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有些困倦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闲嗑。
“他俩要是十二点还不粉墨登场,咱俩就撤吧。寝室是不能回了,凑合凑合找个KTV去住?”
“成。”
依旧是百无聊赖打量着四周,顷刻间,一群人径直向他俩冲来,将他俩团团包围。
瞬间酒醒。
张海客一贯沉得住气,他按住解子扬颤颤发抖的手。
“我说你们这两个小子倒是很有胆量,敢坐我的位置。”
张海客赶紧拉着解子扬站起身。
一个看起来40岁左右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
那人脸上贴着纱布,带着一个金色镶边的眼镜,嘴角浮现着意义不明的微笑,莫名像个斯文败类。
张海客不知这人身份,忖度着陪起不是,“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这个酒吧的规矩……而且来的时候酒保——”张海客指向吧台,值班的酒保已经换了一个人,他的脸色微变,将手收回,“那会儿不是这人,总之,他让我们可以先坐这儿,等您来了后再走。差的钱我们会付清的。”
那人摆摆手,“我至于管你们要钱?”
“那……”
“你们俩是来这儿听歌的?”
“对!”解子扬立刻来了底气,“这里的,台……台柱乐队的成员有俩,俩是我舍舍,舍……友,就是弹吉他和贝,贝斯那个!我……我们关系可铁了!您是……是,是,是不是也喜欢他们的歌啊?”
中年人摆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说喜欢也喜欢,说不喜欢也不喜欢。只是现在,讨厌,讨厌极了。”
“哦……”解子扬讨了一个没趣,悻悻地缩回张海客背后。
张海客拿衣袖擦擦自己额前冷汗。
“那个,我们看他们一直没来,就不在酒吧久留了,给您造成麻烦真是十分抱歉,占用座位的钱我们会付的,这就告辞了。”
“慢着——”
一群保镖拦住了二人。
张海客解子扬瞬间吓得双腿哆嗦成一团。
“你们不是想看他们么,等着吧,马上就来。”
两人被保镖们按在了座儿上。
两人什么时候见过这阵势,直接傻傻地杵座儿上动不了了。
张海客面色惨白,解子扬双腿颤抖,随时感觉自己会尿。
“这俩,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太过紧张,解子扬说话竟然不结巴了。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张海客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等吴邪和黑眼镜?他们怕是跟这大老板结下梁子了,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里离学校比较近,趁他们不注意……
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海客扭回头,发现解子扬也在神经兮兮地张望。
四周的保镖是不看他俩的。
他们都在盯着门口。
肯定是在等吴邪他们……既然如此……
两人对视一眼。
平素眼神交流的次数太过频繁,他们太懂对方要说什么。
同时点了点头,两人从座位上跳起,掀翻三四个保镖便往门口冲。
他们俩的这一番动作使得保安们有些尴尬,西装男人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被掀翻的保镖便站起身抡着凳子往正在抱头鼠窜的两人身上扔。
解子扬一个不小心,背上狠狠挨了一砸,差点交代过去。
他的腿一软,瞬间没了向前冲的力气。
张海客发现解子扬情况不对,准备回身去拉,却被赶上的保镖再度围了上来。
两人最终被围困在酒吧一角。
解子扬咽了一口唾沫,“这俩,基佬,到底,犯了,什么,事了。”
“谁……知道……”
张海客已经被人掀趴下了。
两人抱着头,挨了一阵打,忽然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哟,你们两个怎么被揍得这么狼狈?”
是黑眼镜。
“小齐,你来了。”
黑眼镜一脸讨好冲着中年人笑,“叔,我这两个兄弟估计是第一次来这里,不懂咱这儿的规矩,您教训教训也就算了,别针跟他们计较啊。”
“我至于为了他们计较?”
黑眼镜仍是满脸堆笑,“可不就是嘛,叔就当卖我一个面子呗,咱们两家都结识这么久了,您也犯不着和小孩子动气不是。”
中年人没理会黑眼镜的话,“吴邪那小子呢。”
黑眼镜叹了一口气,“这不看里面挺乱么,吴邪胆子小,蹲一旁叫警察去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倒是很本事。”
“远不及叔您啊。”
“我的条件你答应么?”
黑眼镜一愣,随即吹了一声口哨,面容严肃,“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这档子事,我就不是单纯揍你这么简单了。”
中年人叹口气,有些疲累地挥挥手,几个保镖瞬间围住了黑眼镜。
“你这孩子还真不让我省心……搞同性恋,还跟我动起手……我要是不在这里教训你一顿,你母亲知道,会失望的。”
黑眼镜面色不变,只是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抽出一酒瓶,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保镖就是一砸。
“她要是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觉得她会让你进门?”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张海客和解子扬搞不清黑眼镜和中年人在弄什么玄虚,现在对于他俩而言,黑眼镜就是拯救他俩于苦难的神,见黑眼镜动了手,两人随之而动,适才乖乖挨揍的怂包劲儿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打了没一阵,尖锐的警笛声骤然响起,惊醒了沉浸在小型斗殴中的众人。
吴邪逆着攒动的人流,生生挤进了酒吧。
中年人正好要走。
临走前他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黑眼镜,“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黑眼镜从柜台又顺手拿了一瓶洋酒,径直砸中年人背上,“送你的。”
中年人挨了砸,背影僵硬了一阵,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吴邪瞥见黑眼镜三人的身影后便赶忙把早已叫好的出租车唤来,送四人去医院。
大致包扎完毕,张海客揉着自己身上的青紫瘀伤,“我说你们俩这是惹到谁了,那人干什么的?”
吴邪正在看着黑眼镜包扎伤口,闻言摇头,“不知道,你问瞎子。”
一直低着头的黑眼镜抬起头来,面色铁青,“不是啥好玩意……以前真是看走眼了。估计我们乐队得换一个地了。莫名其妙把他得罪了……不好整啊。”
四人出了医院。
道上,黑眼镜点了一根烟,有些落魄地抽着。
吴邪瞥了他一眼,也从烟盒里拿了一根。
“借个火。”
黑眼镜探身给他点上,两个人一起叹气。
张海客和解子扬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同沉默了。
中年人便是黑眼镜的那位裘叔叔,大名裘德考。
平素乐队挺照顾,也帮着乐队在酒吧老板那里说好话。
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
直到前天,排练期间,裘德考来和黑眼镜说了几句话。
黑眼镜当即变了脸色,抽了裘德考一巴掌。
那裘德考不怒反笑,又不知跟黑眼镜说了些什么,黑眼镜是彻彻底底跟他扭打起来,怒气冲冲拽着吴邪招呼着乐队的人走了。
他只跟吴邪说不能待了。
吴邪也搞不清楚原因。
他们还有东西放在酒吧,还要去管酒吧老板结算卖唱的费用,他俩可以不要这段时间的卖唱钱,但是乐队其他人需要。
没等算好什么时间去讨钱,电话却来了——
他的两个猪舍友,被裘德考扣住了。
“最近去娱乐场所注意着点,我把我知道的这人罩着的娱乐场所都告诉你们,莫名把你俩牵连进来是我的不对……”
张海客解子扬连连摆手。
吴邪一直盯着黑眼镜,“瞎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着没告诉我。”
“没有啊。”
“那他那天说了些什么,突然就跟我们翻脸了?而且你还把他揍成那样。”
“……我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他……算了,反正揍都揍过了,就这样吧。”
当黑眼镜不犯浑不犯傻变得很严肃时,吴邪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特别是黑眼镜这种明显要隐瞒一切的作法。
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侵蚀着吴邪的心智。
“你每天说我是你伴儿,现在你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
吴邪难得承认了他是黑眼镜的伴侣,换做平常,黑眼镜多少会做出些许表示。而这次他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邪一看更着急了。
“傻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
“真没啥。”黑眼镜直接往前走了,“对了,今儿个我不回寝室了,吴邪,你就跟两个一块儿回去吧。”
吴邪连忙向前追,边跑边回头,冲着张海客和解子扬大喊,“你俩先回,我去看看瞎子!”
两人面无表情注视着吴邪的离开,随即一起在心里骂,这欠操的东西!
吴邪追上了黑眼镜,生拉硬扯把他拽着停了步。
“傻逼,天大的事不还有我给你撑着么,一个人憋着算什么事。”
黑眼镜低下头,“就是因为不算事,才觉得没有必要跟你说……你觉得我会是那种遇到危险不说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