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陌上青衫与谁归
作者:墨微砚
文案
皇甫濯与南亦远十年后在洛阳城相遇。
然而,两人却被卷入了风云诡谲的时局之中。
这是一个苍云X长歌的故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皇甫濯,南亦远 ┃ 配角: ┃ 其它:苍歌,剑网3
楔子
新梨渐垂,从湖面掠来的风带着暑气,穿过水榭回廊,书卷摇曳,帷幔飘飞,夏风自青与白相间的书楼、长廊、诗壁中跃过,暑气渐渐地消退不少。
距微山书院不远的一处山丘上,几个年幼的孩童围在一棵一人环抱的梨树下,仰头望着已经爬到梨树中央的孩童。
孩童粉雕玉琢的脸上沾了灰尘,青白相间的衣衫上也满是尘埃,他抬头望向树顶一条斜逸而出的手臂粗的树枝,奋力向上爬去。
“南亦远,你小心些!”站在树下一个面色蜡黄的瘦削孩童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提醒树上的孩童。
南亦远心神全灌注在结满新梨的树枝上,手臂与双腿同时用力,借着刚学会的轻功青宵飞羽,一个飞身,灵巧地跃上了树枝。
“好!”围聚在梨树下的孩童们欢呼起来。
南亦远兴奋地抹了抹鼻子,坐在挂满新梨的树枝上,低头看着树底下的孩童们,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皇甫濯,你要哪个梨,我摘给你。”
瘦削的孩童仰起头来,他眯起眼,仔细地挑选着梨子,须臾后,他指了指南亦远右手边的两个梨:“就那两个。”
“好叻!”南亦远一勾手就将梨摘了下来,把皇甫濯要的两个梨揣进了怀里,他站起身,一手勾住树枝,借力腾身,向梨树外飞了出去。
梨树下的孩童们纷纷惊呼,作鸟兽散,生怕南亦远摔跌下来砸中自己。唯有皇甫濯不挪一步,他望着从天而降的好友,等着南亦远将梨子递给自己。
南亦远稳稳地落在了皇甫濯面前,他瞟了一眼闪出好几步外的其他孩童,不屑地笑出声来:“胆小鬼!”
孩童们忌惮南亦远,畏惧地看着南亦远将怀中的两个梨子递给皇甫濯。
“给你。”南亦远把梨放在皇甫濯的手上。
皇甫濯只拿了一个梨,将另一个梨还给了南亦远。南亦远也没推拒,接过梨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就咬了一口。
千岛湖的梨甘甜可口,尤其小暑过后结的新梨,更是美味。
其他孩童见南亦远吃得香甜,纷纷咽了口口水,奈何南亦远只摘了两个梨,他们也只剩下干瞪眼的份儿。
皇甫濯也学着南亦远的模样把梨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咬了一口,甘美的梨汁瞬间充盈了味蕾,皇甫濯不由得叫出了声来:“好吃!”
“我摘的定然好吃!”南亦远乐呵呵地说。
皇甫濯点头,他瞧了一眼南亦远清白衣衫,说道:“你快些把衣服上的尘泥弄干净,被先生看见你又得受罚了。”
南亦远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前的衣衫:“不就是抄书嘛。”
皇甫濯也笑了起来:“是啊,其中有一半可是我帮你抄的。”
“我不是分了梨给你了吗?”南亦远假装挑挑眉,接着又与皇甫濯笑了起来。
皇甫濯却收住了笑容,他看着开心笑着的南亦远,眉头渐渐地锁在了一起。
“怎么了?”南亦远见好友心事重重,问道。
皇甫濯低下头,犹豫了一会说道:“以后我可能没法帮你抄书了。”
“怎么,赵老头发现啦?”
“不是,”皇甫濯摇摇头,“先生一直都知道我帮你抄书,毕竟字迹不一样……”
“哦,那得多谢赵老头高抬贵手了。”南亦远咬了口梨子,嬉皮笑脸地说。
皇甫濯手里捏着咬了一口的梨子,终究还是说出了哽在喉咙里的话:“我要离开长歌门,去长安了。”
吃了一半的梨从南亦远手中掉在了地上,南亦远怔怔地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好友,他上前一步,捏紧皇甫濯瘦削的双肩,大声质问:“你要去哪里?!”
“爹说去长安。”
“长安?”南亦远重复着这个令他不寒而栗的地名,长安繁华地,却也是最悲凉之处。南亦远当即明白了皇甫濯为何要去长安。
“你这样能做武官吗?”南亦远瞪着瘦削的好友,皇甫濯这样的身板怎么可能考取武官?
“我不知道,”皇甫濯茫然地摇头,他对父亲言听计从,从不会拒绝。
南亦远愤懑地放开皇甫濯:“走吧,再也别回长歌门了,我不欢迎你!”说完,南亦远转头就走,他才不管皇甫濯要去哪里!
皇甫濯看着南亦远决然的背影,终究没有开口喊住南亦远。
第一章
乾元元载,仲春。
两京战火已弥,然而拂城而过的暖风仍吹不开一股股钻入骨子里的寒意,风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与刺鼻的硝烟味,没有人为收复两京而欢庆,或许西都还好些,可东都却只余下战战兢兢的百姓和肆无忌惮掠夺的回纥兵。
破旧的茶棚里只一桌坐着几位客人,老板紧锁的眉头微微展开,殷勤地给这一桌客人上茶。
“赶走了豺狼又来了虎豹,这日子啥时是个头!”身着玄色铠甲的青年愤懑掼下茶杯,恨恨不平地说道,“将军,这仗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青年盯着正前方同样身着玄色铠甲的男人问道。
与其他士兵相比,被称为将军的男人面容稍显白皙,若非他这一身装扮及桌边放着的半人高的盾刀外,这人丝毫与玄甲苍云搭不上一丁点关系。然而,男人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里射出寒光,他冷哼一声斥道:“这仗不是为李唐皇室打的,苍云军锋刃所向是叛国、背信、不义、害名之人!”
青年被男人的眼神唬了一跳,他跟随将军多年,知晓将军脾气,忙向将军道歉。将军摆摆手,并未将青年的话放在心里。
有人想缓和下气氛,对众人说起了刚才来茶棚前见到的事情:“刚我路过南市的时候,见有回纥人摆了擂台,说是要挑战中原高手。”
“不知天高地厚!”有人唾骂了一声。
说事的人却是摇头,面色不郁:“可不见得,我看了小半个时辰,你们猜怎么着?上去的中原高手各个都被回纥人给踢下了擂台,我离开之时,已经无人敢上擂挑战了。”
将军剑眉紧蹙,东都洛阳此时聚满了一众响应郭子仪的武林人士,其中不乏武学高手,难不成连他们也被回纥人给踹下了擂台?
“是何人摆的擂?”将军放下茶杯,声音低沉。
“不知,从未听过。”
“无名小卒竟把一个个中原高手都打下擂来,欺到我们头上来了!”有人不忿,拍桌而起,“将军,我们去瞧瞧?”
将军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从怀中摸出十枚铜钱放在桌上:“老板,结账。”
洛阳南市,若在玄宗朝,这时正是最为热闹的时候,然而战火燃烧过的东都一片残垣断壁,街头行人步履匆匆,似是在惧惮躲避着什么人。
皇甫濯带着手下的兄弟们一路向比武擂台走去,路遇的百姓慌忙躲让,眼里满是恐惧。皇甫濯心中涩然,引回纥军入两京的是朝廷,他们这些食朝廷之粟的士兵也是帮凶。百姓惧他们,躲他们,也是在惧朝廷。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一座丈高擂台出现在视线之中。擂台下,围聚了一群中原人士,他们仰望着擂台上高高在上的回纥人,只敢低声怒骂,不敢再有人跃上擂台去与那回纥人拼一拼。
“久闻中原高手如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在我手中能讨到百招的人至今未见,今日我只求一败,却无人能偿我夙愿。可惜,可叹!”那回纥人口中虽是连连叹息,神色却是得意洋洋。
台下众人咬牙切齿,可也无人敢应战。皇甫濯等人见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个扛起盾刀,就要翻上擂台。
然而,有人比他们快了一步。
一个青色身影矫健地跃上擂台,来者面容清秀昳丽,着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衫,背负琴匣,悠然而立,神色淡淡,仿若遗世独立的仙人。他随意地瞥了一眼与自己几步之隔的回纥人,随即收回目光,不屑一顾地道:“你若姓独孤,我兴许还不敢翻上这擂台,可惜,你之姓氏不见经传,今日我必让你得偿所愿。”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却字字夹着鄙夷。
台下叫好声一片,台上回纥人气得双目瞪圆,架起双臂就要招呼上来。
当那青年在擂台上站定之时,皇甫濯就立刻认出了对方。纵然十几年未见,南亦远这目中无人的臭脾气仍旧没有丝毫收敛。
皇甫濯嘴边浮起一抹无奈笑意,亏得南亦远还是出身于长歌门,《仪礼》这一门课终究还是还给了赵老头。
擂台上,南亦远轻巧地躲过了对方的双拳,他转身回退,落在了原先对方站定之处。这一招使得简简单单,也极为寻常,但足以灭了对方的气焰。回纥人见自己招式被南亦远轻松破解,心中大怒,抽出兵器架上的一柄长刀挥砍过来。
南亦远微微勾起嘴角,一手伸在背后,轻轻拍了下琴匣,只听“咔”的一声,琴匣应声而开,一把通身碧玉流光萦绕的琴落在南亦远手中。南亦远屈指勾起一根琴弦,宛若鸟鸣之音响起,一股似弱还强的气劲扑向回纥人。等那股气劲逼近回纥人之时,回纥人才觉有滔天怒浪席卷而来。回纥人大骇,连退数步,气劲源源不断袭来,回纥人退无可退,一刀蓄力劈下,铿然一声响,长刀断为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