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咖哟哦打系哇,快点进门起西瓜。(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点进门吃西瓜)”碧云朝他们说。
崔中石做出“嘘”的嘴型,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进了门。
算算时间。
这个时候,方孟敖也该来他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崔叔见见两个孩子暖下心窝子。
看见有同学收藏了,作者心窝子也甚暖。
☆、吻
崔中石刚洗好澡,换上宽松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少扣一颗,露出略显消瘦的锁骨,身上是淡淡的潮水气。
铁门被咚咚敲响,能想到对方指骨落在金属上的情形——
碧玉开了门。
崔中石看了过去,与来人四目相交,时光突然遥遥地放缓、凝固……
天边似突然传来“浮云散,明月照人来”的歌声。
方孟敖的神情痴了片刻,似乎透过眼前人看到了什么……
碧玉啰嗦着招待方孟敖,方孟敖突然回过神,爽朗地笑了,用一大把美国高级巧克力贿赂了两个孩子。
方孟敖看他,嘴角笑容半丝狡黠。
把碧玉支了出去,崔中石将唱片摆好,唱针对准正在转动的机盘。
立刻,周璇原唱的歌声传了出来: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崔中石动情地望向了方孟敖。
方孟敖被他看入双眼,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潮水气,白衬衫上皂角的香气,心忽然慢跳半拍。
他整理了表情,开口,又有些艰涩:“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今天可是南京方面直接交了任务,要我查民食调配委员会,还要查北平分行的账。民事调配委员会我好查,可查北平分行,就是查你。”
崔中石微微侧过脸,心里这些事,好似海啸般,突然都翻涌着呼啸而来。
“这话不对,查北平分行不是查我,你该查就查。当然,你查不出什么来。”方孟敖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中担忧夹杂着疑惑。
“该让你查出来的时候,会告诉你。记住,你查我,在感情上要为难,为难还得查我。”崔中石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已经有两个方面在注意你和我的关系了。”
方孟敖见他停顿,也不问,只是等着听。
周旋还在唱着。
崔中石更加靠近了他,方孟敖正好清晰地看见他露在外的小半片肌肤,蒙着淡淡的青色血管,阳光下显得那么不真实。
方孟敖喉头轻动,却仍是克制住了自己,安静地听他讲。
“一个方面是曾可达,我来北平的路上一直有他们的人跟着。另一个方面不是别人,是你爸爸!”崔中石说,呼吸也变得轻浅急促。
方孟敖一怔。
崔中石凝视着他的双眼:“你要记住,现在你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样任何人都没办法伤害你。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无须请示。而我,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你!”
他眼神坚定,方孟敖将他的话一字字记进心里,却终究是忍不住……
他低下头,右手捞过崔中石的后脑,在对方的猝不及防中在那双淡色的唇上狠狠吻了下去。
浓郁的铁锈味突然扩散在口腔里。
崔中石快狠准地咬破了他的唇,无声而用力地推开了他。方孟敖被他掀得后退两步,迎上崔中石震惊而困惑的眼神。
周璇已经唱到不只是第几遍的最后一句了:
柔情蜜意满人间。
沉默,无声地沉默。
崔中石忽然低下头,用片刻时间将脸上的表情收拾好,抬头,公事公办地看向方孟敖:“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
方孟敖的唇上还染着血,将本就英俊的面庞映得几分肆意,点了点头:“记住了。来的时候,我看到徐铁英的人在外面,他想要干什么?”
“那不关你的事!记住了,去干你该干的事。牵涉到我,你都不要过问!”崔中石说,一向的温和儒雅此刻分崩离析。却仍是稳着自己,极力克制。
方孟敖看着他向来淡定从容、处变不惊的崔叔此刻竟显出几分气急败坏来,觉得又喜悦有又悲哀。
“崔叔……”他轻轻地喊他。
崔中石眉头轻皱:“你要是还记得我是你崔叔,今天就不该做出这等事情来。组织里有组织的纪律,我可以当你是一时糊涂。”
“纪律?”方孟敖苦笑,他是国民党的头号王牌飞行员,铁一般的军纪他比谁都了解,可这感情上的事,怎么能拿纪律来办?
崔中石平稳自己的气息,他努力搜索这上辈子的情况。上辈子方孟敖只是深深看着他,如同许下承诺般地应了自己,但他也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他以为方孟敖自己把他看做可信赖的战友,填补了他十年来缺失家人的悲哀。但是……
崔中石深谙人际关系,可以面临自己的感情,就变得异常迟钝。
他只能回避这个问题:“我刚刚说的,你记住就行。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
方孟敖瞬间的心塞,他的崔叔仍是那般温和,此刻却是明确地下了逐客令。
自己这番感情,怕是无望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对眼前这人动了感情?三年前的一幕幕逐渐浮现在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算算文也有上万字了,总要来点福利,于是就写了个克制隐忍的吻。也表明,这文将来是有肉的。
有同学说不要一直跟着剧情走,想了想,那就跳到剧情前吧,交叉述说。
三年前的初识,相遇,信任,隔阂……崔叔为了取得孟敖的信任他付出了很多。
也一直觉得,这种革命同志之间的感情比爱情来得更为深沉,它很少在明面上表达,两个人却可以极有默契的同生共死,但又因为太过深沉,找不到与它更相似的感情了。只能来爱情来替代。
而一旦当这种感情在心里生根发芽,发酵,到最后竟会做出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来。
是为信仰的一种。
收藏的同学我爱你们~~
☆、红酒汤圆
孟敖爱抽雪茄,爱喝红酒,性格爽朗,笑起来非常英俊,这是空军作战部人人皆知的事情。且方孟敖并非英俊潇洒的空架子,他的飞行技术无人可比,曾带着整个队伍飞过最险恶的驼峰线。
此等前程无限好,自是有人前来巴结。
但前来巴结的人往往讨不了好,他方孟敖最是讨厌这一套。不仅如此,方孟敖更厌恶的是有人拿他的父亲来巴结他。
这样的人他见到第一回,不会想要再见第二回。
而崔中石,偏偏就是这个人。
而崔中石,偏偏就是第二回还来见他的人。
当时的方孟敖正在飞行大队当教官,将一群新兵蛋子操练得死去活来。实战演练的严格程度到了闻者不忍再听,见者悚目惊心的地步,但没有人不服他。因为他,方孟敖,在飞行训练这一块,他就是原则,他就是上帝。
“端正姿势,这才多大会时间?!没吃饭!?接着练!”
崔中石刚到,就听到了方孟敖的训斥声。
他看了眼自己左手领着的一箱子红酒,右手一袋子顶级的骆驼雪茄。然后将东西放下,看着偌大的训练场。
苍天辽阔无限,心胸畅远,天地合于我心。
崔中石看着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方孟敖训练年轻的新兵,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柔和的笑容。
他看到一个个年轻的士兵额头不断掉落的豆大汗珠,坚毅隐忍的神情,深感痛苦却死咬牙关不肯松懈。觉得上面的指示很应该。
很应该发展这样一个年轻将领,因为他带出来的兵,没有一个不是铁打的。
待到将来,我军金戈铁马扬鞭入北平的那一天……
是个男人都有雄心壮志,那是与生俱来的血性与信念。不会因为儒雅的气度、温和的笑容就被隐没。反而,它更深地潜藏在内心,一旦爆发,便火山岩浆冲天破地涌出般,火花四溅。
不知训练了多久,崔中石只是静静站着。
七月流火的天气也已让他汗湿重衣。
方孟敖下令让新兵去休息,新兵尽管极度口渴难忍,却仍是纪律严明地排队打水,没有丝毫逾越吵闹。
铁一般的军纪。
方孟敖转身,这才发现了一直等待着的崔中石。
方孟敖皱起眉,有些不悦地说:“你是哪个部门的?空军作战部队正在训练,不允许旁人随便进来。”
崔中石下意识地轻轻抚了金丝镜框,直视着对方的眼,温和的微笑:“孟敖,你好。我叫崔中石,是现任的中央银行北平分行金库副主任,有幸在你父亲麾下做事。”
方孟敖原本还算和善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笑出声来。
“父亲,我哪来的父亲?崔副主任,我怕你是认错人了。”
崔中石之前仔细调查过方孟敖的背景,知道他与他父亲隔阂甚深。便利用这一点,坐上金库副主任的位置。借口修好方家父子关系的理由来接近方孟敖。
他能想到方孟敖抗拒自己的父亲,可没料到竟陌生到这般地步。
崔中石也不再谈这件事。
转过身,从那一箱子的红酒中取出一瓶,微笑着,无声地递向方孟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