引,却在几乎要吻上那只透明薄红的耳廓时,他才觉得自己喉咙干涩的快要冒烟。明楼在思绪恢复清明后,把刚才混乱的时刻全都归于鬼迷心窍四字。
  至今想起那一刻的悸动,明楼依旧无可解释。
  

  ☆、Ch.8

  
  一九三六年二月七日
  我在莫斯科最寒冷的时候来到这座“千顶之城”。
  有趣的是,我在学校最开始学习到的东西并不是战役学或是军事学术。
  酒和香烟是我认为这儿的严冬的独特味道,而我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来自芬兰的小伙子唯一的理想就是获得战功然后得到彼得大帝曾经颁布过“终身免费饮酒章”。
  我也诚挚的希望那个奖章并不会过期。但在经历的过程中总是苦难居多,语言和学习并不是最大阻力,日复一日的大雪却足以摧毁我的所有意志。
  在一次夜巡中我和我的同伴整夜聆听着枯枝上老鸹的啼叫声,黎明之前肆意吹鼓的硬风与暴雨都没有停过,等到我们两个湿漉漉的靠近火炉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指和我的嗓子早就已经没了感觉。
  我终于明白“伏特加”在俄语里“水”的意思是多么重要的存在。那的确是生命之水,在纯净的伏特加一路从喉管烧到胃袋最后炙热心口,滚烫的温度从内而外的让四肢回暖,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上了那种白色透明如同矿泉一样的烈酒。
  抽烟也是一样,这儿有一半的人都嗜烟如命,总是与相熟的朋友讨要上一根半支的拿来抽。这也不无道理,男人都沉迷于那种醇厚辛辣的味道。
  没人能例外,习惯之后我也经常在集训地的雪松底下偷偷来上一根,吸入肺里的饱满与苦涩流转四处,劲道十足的从嘴里喷薄而出,浓厚的烟雾凝滞半空,在没有风的时候还能徐徐温吞的描画出一个人的模糊样子。
  回味悠长的再吸一口就会得到清凉细腻的甜味,这种依赖对我本来就不怎么健康咽喉百害无一利,但那种拥有相似气味的感觉却总是让人上瘾难耐。
  当然,这不能让先生知道,又一件没法儿让他知道的秘密。
  今天没有下雪,天际飘着的散云像沾着灰的鞋底一般铅沉阴郁,但仍可庆幸这是一个难得的休息日。我拿着先生准备的长伞,隔着软滑手套里细绒的指腹握着那道弯曲突兀的竹骨伞柄,那儿的内侧錾刻着个“明”字。
  我用指甲沿着痕迹描摹平直方正的字型,默默的在心里数着,“明”字共八画,一日一月,皆至澄澈,其光耀照临四方,智而德惠,是先生的姓氏。
  于后加之“诚”字,同八画,一言一成,是为“信”。信从善者,真实无妄,是我的名字。
  我喜欢这个名字,得以贪恋,又恰到好处的提醒一句,若再强求,恐非后福。
  石板铺就的阿尔巴特街,那儿有很多露天的小店,樟木架子上披着一层深红的天鹅绒,金色的丝线在白纱滚边里绣出了连串盛放的鸢尾花。我在整齐摆放好的饰品中看见了一枚圆形金坠盒,镶嵌在表面的莱茵石上雕出一株剔透的矢车菊,经过切割的棱角流淌着树影里的天光,层层绽叠,就像开在水里的一样晶莹清浅。
  我举起那枚坠子,看着它就悬在细致的串绳链上轻轻晃动,闪烁着淡淡的金色,想着大姐应该会喜欢就将它买了下来。
  可惜等到我将那个装着坠子的盒子放在口袋里都捂热了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商贩卖的小玩意儿,又怎么配起上大姐?终是难登大雅之堂。
  转而又想,既是家人又何须揣着不轨之心去阿谀奉承,只要大姐喜欢就成,最是贵重反而生分客气。
  如此一来,心情又好了几分,我沿着路边的画摊看下来,喜欢的不多,但也觉得有些肖像画得很好,线条独到传神,人物饱满锋利,阴影厚度熏染分明,不成流派却也遗憾明珠蒙尘。
  然后我婉拒了一个上前推销画作的年轻人,我的确很欣赏他的作品,但羊皮纸上呈现的却不是我想要看见的那个人。我想,或许趁着空闲的时间自己也可以把刚放下不久的画笔再拿起来,虽然不可能画得十分像,但就着描绘的两三分也能够望梅止渴,毕竟没人能将我脑子里的最鲜明的记忆刻呈现出来。
  当我走到街角时转弯处时,被遮盖在一颗花萩树旁的琴行里传来一段钢琴曲的连奏,如雨倾泻,接连不断,我知道那是八号钢琴奏鸣曲《悲怆》。
  因为太过熟悉,我甚至能知道在不久后的一分钟内要踩下几次延音踏板,而在隐忍悱测的乐章过后,在低音区的旋律里又要用上几次右踏板来润色沉思与明快的轻音曲调。
  先生学习过小提琴,却对钢琴情有独钟,在听完这首《悲怆》更是义无反顾的择琴而奏。
  我看见倒映着灰白树干的玻璃橱柜的另一面,那架正发出韵律的卡罗德钢琴上放着一只叼着浆果的火斑鸠,有个人背对着我,头颅微扬,落在肩膀的马尾辫微扫覆盖着蓝毛衣的背脊,那双横跨音域的手正弹奏曲子的终章,带着骨子里的熟悉,挥洒自如的控制着手下额黑白琴键。
  靠近柜台的男孩在方形茶几上过滤着黑咖啡,手边还放着碟铺满杏仁碎的甜甜圈,他对弹琴的人说,你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在教导孩子时你可没这么神奇。
  量力而为,学生们也需要时间。
  她原谅男孩的打扰,轻松应对。
  于是在这个人侧首时,我看见了一双藏匿在阴影里的黑眼睛,那是和我的瞳孔一样的颜色。
  惊讶之余,我更加好奇这个人的来历与样貌。
  在最后一个音符熄灭于白键上,我听到她用中文说道:“我是替人酿造醇醪的酒神。而优秀的人从痛苦中的到欢乐。 ”
  已经踏进琴行的我跟着复述后半句,有感而发却因为室内太过安静,低声附和的声音跟着她的语句刚好重合。
  那个时候我才正真看见她的样子,眉眼有些普通,扬起的唇角却雅致含蓄,而脸颊上的一道浅痕就像是信笺上无意滑下的一颗眼泪,花瓣边缘一样的薄轨,也不打扰她的素宁悦然。
  高山流水遇知音,子期闻乐,如何?
  她开阖的眼睛里透出翻开茂密的树叶,露出了无数振翅的蝴蝶在眼前飞舞,一尘不染的如同绚烂饱满的梦境。
  万里他乡逢故人,可谓,三生有幸。
  我对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说,她让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了。也许是那首曲子寄托出的心意与熨贴灵魂深处的那个称呼。
  有人也曾那样叫我。他说,子期善听琴,腹心相照,月临醉酒,愿长共天涯。
  而现在我想,这是个很好的初遇。
  再好不过了。
  

  ☆、Ch.9

  
  清明多雨,子规生泣时,梨花香尽断肠魂,朦朦胧胧的裹着一九四六年的槐月。
  老钟的药铺今天没有开张,他看着屋檐外的天厚重阴沉,知道待会儿要有雨下,就匆匆拿了伞往巷口的蜜饯铺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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