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借了对方的寿命，却还有那么多要求，的确是逾矩了些。
“莫雨，我有些倦了，晚饭你自己吃……”
不等莫雨回答，穆玄英便和着衣服躺在床上背对着莫雨。
穆玄英感觉厚重的被子压到了身上，才安心的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不过能使他如此安心的，大约只有莫雨了……
第十八章
次日。果然又有人向穆玄英来报，说前几日外出打猎的兄弟一直迟迟未归，怕是出了什么事情，穆玄英简单的询问了两句，确定就是昨天早上见到的那群躺在湖边的人。点头示意大家退下，自己会作定夺。
这一次无辜的生命逝去的时候，环绕穆玄英的不再是恐惧不安与愤怒。取而代之的只有冷静的看清事实。
或许出来历练的这段时间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以前那种怜悯悲愤，穆玄英自己都觉得可笑。现在连自己都难保，又怎能提去救别人。
这种念头不过一闪而过，穆玄英还是出言安慰了前来通报的将士，认认真真的做好记录准备去探查。
若是生命中悲喜无别，皆化为怨念与恨意，那与那些恶人又有何区别。
循着昨日的记忆，穆玄英带了几个人找到了那条河。他们分头沿着河畔寻找，终于是在顺流的一个山洞里发现了那些死去的将士。
有一位年轻的将士看见尸体的时候当场就哭出了声，他说那是他的亲弟弟，两人这么多年来相依为命，没想到却还是有人走在了前头。
穆玄英看他年纪尚轻，不过十七八的光影，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当初自己选择跳下悬崖的时候，莫雨想必也是现在这幅样子。
相依为命多年，却躲不过世事无常，手足情深竟还会有倒戈相向的一日。
“会好起来的……”穆玄英低声呢喃到，“我曾经也有一位与我相依为命的兄弟，虽说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了，却待我是真心。”
待哭泣声逐渐停止了，穆玄英才继续说道，“我曾想，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浪迹天涯，同去同归。奈何……当年的一场事故使我们分别，再见只是却已是殊途。有时真的希望回忆停留在分别得时刻，至少还会给对方留下一个很不错的回忆。所以别哭了……将你弟弟好生安葬吧，我会尽力还他一个公道的。”
那将士没有再出声，忍着泪水将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脱了出来。按说面部被划成这个样子基本上是辨识不出来了，但是再这种情况下还是能一眼认出的，想必也是朝夕相伴最亲密的人罢。
若是但看此处的风景，茂密的林子到也是幽静，穆玄英又喊了一些人过来开始刨坑，将这些故去的人安葬。
穆玄英思来想去，也想不通到底会有谁干出这些事情。这些人平日以来穆玄英并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印象都没有，他们的死活对于穆玄英来说当真是无关痛痒。
或者说，这些人身上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对了，今天没有见到莫雨……应该说是从昨夜开始就没见到了。
过了不久，地面上就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坟堆。穆玄英本想给他们立个碑，却有人提醒道若是现在给朝廷的军队知道浩气盟内部出了这种事情恐怕是不妥，说出去只能是这些人不幸被野兽袭击，不足以立碑纪念。
他见所有人没有意见，也就劝着各自散了，回去该干嘛干嘛。
待众人散去，穆玄英心情沉重的躺在草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虽然说着对莫雨种种怀疑，但真的回忆起来更多的是对他的眷恋和不舍。
想不通的事情干脆就不去想，穆玄英一向是这样认为的。当下还是加紧操练，争取能打回长安……而不是在这山穷水尽之地连生存都是个问题。
从这次相遇开始，穆玄英就想过无限种可能性，甚至早就想好了再次离别的场景。
只是这么多可能性中没有一种是他甘心的。
明明上天给了他希望，却真的要和多年前一样再次被无情的夺去么。
穆玄英估摸着时间应该是训练的时候了，便起身拂去了衣衫上的泥土，挺直腰板大步往营地走了回去。
训练完的时候天已大黑，穆玄英早些时辰便听闻新来了一位女军医，长得清雅至极，一袭白衣下曼妙的身姿宛若扶柳，连君王见了都不禁多瞧上两眼。
穆玄英当即就知道是小月来了，果然女孩子长大了就是不一样，想当年小月那个样子和现在别人口中的描述怎么都搭不上边。
真到见到小月的时候穆玄英还是吃了一惊。她正和莫雨并排坐着，能看的出来陈月笑的很开心，莫雨也是。想必是多年相别再次重逢按耐不住喜悦与激动。
穆玄英就这么看着，虽说知道他们之间的谈话无关风月，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有些失落。
想了半天，穆玄英还是走上前去打招呼，陈月看见穆玄英更是激动了，桃花般的笑靥在脸上荡漾开来。
“没想到我们三个还能有机会再次聚在一起。”陈月的声音里透露着无限的欣喜，“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是毛毛，果真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莫雨哥哥也是，我刚开始还真怕你们俩一见面就打起来。”
“我怎么会和莫雨打起来。”
“我怎么会打毛毛呢。”
两个人基本上是同时开的口，说完穆玄英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陈月肯定是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到了那种地步，也不好与她说清楚。毕竟换了谁知道自己小时候的玩伴在一起了，还是两个男性，恐怕都会有些难以接受。
陈月倒是先笑了起来，“莫雨哥哥从小就喜欢欺负毛毛，这次我在这儿，你可不准再欺负毛毛了。”
莫雨轻笑着道了声好，转身将穆玄英搂了过来，穆玄英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倚在了莫雨怀里。旁边的陈月一时有些惊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就说莫雨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原来江湖上那些传言名副其实。不过还真有些意想不到。”小月愣了一会儿随即又笑嘻嘻的说道，“今日有些晚了，不如明日再说吧，莫雨哥哥和毛毛也早些休息。”陈月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待陈月走后，穆玄英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今天莫雨不会回来了。
“莫雨，浩气盟有些人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穆玄英故意欲言又止，希望能试探一下莫雨的态度。
莫雨的表情没有一丝起伏，用清冷的声音说道，“这些人都是些吃里扒外的渣子，该杀之人，死了也清净些。”
死了也清静些……原来莫雨是世界里人命只是清净与否吗……
莫雨察觉到了穆玄英的情绪，又说道，“凡是对你不利之人，定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那你为何不与我说一声！若真是该杀之人我断不会手下留情，那你又为何要将他们划得面目全非？莫雨，你知道他们的亲属看了会有多痛心么？人死了连个全尸都留不得，却又无能为力。”
突然的吼叫让莫雨愣了一下，痛心……是啊，当年穆玄英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时候他也曾如此无助过，所以他知道力量才是一切。只是这一路走来手上沾染的鲜血不计其数，若说痛心，怕是早已经麻木了吧。
“若是他们不做那等事，也不会落得连个全尸都不能留。毛毛，有的时候为了你好，你为何就是不懂。”莫雨清冷的声音透露着些许无奈。
那些人何曾懂过你的善意啊毛毛。
该杀之人，吃里扒外。比起莫雨的态度，穆玄英更震惊的是这些。虽然这两者都足够令他生气的。但事实证明，他的确太久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了，若是没有莫雨相助，这些人定是很大的隐患。
人是莫雨杀得，穆玄英并不意外，不过从刚才遇见陈月和莫雨坐在一起的时候，穆玄英心里有些东西就在隐隐压抑着，现在莫雨又是这番态度，穆玄英再是好脾气也再难隐忍。
“现在就给我出去。”穆玄英尽力克制住怒意对莫雨说道。
可能对毛毛而言这些事情难以接受吧……不过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莫雨本想着穆玄英会直接拔剑相向，不过现实的确没有那么严重。
毛毛总归还是明事理的，想到这儿莫雨不禁嘴角上扬起哦了弧度。
“让你出去，你笑什么。”
“把我当什么了，说走就走？”莫雨没有再理睬穆玄英的命令，而是直接将人一路逼到床边，用身体压了上去，“从刚开始小月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毛毛有些不对劲，莫不是吃醋了？”
话题突然被转移，穆玄英觉得这个姿势下总有些不自在，不得不说到，“你……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让你出去便是了。”
莫雨死皮赖脸的功夫绝对是旁人学不来了，能把对方的拒绝当成邀请的恐怕真不多，莫雨算是一个……
即使是入了夏日，晚上还是有些凉，莫雨倒是很贴心的为穆玄英拉上了条被子，看着身下人泣不成声却又不肯屈服，莫雨不禁愈发肆意的律动着。
有句话说的好，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到床尾和……
