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诚恳地向黑眼镜鞠躬。
黑眼镜爱怜地,一下又一下亲着吴邪的额头。
“我早留有后手了,你根本不用担心我。”
吴邪眯起双眼,“意思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既然要玩嘛,就要把各个元素考虑进去。不然,我也没这个胆量。”
“那……我要亲你,算不算意外?”
吴邪笑得一脸慧黠,又将黑眼镜抵到了墙上。
两个人不知吻了多久,吴邪只觉得世界都跟着天旋地转。
彼此都累得气喘吁吁,吴邪举起表,“才过了十分钟。”
“我们吻了十分钟?”
“嗯。”
“你看,吴邪,你果然是喜欢我。”
喜欢,当然喜欢。
【删】
妈的怎么感觉黑眼镜这件事成了大学要完成的理想之一了!
吴邪无奈叹气。
周末,吴邪和黑眼镜都回家看父母。
和吴邪在十字街头道别后,他独自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
看见那个孤零零的筒子楼。
他开始头大了。
九、悲惨世界(笑)
黑眼镜惴惴不安打开门。
他先往里探了探头,客厅空无一人。确定母亲此时没发疯,他舒了一口气,朗声念道,“妈,我回来啦。”
没有等自己母亲的迎接,他直接进了书房,熟悉的一袭红裙在自己眼前绽开,他的母亲果然坐在书桌前,指甲上涂满了亮红指甲油的手指在书页翻飞,摩挲着盲文书籍上的字句。
察觉到他的到来,她莞尔一笑,“今天看护没有来,我就想,周末了,儿子该回家了。没过一会儿你就蹑手蹑脚进来了,怎么,欺负我是个瞎子,进个门也不吱一声?”
黑眼镜挠挠后脑勺,笑得有些尴尬,“妈,你想吃什么,儿子给你做。”
“你拿手的呗。”
“老吃青椒肉丝炒饭不会腻么?”
“你做的我喜欢吃。”
“好。”
黑眼镜哼着小曲在炒饭,他的母亲一路摸着墙走到厨房,带来一阵馥郁芳香。
他闻着母亲身上的诱人的香水气息,笑着把她往外推,“厨房里乌烟瘴气的,万一油腥沾到身上怎么办?烫着多不好。”
将她推到厨房外,他方才折回厨房抄起饭铲,肉是渐渐炒熟了,青椒被他下到锅里,翻动过程中逐渐散发出食物特有的香气。
她再度进来,倚在门口,两眼无神望着他,几度欲言又止。
她终于开口——
“昨天你裘叔叔来看我。”
黑眼镜的饭铲一顿,语气冰冷,“他怎么来了。”
“他说——你最近跟一个小男孩在一起。”
“跟男孩子在一起很奇怪么?”他的额上冒出汗水。
“他说你跟这个小男孩在搞对象。”
“妈!你听他瞎说。”
她的声音瞬冷,“瞎不瞎说我自己清楚。高中时我不是没听过这些风言风语,你那时候年轻乱搞也就算了,你现在大学了,成年了,也该懂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一下吧。结果你……我不反对你搞对象,但是你……”
“妈,真没有。他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一块组乐队来着。我们真没啥。只不过是我们在裘……叔叔那里唱歌惹了点事。”
“是么?”她无神的眼里充满着质疑,“他说你闹得挺过分的,年纪大了脾气见长,他来劝你跟那个小男孩分,你反而跟他打了起来……”
他的双拳骤然紧攥,“那是他太过分!跟吴邪没关系!”
她的笑容瞬间明艳,“你看,我都没有说那个小孩子是谁,他的名字就已经出现了。吴邪?”她仰起头,思索了一阵,“是个好名字。”
毫无征兆,她连抽了他两巴掌,“这下还真是有了小情郎就忘了自家人了啊,你还真是突然长本事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还非得动粗?我平常都是这么教育你的!我怎么这么命苦!认识你爸这个负心汉也就算了,又生下你这个不省心的!本以为你是洗心革面了重新做人了,现在倒好,长本事了,从小疼你疼到大的叔叔都敢打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是不是有一天你气急了就会把你这个什么用都没有只能让别人养活着的妈赶出去!啊!你说,我生你!我生你有什么用!”她划着他的脖子,长长的指甲所过之处都是血痕。
她气急了,随手摸来放在一旁的菜板,狠砸着黑眼镜的背。
黑眼镜低着头任母亲抽打。
他只是忍着疼痛,手里的动作仍是不停歇,继续炒饭。
又来了。
这次是他不对,她教训的没错。
可是,又来了。
突然的脾气暴发,难以遏制的暴力渴求。
他不能躲,唯有忍耐方能抚平躁动。
如果躲了,她大概又要精神崩溃闹自杀。
他还得跪下来求她打他,自己把自己抽的鼻青脸肿,她才会乐呵呵地捧着他,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她只有他了。
“我的好儿子。”
她打累了坐到地上,泼妇的气质散去后,又是一个端庄大方的模样,坐在地板上也显得楚楚可怜。他把炒好的饭摆上餐桌,将她从地上扶起,忍着疼痛颤声道:“妈,吃饭吧。”
他把她带到椅子旁安顿好,自己也迅速坐回座位上,埋头苦吃。
适才被殴打的疼痛在瞬息放大了数倍,他拿筷子的手亦是不稳。
他的母亲似乎消了些气,“他带了一堆补品和化妆品过来看我……结果你……姑且不论你搞同性恋这件事真不正确,他照顾了你十几年!你就是再喜欢那个吴邪,也不能因为他对你的叔叔横刀相向啊!”
“妈,我没有!”
仿佛早已等待着这句话的来临,她又短暂的爆发了一阵。她抄起自己的饭碗,顺着黑眼镜坐着的地方扔了过去。
黑眼镜熟练一躲,饭碗应声而碎。
这是家里被砸坏的第十几个碗呢?
看看自己碗里的饭,他迅速抱好碗蹲到地上,就着被摔到地上的饭快速吃了起来。
“他被打了还给了我这么多东西……我现在都这样了,而你还打了他……我……我不能要,待会儿你吃晚饭就把他的东西送回去……你再掂量着给他买点什么,向你裘叔叔好好道个歉……咱们家,不想欠他。”
黑眼镜默不作声把地上残余的饭吃完,再将自己碗里的饭吃完。
“好。”
他不想见裘德考。
从记事起,这男人就在他的生活存在了。
他母亲的私生活十分混乱,他在幼时目睹了太多男人在家里进进出出。
这个男人也是进进出出的一份子,可能唯一不同的是,他从来不在他母亲屋里留宿,反而是在他的小屋里,抱着他哄着他睡觉。
跟他母亲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他打心眼喜欢他。
也曾满心希望这人是他父亲,带着他和母亲离开逼仄的筒子楼,偏偏裘德考同自己母亲的交往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寡淡无味,只是对孤儿寡母的一种照拂,情爱更谈不上。
后来也不知是何原因,家里突然来了一大群人打打闹闹,好好一个家被他们弄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他母亲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养活儿子,家族遗传病却不偏不倚的发作了。
她瞎了。
家里的很多吃住补贴都是由裘德考垫补的。
要问他想要什么,他也不说,只是一味对他们孤儿寡母好。
然而就是有别人这样照顾,他的母亲也在这幽闭不见光的情形下生生憋出了精神疾病。
今天能够口齿清晰逻辑合理的骂他已经算是进步,很多时候她只是单纯地要打他来发泄她心中的积郁。
裘德考也被她经常骂着不让上门,然而每一季的生活补贴一概不落。
家里领着他的好,又觉得无以为报。
因为裘德考无所求。
或者说,他和母亲以为他无所求。
感觉到别扭是从黑眼镜决定要为吴邪去买MP3的时候开始的。
他去找他,因为平常他总是不着家,他们差不多有两年没有见面。
而当再次碰面,裘德考双眼就是一亮。
他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言谈举止都有说不出的暧昧。
这次黑眼镜去求他帮忙,为他们乐队找一个场子。裘德考欣然答允,并未出现什么异常,直到某天傍晚。
在他和吴邪躲酒吧后台的僻静角落忘情接吻后不久,裘德考一脸春意盎然地来找他,裘德考十分兴奋而又十分遗憾地告诉他:乐队不能在这里唱了。
想往下唱,得答应他的条件——
把吴邪从乐队踹出去,同时,上他的床。
他说他等了他很多年。
他说他从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喜欢他,现在终于等到他长大。
他说他已经看出他和吴邪有猫腻,同性恋到底不是好事,他应该同吴邪分。
随即他对他说,他想干他。
如果不答应,他有的是方式让他们乐队身败名裂。
他本以为裘德考在冲他开玩笑。
这人同他那么亲密,就算是反对自己同吴邪在一起,也不必提出让他来陪他上床这样古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